第二十一节 决战决胜


本站公告

    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每天工作很忙,只能抽空上线,现在发的都是修改后的存稿,再有六节,本编就要结束了,后面更新可能会稍慢些,很难保证一日一更!

  感谢一直投票支持的书友,谢谢你们的鼓励,我会努力写下去,在保证真实可信的基础上,力求生动一些。

  ------***-------

  自破敌方案确定之后,刘备就连续发出命令。先是派人将张角的脑袋送到卢奴,以防不测,又派人到骑兵营送信,作相应安排。又从五里后的俘虏营中,急调四千名战俘来营。

  这些俘虏一路狂奔,好不容易赶到了刘备大营,就见大营的壕沟里已经摆满了工具,刘备站在土墙之上,一反平日和蔼的态度,红着眼,黑着脸,要求这些人必须在半日之内,将第一道和第二道壕沟加宽到五步,深度加深到两步,同时将挖出来的土,装到车上,运回大营。刘备威胁,若天黑之前不能完工,全部诛杀。

  刘备说完转身就走,站在一旁监工的千余步兵,则催着这些战俘马上动工,稍有迟误就大声呵斥,甚至拳打脚踢,态度非常凶狠。在营内,刘备自己的步兵,也忙着加固工事,忙得不亦乐乎。

  这四千髡头黄巾,在这么多监工之下,不敢停顿,自未时挖到酉时末刻,终于大致完工,人人几乎累得瘫倒在地,随后,每人领了一个粗饼之后,就被驱赶着返回营地。路上,这些人又得到命令:“在营地休息到明早,后日一早即全营开拔到安国。”走到中途,有几个髡头黄巾偷听到后面押送士兵的对话:“头,今天怎么觉得刘大人不对劲啊,一上午传令兵跑个不停,出什么事了?”

  “嘘,小点声!”稍微安静了会,又传出对话声,很小,但是勉强还能听得清:“我告诉你啊,幽州出大事了!”

  “啊,幽州出事了,那咱们大人家没事吧?”

  “有事!我对你说啊,上次朝廷不是下诏灭张纯的族,还要将泰山太守张举治罪么。”

  “啊,这事我知道啊,那张纯太坏了,害得我们饿了两天,不灭他灭谁啊!”

  “是该灭,可是这还没灭,那边就反了!”

  “反就反呗,他一家能掀起多大的浪?”

  “你是不知道啊,他们不但自己反,还窜连辽西乌桓反了,又刺杀了幽州刺史。还攻下刘大人在无终的牧场,杀了四百多口呢!现在幽州战局不妙,乌桓人派骑兵到处劫掠,朝廷大军赶不上,打不过呢!据说乌桓人马上要进攻刘大人的老家娄桑,说是要给张纯报仇!”

  “啊,那咱们大人怎么办?”

  “放心,没事,刘大人今天上午已经派骑兵回娄桑增援了!”

  “啊?骑兵走了?那…”

  “嘘,小声点,你他妈的想死啊?就你狗日的胆子小,骑兵没都走,还留了一屯。”

  “一屯不够啊,人家几十万呢!”

  “我说你会不会小声说话啊?”稍稍安静下后,又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张宝……怕了,不敢…,……疑兵计……,没看……加固了营盘么,明天……,……转一大圈,……不敢出来……。……调集援军了,只要两天,卢奴……步兵……增援,……八千人,……营地坚……,粮……,张宝来再多也没用!关张……无敌,领着骑兵……乌桓,只要杀了……乌桓,……,……南下收拾张宝,还不简单。”

  话说完之后,又是一阵窃窃私语,然后传来一阵窃笑声,随后一个屯长过来呵斥了几声,遂安静了下来。这些押送步兵将俘虏押到俘虏营门口,将俘虏交给在门外列队的看守之后,就整队回程。

  俘虏队中有个战俘开口问道:“哎,这大营怎么空了?其他人呢?”

  “叫什么叫,没杀,都押到安国去了,明天你们也得去!”

  看守这个俘虏营的,是三百步兵和一屯骑兵,在俘虏营地后不远,就是其他骑兵营地,因此这些俘虏根本不敢跑,加上这里有吃的,看守态度也不错,故此也没人起心思跑。

  不过今天不同了,天色又黑,看守的骑兵列队很远,而步兵又少,根本照顾不过来,这些人急着将战俘送入营地,故此也不点数,只是催着进营,这时排在队伍尾部的五名黄巾,趁着黑暗,迅速闪到一个土坡之后,伏在地上一动不动。还好,看守一直没有发现,不过由于看守晚上巡逻非常认真,这五名黄巾一直不敢站起,偏偏周围又没什么掩护,故此这五人在地上一连爬了两里多地,浑身磨得鲜血淋漓,直到看不见任何一个看守后,才敢站起来逃跑。

  四更时分,这些人终于跑到了下曲阳城边,刚溜过壕沟,就被巡逻的守军发现,这几人虽然一个劲的解释,还是被暴打了一通,之后才五花大绑的押到城中。一路上,这些人愣是说自己是逃回来的,有重要消息要向人公将军汇报,吵了半天,终于被巡夜的邓茂遇到,带回去细细审问。

  这邓茂还真有些头脑,将这些人一个个分开,然后逐个盘问,不厌其烦的追问整个逃跑的细节,最后发现这些人说得基本吻合,终于相信了他们。这样一来天也大亮了,邓茂将这五人,五花大绑的押到了张宝面前,开始陈述这些消息和自己的判断。

  恰好,这时张梁派人送来了消息:兖州泰山郡郡守张举率兵投降了黄巾,被张梁封为弥天将军,目前兖州形势一片大好。来人还说:张纯、张举两族人正在说服辽西乌桓举兵起事,很可能成功,要张宝抓紧时机,击败刘备,夺取中山,打通和幽州黄巾的联系。

  这几个消息一凑,张宝下定决心,立即出战!话音刚落,外面又有人进来报告,说刘备的骑兵又在城外耀武扬威。

  张宝闻言,不自主的就将目光转向邓茂,因为昨天早上,刘备的骑兵也到城外转了一圈,这今天早上刚收到消息说刘备的骑兵走了,去了幽州,怎么可能又来呢?

  邓茂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建议到城头看看!

  当下张宝和邓茂二人,亲自跑上城楼察看,就见远处烟尘大起,还在昨天那个方向,大群的骑兵在往来奔驰。由于张宝在城外挖了壕沟,驻扎有不少军队,因此刘备军的骑兵也只是远远的转圈吆喝,离城池尚远,加上灰尘很大,因此张宝在城头上也看不太清,能看得清的,也就是三百多骑兵。

  张宝看完之后,转头问身边的邓茂:“你怎么看?”

  邓茂略一沉吟,说道:“兵法云:能而示之不能,又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末将当日攻打刘备营垒之时,至始至终都不见刘备骑兵参战,败逃之时,只要来一百骑兵,末将都无法活着回城,可是直到我军退入城内,也未见敌军骑兵出动。现在看来,刘备是故意放末将回城,以示自己骑兵不在,引将军次日亲自攻打。

  昨日之前,刘备的骑兵已经数日不曾出现在城外,而昨日却大举出现,末将当时就心中疑惑,今日刘备又派骑兵来这里耀武扬威,末将以为,这很可能是幽州真的出了变故,刘备不得不将骑兵派回增援,又怕我军这几天出去攻打,所以派这些骑兵来耀武扬威一番,以吓阻我军。只要我军这两天不去进攻,那么他就有时间调集援军,增强大营防守。

  末将以为,今日的烟尘比昨日还大,能看清的骑兵,也没有昨天那么多,末将以为,那不是骑兵多造成的,而是马后拖带了树枝造成的!”

  “哦,如何证明呢?”张宝问道。

  “派几个士兵跑去看下痕迹即知!”邓茂说道。

  “恩,好,你们去找几个跑得快的,去那边察看!”张宝说道,“传令下去,准备早饭,全军备战,早饭后,做好出战准备!”说完,转身下城回府。

  不一会功夫,出去察看的黄巾回来报告,前后派出五六个人,都被伏弩射死在外。

  张宝闻言大怒:“派上一屯人,再探!”

  没一会功夫,城外黄巾再来回报,出去三百多人,还没走到骑兵转圈的地方,就遭到一群骑兵的拦截,被杀了一半多,逃回百来人。不过,据逃回的士兵说,他们看到地上有树枝拖过的痕迹。

  张宝听完之后,哈哈大笑到:“刘备也是人杰,居然知道留人保护痕迹,可惜百密一疏啊,那么大的地方,我这么多人,他怎么可能都护住?哈哈哈哈!”

  邓茂也笑着说到:“恭喜将军,贺喜将军,今日出战必能一战擒杀刘备!”

  辰时,张宝领着二十万众出城,这已经是他全部的本钱了,城内还剩下六七万人,除了老弱,就是妇女。

  二十万农民,光排队就花了一个时辰,一抬腿,前锋就已经抵达刘备的营地附近,而后军还在城边没动。在路上,张宝的部队一直被刘备的一屯骑兵骚扰,由于这次人实在太多,加上准备得比较充分,手里都有不少长家伙,因此无论这些骑兵如何冲突,都无法将队伍驱散,反而将黄巾的队形越逼越紧,到最后,这屯骑兵也不敢再靠近,只能抽空过来用弓箭射击一下。付出七八百的伤亡之后,张宝终于带人将刘备大营团团围住。

  待张宝这边把阵势排开,时间已经到了午时。当日张宝将部队分成八堆,从四个方向将刘备大营围了一圈,每个方向两堆人,里面一堆面向内,外面一堆一半面向内,一半面向外,士兵手里都拿着削尖的长木棍等东西,防着骑兵,张宝自己则领着一堆两万五千人,在刘备大营南边外侧列阵。

  这两万多人,就是张宝的精锐部队:神卫军。

  张宝将起事以来缴获的装备,基本上都配给了这些家伙,故此神卫军兵器最为精良,很多人还有铠甲,队中甚至还有两千多名弓弩手,组成了一个长宽百步的庞大方阵,将张宝护在核心。张宝身边的,正是邓茂,此时也骑在马上,站在张宝侧后。

  刘备一看这架势,还真是冷汗直冒,没想到二十万人围住自己的感觉竟然这么震撼!自己只有两千弓弩手,这些人最多连发二十箭,就必须休息一会,又不可能全部命中,现在敌人携带那么多木牌,冲过来会更加容易,到时该如何抵挡!

  刘备军照例集中到第一个防御圈,人员配置和上次没什么变化,只不过圈中的箭楼,似乎更粗更大,整个箭楼被夯土围起,第二堵土墙和第三堵土墙也比前日高了不少,看来加固的工程一直没停。

  进攻很快开始,冲锋的黄巾兵,一手拿着点燃的火把,一手举着门板,锅盖,半边水桶,等等一切能挡住弓箭的东西,实在什么都没有的人,只好拿个木锹,冲向刘备军大营。这些人之后,则是抬着简陋木梯的登城步兵。

  准备充分的黄巾,没付出多大的伤亡,就冲到壕沟之前,开始向土墙内投掷火把。投完火把之后,却没人敢下壕沟,因为这壕沟不但加深了不少,而且插了不少尖桩、竹签、断箭。前面的人看到了坑底的家伙不敢跳,可惜后面冲来的黄巾不知道,冲锋队形又连续不断,因此后队挤前队,大家一起掉到坑里,一会功夫,插死了不少。

  张宝见刘备那五百骑兵已经露面,就在不远处站着,其他骑兵毫无踪影,心下更是放心,决心击破营垒,擒杀刘备,因此根本不顾伤亡,下令继续冲锋。这邓茂也不是一个吝惜士兵的人,当下摇动令旗,又是一万人开始向前。很快,第一道壕沟中就挤满了人,坑底的尖桩不知道是被破坏了,还是尸体填平了,反正大家就一个劲的向前涌动。现在盾牌多,都护住了上半身,弓箭抛射的杀伤力大减,就平射的弩箭对暴露的下半身还有点威胁,不过冲锋的人实在太多,后面的人根本就挨不到射,故此大家拼命向前,一直挤到壕沟之中。

  很快,就有些黄巾顺着梯子爬上了土墙,可是这些人站在土墙之上,愣是不愿意往下跳,因为土墙之后不是林立的长矛,就是尖锐的竹签,在犹豫之间,纷纷成了弩箭的靶子,没一会功夫,墙上的人又都掉下土墙,后面的人虽然看不到墙后的情况,但是见前面的人不敢跳,因此也不敢再向上爬,这时里面刚扔进去的火把突然又被人连续不断的扔了出来,好多火把还没灭,故此烫伤了不少人,壕沟内再次拥挤成一团,倒霉的直接就被踩到脚下。

  火把刚停,土墙内又开始向外撒石灰包,这次石灰是用布裹着的,布上拴着绳子,绳子长度有限,甩出来后,石灰包在空中就被绳子拉开,然后包石灰的布又被守军拉回墙内。这一招,让壕沟内的士兵吃够了苦头,不能睁眼,不能呼吸,不少人没及时闭上眼睛,就中了招,咳嗽声,嚎叫声,连续不断,宛如人间地狱。

  那些站在壕沟后面的,纷纷爬上平地,想远离危险,这时张宝下令,继续擂鼓,不准后退。后面的人群在鼓声催逼下,再次向前涌动,壕沟中的黄巾兵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好再次向土墙上爬。这时从土墙后面再次喷出大量的火油,这些火油有些在空中时,就被黄巾士兵自己抛过来的火把点着。很快,天上如下起了火雨一般,连续不断的撒在黄巾士兵身上。这下所有人都顶不住了,坑内的黄巾开始整体后退,正在冲锋的黄巾见前面下起了火雨,也纷纷放慢了脚步。没有了后续人群的抵挡,沟内黄巾在踩死无数同胞之后,终于爬上平地,拼命的向后逃跑。由于在壕沟内丢掉了全部器械,因此也没东西挡箭,大批的黄巾就被落下的箭矢钉死在地。还好,这次黄巾准备充分,逃跑之时,结阵后军不动,逃跑士兵绕阵而过,没有冲乱自己的队伍。

  第一次冲锋宣告结束,在有盾牌的情况下,还是死了近万人,这让张宝从内心里感到邓茂打败仗确实可以原谅,没有全军覆灭,已经是相当能干了!

  “我军投了那么多火把,为何还不能破解敌人的火攻?”张宝看到第一次冲击又大败而回,遂回头问邓茂。

  “将军,必是这两日,敌人重新加固了防御,或许是将火油埋到了地下,故此火把不能直接引燃!”邓茂回答到。

  “恩,有道理,那现在该当如何?”张宝再问到,现在,他已经把邓茂当成了自己的军师,事事相询。

  “可将刚才退回的败兵全部集中到南面,令其脱掉上衣,以衣服包土,然后冲过去填在壕沟之中,堆出一个大斜坡,然后再四面围攻,让敌人无法集中兵力,我军则以精锐从南面斜坡向内冲击,必可一举突入敌营。”邓茂说道。还别说,这家伙还真挺聪明,点子张口就来。

  “好办法,邓将军果然足智多谋!打胜了这一样战,本将升你为军师将军!”张宝赞许到,同时对邓茂封官许愿。

  命令很快传下,一万多黄巾败兵马上脱掉上衣,开始就地取土,准备再次冲击。刘备在营内见到敌人取土,心知必是要堆路进攻,心下确实紧张,当下将弓弩手全部调至第二道土墙之内,又派了五百步兵,去增援第一圈的防守步兵,准备和敌人格斗。

  歇了两刻钟左右,进攻再次开始。由于刘备军的弓弩手又后退了三十多步,故此黄巾冲锋得更加容易,很快就冲过了箭雨的拦截,不过由于很多人在上次逃跑时丢掉了盾牌,没东西抵挡弓箭,因此这次伤亡比上次反而要大。人多就是力量大,大约两刻钟后,南面营寨前堆起了一个宽约十步的大斜坡,坡顶几乎与土墙相平。

  张宝见冲锋的道路已经铺好,于是再次下达围攻命令。这次,张宝派出了手下的精锐:一千名神卫军步兵。

  神卫军的武器比别的营要整齐很多,战斗力也要强出不少,这些人负责从坡道冲锋,突入敌营。冲锋很快开始,那些铺路的黄巾士兵迅速让开大道,闪到两侧壕沟之中,开始用沟里的尸体和残余的盾牌武器等铺路。

  神卫军确实勇猛,很快就冲上了土墙,突入刘备大营之中,战斗随即在大营内展开,守在第一层防御圈内的千五百名步兵,在第二圈的五个吊桥之前,结成五个密集方阵,以盾墙枪林,对付突入营内的黄巾。这些方阵,一会整体向前,一会整体向后,就是不左右移动。那些站在方阵附近的黄巾,无一例外的会被不断刺出的长矛捅死,战阵之间的黄巾,则受到箭楼和第二层防御圈内弩兵的夹攻,护头护不了尾,伤亡很大。很快,这些突进来的黄巾就知道了战阵的厉害,纷纷避开战阵,挤到箭楼前面,避开第二防御圈内射出的弩箭,放下吊桥,再围着箭楼劈砍,想破坏基脚,推倒箭楼。

  箭楼之上的守军自然不会束手待毙,先是撒生石灰,生石灰撒完了再泼水,那些埋头苦干的黄巾被剧烈的反应烫伤,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稍一露头,就被一旁的弩兵射死。

  张宝见己方士兵已经成功突入大营,但是入营之后,很快就被守军杀死,人数下降很快,始终无法形成兵力上的优势。遂咬咬牙,再投入一万人冲锋,支援作战。这时刘备弓弩兵的注意力都在支援防守作战之上,只有在人群特别密集的时候,弓箭兵才发动一两次抛射拦截,由于箭雨密度降低,因此冲锋士兵的伤亡很小。

  刘备在防御圈内,见敌军再次发动万人冲锋,而第一道防御圈内已经布满了敌人的尸体,已经妨碍到防守兵阵的移动,遂决定,全军退守第二道防御圈。一阵清脆悦耳的金声之后,第二圈的五个吊桥缓缓放下,五个步兵方阵缓缓的通过吊桥,撤回第二道防御圈,弓弩手则撤入第三道防御圈内。这时刘备军的第一道防御圈的所有吊桥都已经被敌人砍倒,而紧跟在刘备军阵后的黄巾,又砍断了第二道防御圈吊桥上的吊索,以致吊桥无法升起,只得泼上油,放火烧掉。

  步兵撤退之后,外层六个箭楼立即受到大量黄巾的围攻,这些人疯狂的刨着箭楼下的夯土墙,似乎要全力刨倒,结果箭楼上突然喷出大量的火油,吓得下面的黄巾四处逃散,不过火油喷下之后,并没有火把抛下,故此倒也没有着火,只不过这一招吓得其他想攻打箭楼的人再不敢围攻,纷纷散开,躲到人群之中。

  在付出三万多人伤亡的代价之后,张宝看到自己人终于突破了第一道防御圈,十分兴奋,不再征询邓茂,直接传下了命令:“继续铺路,向第二圈进攻,务必一举突破!”惨烈的战斗再次展开,半个多时辰之后,刘备军再次龟缩,退入第三道防御圈。

  张宝见进展顺利,遂命内圈十万人全部押上,继续向内攻击。守军在这一圈的防守极其坚韧,以至黄巾军付出两万多人也没能再次突破。这时,刘备营内守军的弓箭和火油似乎用完,弓弩兵纷纷收起弓箭,拔出腰刀,领人胆寒的弓弦声也再没有响起。

  这些黄巾见守军没了弓箭,心下都不再害怕,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向前冲,很快将刘备军的步兵全部压缩回坞堡之中,黄巾兵紧跟着步兵向坞堡门洞内挺进,欲乘机冲入坞堡,没想到刚挤进内墙出口,后面的黄巾突然齐齐掉下陷阱,原来几个门洞之下,都设有可控的翻板陷阱。走在中间的黄巾掉下去之后,前面的人迅速被反挤回来的步兵捅死,后面的黄巾又被坞堡外围的人推挤,再次掉下陷阱,就一瞬间的功夫,门洞下就空了一半,再没有人贸然向前。随后守军在门洞两侧列队,刀枪如林,地上又放了钉板,一时再无人敢向前冲,两军就这样隔着门洞对峙在坞堡内外。

  这时刘备大营中的旗杆上,不知何时升起了两面红旗,一面是护民军旗,一面是刘字大旗。营外的五百骑兵,此时也如疯了一样,对坞堡外围的黄巾步兵发动攻击,奈何这些黄巾密集结阵,长枪林立,骑兵又少,故此只能连续发动奔射,不能直接冲击,效果非常有限。

  张宝和邓茂二人,看到刘备大营士兵全部退守坞堡,以为马上可以攻破,不料,这最后一个坞堡竟然相当坚固,又比较高大,黄巾兵没法子爬上坞墙,又没人敢向门内冲,一时居然僵持在坞堡外围。

  此时日渐偏西,若僵持到天黑,那战局还不知道如何转变,张宝心内焦急,遂下令:就地掘土,堆路上墙。

  命令一下,邬堡下的黄巾就开始动手从第三圈土墙上掘土堆路。没过一会,张宝又突然想到,邬堡较小,统共不够一箭之地,而且女墙低矮,守军半截身子都露在女墙之外,现在敌人已经没有弓箭,如果自己派出手下的两千弓弩手,那就可以抵近射击,用弓箭覆盖邬堡,待守军惊慌躲闪之时,步兵就可以一拥而入,将守军全歼于此。

  想到这里,张宝再不犹豫,马上下令,将阵中的两千弓弩手全部派出,参与围攻邬堡。这边弓弩手刚刚从方阵中排众而出,张宝就听到背后有士兵叫道:“啊,骑兵,敌人的骑兵!”

  张宝闻言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己方大阵背后,不知何时,竟然压上了一个骑兵方阵!

  原来张宝大阵内有弓弩手据守,所以那一屯骑兵一直没来骚扰,阵内负责向后观察的黄巾军向后看了几个时辰也没见到一个骑兵的影子,又听前面打得激烈,刘备大营似乎随时可破,因此纷纷转身向刘备大营那侧观望,偶尔回头瞅瞅,随着时间的推移,向后瞅的次数也逐渐减少,间隔也越来越长,故此这时才突然发现,南边不到一里之外的土坡后面,居然转出了敌军的骑兵方阵!

  没等张宝说话,就听邓茂说道:“将军勿忧,我军阵型严整,不怕骑兵,只需传令其余三个大阵向我靠拢,然后以这十万人围捕敌军骑兵,可一战破敌!”

  张宝一听之后冷静了很多,当下让弓弩手重回本阵,用弓箭阻击骑兵,同时命令另三个大阵向自己靠拢,围杀骑兵。这些弓弩手刚刚排众而出,到了大阵的北面,要想阻击南边的骑兵,就必须重新归位,这需要不少的时间,而另外三个黄巾大阵,人数既多,距离也远,又有一屯弓骑兵在一旁骚扰,急切之间也不可能靠拢过来。而刘备军的骑兵则快速向张宝大阵移动,进入射程之后,就以弓箭攻击。张宝大阵人多,也不在乎被射死点人,只是忙着指挥三个方阵向自己靠拢,欲包围骑兵。

  张宝阵内的弓弩手好不容易挤入阵中,刚刚准备发箭阻击,就见关羽、张飞二人,各领着百余骑兵左右分开,冒着稀疏的箭雨,对着张宝大阵的左右边角就冲了过来,经过大阵附近时,忽然抛出一个个瓦罐,瓦罐之上,火苗隐约可见。紧接着,大阵两侧就着起大火。未等张宝反应,他就看见在分开的骑兵队之后,还跟着一群狂奔的牤牛。这些牛,两两一组,中间用绳索或铁丝相连,牛背上都捆着一根长木杆,木杆比黄巾手中的长枪还长出老多。

  在关张的骑兵刚一闪开之时,牛后的骑兵就点着了牛屁股后面吊着的油布,并用长鞭驱赶牛群。牛群吃痛,就开始向前奔跑。大部分牛都比较懒,只跑几步就慢了下来,可是着火的油布也马上就垂下来烧到屁股,牛吃痛之后,只好继续向前奔跑,几次反复之后,牛发现,只要一直用力奔跑,屁股就不会被痛,因此这些牛也就越跑越快,同时越跑越散,很快,牛之间拖带的铁丝就被绷直,五十头牛散成一百多步宽的一个正面,直接对着张宝的大阵冲来。

  张宝和邓茂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几乎下傻,只是连喊:“稳住,稳住!”

  相信阵内的步兵也想稳住,可惜他们稳不住!

  奔腾的牛群一接触张宝的大阵,就将大阵冲塌下一片。牛身上的长木杆没有开尖,只会撞倒拦路之人,而不会刺入,这样一来,当面黄巾被牛背上的木杆连续撞倒,牛间拖带的铁丝,又将两牛之间的黄巾全部拉翻在地。当牛受阻,速度慢下来之后,屁股后面又被火烧得很痛,于是在发起狂来,乱冲乱撞,把张宝大阵冲了个七零八落。

  紧跟在牛后驱赶的千余骑兵,也一直尾随在牛后,以弓弩对张宝大阵发动攻击。箭雨加牛顶,黄巾再也抵挡不住,两万多人的大阵,瞬间崩溃,溃兵纷纷向两边避让,张宝和邓茂两人则被闪在了大阵中央。二人未及反应,就被数枝弩箭射中,齐齐掉下马来,张宝身后的掌旗亲兵,也随即被射杀,地公将军大旗,轰然倒地。

  在张宝大阵崩溃之时,坞堡内的黄巾也开始溃逃。只见无数头顶着火的黄巾,如同人形蜡烛一样,向外疯狂的逃跑。着火的黄巾刚一逃,坞堡上的守军就跳下追击,喊杀声,战鼓声,吓得这些烛人根本不敢停顿,好不容易逃出第三圈,发现第二圈同样拥挤,踩死很多人后还是出不去,差点停住不走,这时头上又开始落下箭雨,逃跑的人群已经扔掉了武器和盾牌,毫无遮挡,只得再次向外圈逃跑。

  当黄巾踏着层层的尸体,千辛万苦的逃出刘备大营之后,却发现外面列阵的十万大军已经一败涂地,散得到处都是。

  刘备的骑兵正在四处追杀溃兵,骑兵分成十人的小队,互相配合着追击,有的骑兵专门将散开的逃兵向一起驱赶,有的骑兵则两两配合,拉着绳子,专门尾追扎堆逃跑的步兵。步兵一旦被从后赶上,就被绳子带住后颈,拉翻在地,很多人颈椎受伤折断,就此倒地不起。逃出大营的步兵见到这种情景,吓得魂飞魄散,当下再没了斗志,也不管方向,只看哪边没有骑兵,就向哪个方向逃跑。

  刘备营内的步兵把营内黄巾驱干杀尽之后,没有出营追赶,而是趴着外层土墙休息,麻木的看着外面的一切。他们实在太累了,四千多步兵,除了弓弩手比较安全外,刀盾兵和长枪兵死掉一半,其余的大部分都有伤在身,实在没有精力追赶了。弓弩手射了一天的箭,每人都发箭百枝以上,手臂早已经脱力,很多人手指都被弓弦磨破。

  溃败的黄巾,在两千多骑兵的追赶下,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跑,由于人实在太多,分散之后也不好追,故此骑兵主要在下曲阳方向集结了大量兵力,防止溃军逃回城中,其他方向上,都只有少量骑兵在追。

  不知为何,这次刘备军的骑兵只要追上黄巾,就是杀死,绝不开口招降,即便跪地请降的,也都照杀不误。害得这些黄巾一见有骑兵来,就拼命的散开跑,见骑兵去追别人,就稍微放慢脚步,就这样跑跑停停,刘备军一直将这些黄巾追出二十多里,才开始出声招降。这些黄巾累了一天,又跑了二十多里,早就累得毫无力气,一听刘备军开始招降,纷纷停下脚步,倒在地上,很多人就此累死。

  十天后,朝廷收到张角和张宝二人的头颅,同时接到刘备的报捷战报,上面这样写到:“破贼校尉臣刘备,启奏吾皇:臣以角首诱张宝,宝竟不出,仅以偏将邓茂领三万人攻臣,臣破之,杀敌七千,俘一万,余众退走。

  昨日,臣闻辽西乌桓叛,幽州兵败,臣心忧如焚,苦于当面敌未破,北援不得,遂悬重赏,问计于全军,半日得计。遂急调战俘加固营垒,苛以重任,又令小校伪泄骑兵北援之秘,果有猾虏夜遁,宝遂中计。

  十八日,张宝领二十万众攻臣营,自午至申,臣四重营垒失其三,步兵亡者过千,存者皆带伤,箭矢、火油将罄,遂以水诈称油,惊吓贼众。如是者三,贼意渐弛,纷垂盾,不复护头顶。臣趁隙喷火油,撒火种,壁垒下数万人,头部着火者近万,敌崩退,营内狭窄,夺路而逃者互相踩踏,蹈死者盈满沟壕。

  贼方出,骑兵已击破贼拒马大阵,弩杀敌酋张宝、贼将邓茂于万众之中,贼遂大溃。臣以骑兵穷追贼寇,只杀不俘,贼惊逃二十里,累毙者倒于四野,比比皆是。

  此战,贼二十万众出,亡十二万余,降七万余,无一逃回下曲阳。臣军伤亡亦重,骑兵亡二百一十六人,步兵亡千二百一十七人,余皆带伤,重者千余,臣身中数石,幸免。

  酉时,下曲阳城中残寇开门出降,遂复下曲阳。及入城,城中无屋有门,无锅有盖,七万黄巾,仅五千男丁,余皆妇孺。

  经此一战,瘿陶以北之敌皆成惊弓之鸟,不足忧。广宗张梁,拥众三十余万,为卢中郎所困,人多粮少,可待天诛,不足伐。惟乌桓贼寇新发,骑兵流窜四方,若南下冀青,与黄巾合流,恐势大难制,故宜速剿。

  臣部兵勇,损耗过半,无力再战。黄巾降俘,众十余万,今冀州无粮,非外迁不足活。臣意择其精锐,北伐叛胡,以粮诱之,彼必尽力,血拼之后,人众必损,粮荒或解,诛心下策,实出无奈,愿吾皇察之!”

  此表在后世也非常有名,被称为《战后表》,与前表一起,成为研究下曲阳之战的重要史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