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奇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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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我故意不理他,只是埋头苦绣手中的月饼帕子,十七再也忍不住了,一脸笑地没话找话:“月喜,怎么没见弘历呢?他不是最粘你的吗?”

    背向十七,继续冷落。十七倒是毫不气馁,也转到我的面前再接再厉:“月喜,告诉你个好消息。”瞥他一眼,仍不言语。生气无计,只得道:“月喜,昨天是我做错了,不该在御花园戏弄于你。现在给你道歉,你就别生气了吧。大不了,明天出宫我带你去天桥看杂耍,啊?”

    十七凑到我耳边低声道:“我帮你教训了易半城的那不肖子了。”

    大感兴趣:“详细点,再详细点。”

    确定四下无人,十七才悄声道:“这次我可学乖了。在和八哥聊天的时候,装做无意说到你一次出宫的时候被那易大少调戏了,嘿嘿,隐下后话不提。八哥当时是一笑而过,可没几月,易半城在全国的生意不知怎么就做不下去了。易大少一次在逛窑子的时候,也莫名其妙地被人揍了一顿,打得他一月都没能起床。我够聪明厉害吧!”

    一个弹指神通正中十七的额头,:“你是猪头小队长投生的哪?我躲着八爷还来不及呢,你还帮我引火烧身。我说呢,昨天在御花园,平时那么讲究仪态的八爷还那样对我说话。你,你,你,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也可以当亲王?”

    十七的回答居然是:“我是做大事的人,哪能把儿女私情这些蒜皮小事整日挂在身上。月喜,我能把你的事记挂着,你都应该偷笑了。”

    泪盈于睫,我抱着十七的胳膊失声痛哭:“十七爷,我真的好后悔呀!”十七得意洋洋:“知道我的好处,错怪了我,心里难受了吧。”扼住十七的脖子使劲摇晃,哀哭道:“我后悔我当年怎么会救了你这个自高自大,有头没脑的人来给我添乱啊!”

    十七脸上挂满斜道黑线,比小丸子的效果有过之而无不及,威胁道:“你若再这样损我,我就不陪你和弘历出宫了。没了我,看谁还肯陪你们这两只妖怪出去。哼!”

    我的动作立即从掐十七脖子变为给十七按摩肩膀,媚笑道:“月喜知道十七爷不会这么狠心的对不对?再怎么着,月喜好歹也救过十七爷一命不是?”

    十七无奈道:“怎么又把救命恩人这说辞搬出来了?月喜,若再多几个像你这般的女子,宫里可就热闹了。”

    凑到十七跟前狂笑道:“可惜你四哥偏生喜欢,呕死你也活该,哼,哼,哼!”

    十七正欲反驳,他身边的小郭子已说道:“爷,您就别光顾着和月喜姐姐斗嘴了。您忘了,您还没去勤嫔娘娘那儿请安呢!”

    “啊”的一声,十七道:“坏了,你不说,我都还觉得已经去过了呢。小郭子,咱们快过去。月喜,有事待我下次进宫再说吧。”带着小郭子三蹿两跳的就没了人影。

    想着有了色心就没了良心的十七,我闷闷不乐地回到了乾清宫。刚回去一会儿,康熙午睡时间完毕,正好赶上侍侯他起床。

    漱了口,康熙向我说道:“月喜,方才四阿哥派人过来禀告说是弘历的额娘过生日,想见见儿子,顺便想接弘历回去住几天,朕都准了。待会儿,你就和老十七把弘历送回去,把朕赏下的东西也一并带过去。”

    好啊,又可以见老四,又可以暂时甩掉弘历这个口香糖,还可以带着十七这个ATM机在京城逛个小半天。这老康真是越来越善体人意,乐山好施,体恤民情了。竭力掩饰住一脸的笑意,跪下领旨。不多时,愁眉苦脸的十七,兴致勃勃的弘历以及满怀喜悦的我带着康熙的赏赐离开了紫禁城,去了雍王府。

    王府一片喜气,四处张灯结彩,贺客盈门。也难怪,老四虽有十六子八女,可惜大多没保住。特别是年氏,几个儿女皆幼殇。而钮祜禄氏呢,不仅生了个聪明伶俐,身康体健,饱受康熙宠爱的弘历,集资也被康熙称做是“有福之人”,在这趋炎附势,跟红顶白的宫里,府里自是受尽众人吹捧,奉承。现在过个生日,弄得比普通人结婚更热闹。

    跟着十七到了后院,给老四而后他那至少五,六个福晋请完安后,老四和十七便去了书房,留下了我傻不拉叽地守着这一屋子面和心不和,明争加暗斗的女人们直犯困。

    一个穿着淡青色旗装的女子对另一着金红色旗装女子笑道:“武姐姐,您瞧瞧,纽祜禄姐姐的寿辰可真够热闹的。和咱们一比呀,真是一个天下,一个地下硌。还有哪,连万岁爷知道了也还专门赏了东西下来。这份荣宠,咱们可不知道还得再修几辈子唷。”

    武氏和那青衣女子是一唱一和:“李妹妹,你不错了,身边总还有个弘时吧。不想姐姐我,王爷都难得进我房里一步呀。”

    “弘时!”这青衣女子就是被雍正赐死的弘时的亲娘,后被封为齐妃的李氏?不晓得这弘时又是何等样人,会使的雍正亲令自毙?我顿时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余光快速在屋里又巡视了一遍,惜目标人物未曾出现,只好留待下回分解了。

    听着几个福晋在一旁指桑骂槐,钮祜禄也不气恼,只是将弘历抱在身上关心地询问了几句后,向我致谢道:“月喜姑娘,亏了你在宫里照顾弘历了。还有上次王爷重病也是全靠你细心照料,才好的这般快的。今天又劳你大老远的过来,我也没什么好谢你的,这对珊瑚耳环就请收下吧。”

    我言不由衷地推辞道:“侧福晋言重了。您的寿辰,月喜非但不曾备礼而来,反而收您的东西,不太妥当吧。”心里却对那付色泽鲜丽,做工精细的珊瑚耳环一见钟情,生怕钮祜禄一高兴把它又收了回去。

    钮祜禄氏一把将它塞在了我手里,笑道:“弘历在宫里还多得你照管呢。他年幼好动,姑娘替我看着他,别惹出什么祸事才好。”

    和几位福晋又寒暄了几句,丫鬟过来说客人都差不多来了。钮祜禄等人便陆续出去招呼宾客了,我则在房间里等十七回来陪我去逛街。不小心却瞟到落在最后的年氏并未随着众人到前厅,而是一人落寞地往一旁的花园去了。

    尽管知道好奇心会害死人,我也已经被自己过于旺盛的好奇心害惨好几次了可现下见到年氏的模样,却再也按奈不下心中蠢蠢欲动的所谓“求实欲”,瞅了瞅四下无人,便蹑手蹑脚地偷偷跟了上去。

    几年没见,年氏仍是胤禛那一帮子妻妾里最漂亮的一个,只是人也是最憔悴的一个。想想也是,三子一女皆殇,哪有做娘的心里不难受的。而且由此也看得出,几个福晋里边,年氏也是最受胤禛宠爱的。虽不说夜夜相召,但隔三岔五也是有的,其他几个福晋怎么气得过。对钮祜禄氏尚且如此,年氏这样一个懦弱女子,过的也许就是和《红楼梦》里尤二姐差不多的日子吧。

    年氏坐在水榭的栏椅上,望着水面发呆。时值康熙五十六年初春,春寒尚在,年氏却没知觉一般,一坐下就石化了似的,神情凄楚。自个儿猜想,许是又触景伤情,想起了她早夭的那几个孩子吧。

    觉得时候差不多了,胤禛和十七也该谈完正事了,便打算回屋去了。自己偷溜出来,暖手炉和大衣都没带,也冷得快不行了。刚转身,已被拥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用斗篷包住我,走进身旁的假山山洞里,胤禛向我说道:“一个不留神就找不见你了。你倒真和弘历有点相似,怪不得他那般粘你。”

    靠在胤禛身上取暖道:“你那几个福晋,只会说些既没营养又没建设性的话,我哪有那耐性站得住。而且,我瞧着年氏她也挺孤单的,心里也不好受。不过想关心关心她罢了,你可别认为我又有什么企图啊?”

    胤禛叹道:“年氏的事,你不是不知道。太医院的御医,民间的名医;求神问卜,什么都做过了,她就是留不住孩子。可我又能怎样呢,你道我心里好过不成?”

    我道:“月喜哪是这个意思。只是她这个模样,四爷多少再关心一下吧。更何况,她大哥”

    后面的话被胤禛打断了:“月喜,你懂得为别人着想,那你是怎么为自己打算的呢?”

    笑笑道:“我还真没想过。或许等四爷登基后再说吧。”

    胤禛将下巴放在我头顶上,喃喃道:“说你善解人意呢,你却爱财如命;说你见钱眼开呢,却又时时处处还想着他人。月喜,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

    正要说一番惊天地,泣鬼神,赚人热泪,痛彻心扉的肺腑之言时,杂音出现。守在山洞外的胜文小声道:“爷,宾客快齐了,您也该出去了。”

    胤禛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沉声道:“胜文,你送月喜到十七爷那里去。我先自己过去。”向胤禛道了个福,我走出假山,随胜文回到了刚才的房间,十七正在屋里等我。

    在把十七的荷包,精力,耐性压榨得所剩无几之后,我酒饱饭足,神清气爽地回到了紫禁城,到康熙处复命。

    在略微问了问王府的情况后,康熙忽道:“月喜,你有个叫月香的妹子不是?”

    我有些惊异——康熙为什么会知道香儿呢?月香就是我从易大少手上救下的那个卖唱女子,也是我被胤禛剑伤后,救了我的人。在十四的别苑养伤时,觉得香儿人挺不错,又于我有恩。再加上以前受电视剧和小说的熏陶过深,感激之下就想起了所谓的义结金兰这个DD。反正在宫里已经和喜蝶结拜了,也不在乎宫外再多个异姓妹妹。于是乎,在十四和关老爹的见证下,我和香儿做了姐妹。我年纪居长,是为姐姐,也就顺便把月喜的姓氏一起结拜给了香儿,把她的名字干脆改做了他他拉。月香。可是,康熙他又是怎么会知道月香的存在呢,难道出事了?

    压下心底的不安,我弓身笑道:“月喜的确有个月香妹妹。只是敢问皇上为何突来此问?”

    康熙指了指一旁的脚蹋,示意我坐下道:“你这个做姐姐的也真够糊涂,连自个儿的妹子要嫁人都不知道,你啊!”

    “香儿要嫁人!”我真的不知道,连想都没想过。本是打算过段时间让老四或十七找户合适的人家好好安置香儿的,没曾料想香儿已深谙了咱们伟大领袖毛爷爷说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八字真言,自己找到了长期饭票。就是不知道是只银龟还是金龟了,反正像老四那种钻石龟仅此一只,天下难寻。我是再不容许别人同我抢的了,再是姐妹也没的谈。不过呢,我相信香儿绝不会成为我的情敌的。但那个男子又是谁呢?能让康熙知道并过问这件事,此人必是朝中的亲贵大臣。嘿嘿,看来香儿的眼力劲儿也还不错,有月喜我的一成功力了,懂得挑个有钱,有权的。(你问我是不是幸福就不重要了,当然重要,可那都是人在吃饱穿暖的前提下才会产生的。别说月喜我市侩又现实,再怎么自命清高,视钱财如粪土的人,饿他个三,四,五,六,七天的,我看你还有没有心情和力气去风花雪月,高歌爱情至上。)

    仰望着康熙,我摇头道:“皇上您也知道,宫里有规矩,宫女一年只能与家人见一次面。今年见面的时候还没到,月喜无从得知此事啊。”

    康熙抚须笑道:“那朕告诉你。今天老十四进宫向我禀告,说他对你妹子月香颇有好感,想纳她做庶福晋,希望朕准许。要不,朕哪知道你还有个妹妹。”

    十四胤祯要娶香儿!?他这不是存心害香儿吗!先不提十四日后守景陵的事,就是他当上“大将军王”后,率军西征,长年在外。香儿留在他府上,,作为我的妹妹,一个完颜氏就能让她寝食不安,度日如年,过的日子怕还不及现今的年氏。况且,我最不想承认和面对的的一个难堪就是,十四不见得是真的喜爱香儿,他对香儿的心只恐与当年的胤祀对月姬一般。不过是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但在未曾得到以前,有个代替品也是好的。而月姬,至尽仍是我心底的一个遗憾,我万万不愿香儿重蹈月姬覆辙,悲剧收场。

    一惊一急一吓之间,我竟脱口说道:“决不能嫁!”话出口方反应过来,赶快跪向拜倒:“月喜无礼,还请皇上恕罪。只是求皇上莫要允许月想嫁给十四爷。”

    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康熙说道:“那你总要给朕个理由吧?总不成这月香也同你一样,不肯嫁入侯门受繁文缛节的拘束?”

    我讷讷道:“这倒没有,只是,只是”却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可以说服康熙,回绝这桩亲事。不由得暗骂自己,平时那么伶牙力齿,反应敏捷,可怎么一旦要派用场的时候,就卡壳了呢?瞅着康熙一直望着我,就更是慌乱,只得胡说了:“月喜姐妹不过是下五旗的恶人,哪能配得上龙子凤孙。还请皇上三思。”

    果然康熙斥道:“荒唐,什么叫‘下五旗’‘上三旗’,不过是几个别有用心的人的挑拨之言罢了。朕对旗下之人,对满蒙藏汉,均是一视同仁,何曾分过什么彼此!你这话,朕倒也知道,老十四的那福晋常常挂在嘴边的。单你妹子嫁的是老十四,不是他福晋。你的心思,朕不是不明白,怕你妹子过去会受气。可月喜,朕现在就摆明了告诉你,别说你妹子,就是你,终究有一天,也一定会嫁给朕的一位皇子的!”

    见康熙已把话说到了这份上,我自知自己再怎么上知两千年,下通三百年也无济于事了。毕竟康熙才是手握生杀大权的终极大BOSS。敛敛心神,叩头谢恩:“月喜代月香谢皇上圣恩。”

    康熙复又笑道:“你姐妹情深,朕也不再说什么了。不过你妹子既嫁做十四贝子府的庶福晋,依例你他他拉氏便从镶蓝旗抬入正蓝旗了。以后你也就是老十四的大姨子了。”

    连忙虚伪道:“月喜不敢。”却想着当初穿越回来的时候还在想,这他他拉。月喜还真是凄惨的紧。父母早亡,家产欠奉,六亲冷淡,还跟老八纠缠的那叫一个不清。在俺这几年的苦心经营下,泡到了老四,搞定了弘历,现在又成了十四的大姨子,也算是风光了。可是,十四这门亲事我是一点不想攀,若成事实,日后老四将胤祯配送到景陵凄苦度日使时,我怎么向香儿交代,解释?她与十四,对我都有恩,而我现在连十四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或其他原因要娶香儿也还没搞明白呢。只是对着已表明了“朕意已决”立场的康熙,我除了谢恩,还能怎样呢?最多不过心里暗暗祈求上天,别让康老头子把我指给除老四外的任何人就要答谢神恩,阿弥陀佛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