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教书的三十人和被林易博带到信宜园的九十二个人,呆在大观园的有二十二个人,黄萍萍和郑杰楷如今担任起专职医生,时不时地与当地的老中医一起研究医药,还收了几个对当医生比较有兴趣的孩子当徒弟,每天过得很充实。其他需要兼顾后勤的也还好,剩下的十几个人每天实在是闲得没有事干,天天瞎晃悠,除去训练就只能侃大山,人闲久了就想找点事情做,可现在不像在大学里,可以上网、玩游戏什么的,信宜园那边的军营建设是想过去帮忙,可是大观园这边的安全也需要他们,故而只能是先呆着。
半年过去了,基本上对清朝的现状也有一个初步的了解,复杂的繁体字也大多数能看懂,如今看上去已经与正常的清朝人没有什么区别。生活已经安定下来,渐渐地对于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也会或多或少地去思考
人想得越多就会不着边际,一不着边际就会胡思乱想。不知所踪的四十三名同学依然没有消息,附近州县都没有人见过他们,也许是真的回去了吧。可能这只是科学家们的一个试验也说不定。不少人是心里臆想纷纷,私底下发发牢骚。
相比信宜园,大观园显得较为冷清,完成军训了的人每天除去保持体力的必要训练就没有事情,碍于纪律又不能私自外出,无所事事的他们只能是幻想,天天做着白日梦,飞黄腾达的美梦。这些想想就罢了,几个人聚一起聊聊天成了最主要打发时间的方式。
学习部的邓凯是大一刚加进来的委员,在学生会应聘面试的时候以极其强悍的形象展现在大家的眼前,那气势实在是咄咄逼人,正当大家认为绝对不会要他的时候,学习部部长郝祥却出人意料地录用了他。在大家都很不看好他的情况下他却让大家刮眼相看,可能他不是最有能力,可却是最有想法的,做事也比较积极。学习部有一个特色,就是大多数成员都不会近视,这在近视率到75%的大学里边是比较少见。生性活跃的邓凯一直都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当然那只限于学习部,因为学习部一般与其他部门接触比较少,如今他们的部长郝祥不知所踪,所以只能由原本学习部副部长王秀瑛和王超宇管着,有事两个人商量,意见不一致的由分管副主席裁决。
刚刚换岗下来的邓凯回到大观园的客厅,见同样是大一的的文艺部委员冷泉安和广播站委员周晓宇等几个人在打牌,所以也凑过去一起玩。几个人一边打一边抱怨现在的生活没有意思。
邓凯一边整牌一边说:“哎,这个清朝实在是要什么没有什么,你看我,已经有几个月没有抽烟了,这个时候的旱烟真他妈难抽,易博学长不是跟外国人联系上了嘛!下次要他通过外国人买一些烟回来,要知道我可是一天一包烟的。”
冷泉安接过话头:“以前我也是一天一包烟,没有烟的日子真难过。”
邓凯把缠人的鞭子向后一甩说:“不是以前,是以后,现在是十九世纪,你说的以前是二十一世纪,所以要叫以后,懂吗?”
冷泉安整好了牌,说:“你小子就爱挑人语病,行行行,以后就以后,你说,以后我们还这样子过下去吗?,一辈子像军人一样地生活我当然不会很排斥,可是如今生活得就像是自己家的保安,实在是没有意义。还有那个易博啊,我现在都不叫他学长了,咱们现在是在清朝,还什么学长学长,叫学长那是以前,哦,那是以后。”冷泉安见邓凯又想纠正他,忙自己先改过来。
办公室委员李朝东听了道:“是不是看林易博如今是风光无限,不但有军队,还有一个不知是何方神圣的贵人在后边撑腰,所以眼红了啊?”
冷泉安心想:看来大家的心思与我差不多,只是不好说而已,于是说:“也说不上眼红,他林易博能力有多强,还不是靠一时的狗屎运得到不小的成绩,如果我是副主席的话我现在的成绩肯定会比他高的。”
邓凯抬头看一眼冷泉安:“不要这么说,林易博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学长,人还不错,只是魄力少了点,我看主席就很有魄力。”
“主席是很有魄力,可是你不觉得他现在好像变成了副主席吗?好好的大观园不呆,跑去帮林易博招兵去了,还有那两个一向是李昌辉心腹,本来跟我们一样留守大观园的安检部部长钟蓬辉和副部长邓立林,也屁颠屁颠地跟着去了,真想不懂他们。” 冷泉安是大二英语系商务贸易专业的,大二了还是一个委员本来心里就有不爽,一直觉得主席团用人不明的他经常抱怨,工作也不大去做。
……
这样的情景现在是很常见的,不过这一次的谈话没有多久林易博就全知道了,因为邓凯与外联部副部长顾盛林私人关系特别好,加上易博分管的也有学习部,顺理成章地与林易博也比较熟,见这种不利于林易博的议论越来越多,如果任其发展下去必定会有影响团结隐患的,邓凯隐隐地感到担心,所以在给信宜园送银子过去时便跟顾盛林说了。
人总是会嫉妒比自己好的人,特别是当认为对方其实只是靠一时的狗屎运得到不小的成绩,往往会产生很大的一股酸味,这股酸味如若通风不畅是会把自己给熏晕了头了。
顾盛林觉得这种情况比较严重,所以让王超宇去看着点要接受的银子,然后立刻前去找林易博,军营经过几千人的日夜赶工主体工程已经可以使用。林易博已经开始进入招兵工作的倒计时,公文上只让他招2000名,可是他压根就没有准备遵照限制做,因为他想学学宋朝的募兵制度,就是直接招募流民、难民、无业游民为兵,如此或许可以避免或者减弱后年历史上将要发生的历时一年多的起义。由于此次起义注定是失败的,动摇不了清政府的根基,既然这样,如果可以避免或者减小影响的话至少可以对民生的破坏少一点。
这个时候林易博正在准备招兵的一些具体事项,事情繁杂得很,而所有人包括自己这方面一点点经验都没有,只能是摸着石头过河了。听了顾盛林的话后,林易博倒是没有怎么去在意,这种情况是一定会遇到的,只是什么时候而已,解决办法是什么呢?最直接的、起效最快的方法就是让心有怨念的人有利可图,古话说得好:“不患无,患不均也!”看来是要找个机会让留守在大观园的同学也有甜头尝尝了。
当然,对于顾盛林的关心易博是很接受的,这才是好兄弟,是兄弟就是自己人,是自己人当然会私底下给予更多的好处了,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
诚然像冷泉安说那样,林易博是一个没有没有魄力的人,可是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小团体主义严重,自己圈子的人总会想方设法地帮他们多捞点好处,自己人好,自己也就好了。
现在施工大军一共有十个班长,林易博一个人管不了这么多班,所以就在班的基础上以五个班为一个排,再任命两个排长。这样子自己只要管着两个人就可以管着一共六千多人的施工大军,顾盛林是施工大军的十个班长中的一个,正好下边的一个小组长过来找他有事,所以便先走了。
顾盛林前脚刚走,李昌辉后脚就踏进门来:“小易啊,这个征兵的工作我看应该可以开始了吧?这么磨磨蹭蹭地难道你想过完年再招兵?”
这个李昌辉就是心急,天天来说这事,不过这也是,本来只是一个小兵,现在可以当上至少团长的职务,这种诱惑实在是难以抗拒:“主席啊,我也想快一点啊,可是你看,现在我这边没有什么钱了啊。英国那边的军火已经是二十多万两,加上军营的建设三十几万两,总的加上去已经是六十万两了,大观园的银子都快被我用一半了。我现在都不好意思再到那边要钱了。”
李昌辉一屁股在太师椅上坐下,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和吴老师商量好了,再给你拨十万两,以作征兵费用。”
林易博闻言苦笑:“十万两怎么够啊,清朝的普通士卒每个月的俸禄我去打听过了。马兵,俸银每月2两,月给米3斗,马匹冬春月给豆9斗,夏秋月6斗;步兵,俸银每月1.5两,月给米3斗;守兵,俸银每月1两,月给米3斗。如此的话一个月就要几千两银子啊,而其实这样的俸禄是不足以养活一个家庭的,为了防止那种清兵生计所迫所干出的不法勾当在我们的队伍发生,必须要把俸禄加倍,这样的话一个月至少要一万两,还有军官的俸禄还没有考虑进去呢!……”
“行啦行啦,你小子就是一个败家子,一个月一万两,十万两给你不就可以撑十个月了吗?加上什么乱七八糟的费用,至少半年没有问题吧。这个招兵一定要尽快落实。”李昌辉随意地玩着茶几上的花瓶:“你小子还学人优雅,摆这个东西。”
林易博一听忙说:“不是我摆的,龙忆绘送我这座宅子的时候就有的。”
“放屁,你妈的人家那时候摆你也就要跟着摆啊。少他妈的推卸责任。”李昌辉在部队学来的口头禅又说了出来:
林易博觉得很委屈:“这不是太忙了吗?……”
“好了,我看你什么时候要开始,先走了。”李昌辉站起身大步地走了出去。
林易博看着那挺得笔直的腰杆,小声道:“这个兵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易博现在也是朝廷命官的缘故,福州知府没过几天就送来五千两银子,除去必要的孝敬和辛苦费之后,剩下四千余两林易博干脆全都拨给厨房用来改善工人们的伙食,要吃好才有力气干活。
军营已经可以看见一个大体的雏形,第一期的住所已经可以住人,卫队们也终于可以住入军营里边去,金执尔那边表示至少要过几个月才能把军火运到,万里迢迢的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完成的。
突入大观园的蒙面人官府方面一直没有消息,每次一打听,永春知州总是用正在查探做借口,其实知州早就知道是何人所为,只是这伙人势力比较大,不管轻举妄动。林易博众人心里猜想也必就是上次贸然拜访大观园的林俊等人,如今的红钱会已经是会众遍布福建,福建官员为不引起事端,一般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只奢求不要在自己的任内出事就行了。有鉴于此,并且林易博也不想由此得罪了这些清朝势力庞大的黑帮们,故而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做进一步的行动,只是提醒大家要多注意安全而已。
在李昌辉三天两头的催促下,林易博在十月初一开始正式招兵。
由于干旱,许多家庭面临着揭不开锅的窘境,虽然没有达到那种吃树皮、吃观音泥的地步,可是最基本的温饱问题已经开始困扰广大的穷苦百姓。没有生计的百姓们只能冒险下南洋谋生,不然就是逃荒,极少部分的则聚啸山林打家劫舍。如今当兵吃粮未曾不是一个谋生方法。故而有许多人跃跃欲试,管饱饭还有钱拿的活不是哪里都可以找到的。
林易博要招的是一支精兵,而不是一支来部队里蹭饭的农民兵,所以对于征兵订下了五道程序,首先是年龄:要求必须是到达16周岁到26周岁才可以报名。并且一定是没有吸大烟的,身体健康的。第二程序就是没有参加任何帮派组织的,这点当然不可能直接看得出来,只能是套出来,淳朴无比的中国农民总是会在负责考核的同学们面前不经意地就表露出来。第三:尽可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汉子,而且最好是外地的流民、难民。第四:要经过李昌辉当兵眼光的严格挑选,只有他说行才可以到最后一关。最后一关其实有点类似于试用期,试用期过不了的不是淘汰掉,就是到军营打杂的,干些脏活、累活,并且报酬要比当兵的低。
这五道程序大家认为差不多,贯彻下去后一个有着50个工作人员的招兵处就正式成立了,征兵的消息一发出去,前几天的报名人数不多,不过到第六天人就陆陆续续多了起来。刚开始是几十人,第七天就变成一百多人,然后两百多人,到第十五天的时候已经一共有近一万人前来报名。现场一片黑压压的景象。林易博见此热闹劲心里估算着看来差不多可以结束招兵了。于是到登记处一看,没有想到闯过第四关的竟然只有不足一百人。大多数人都是在李昌辉的第四关被咔嚓掉的,以他的眼光看来,这些瘦不拉叽的农民几十斤人当兵实在是不合适。林易博看看被挑选出来的有幸者,一个个身板是不错,一看就是庄稼活的主劳力,可是现在的福建这种强壮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没有办法,只能让李昌辉降低要求,可是一根筋的李昌辉说什么就是不行,说兵源是保证士兵战斗力的基本,没有好的兵源就训不出完全合格的士兵出来,这种刷人比例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也是很常见的,想象一下,数千万适龄青年真正被部队挑上的每年也就那么几十万人,真正的百里挑一。
不是自己的专业,故而还是让李昌辉折腾去吧。
又一天骄阳当空,现在的天气已经渐渐转凉,进入深秋的福建大地处处都是一片耀眼的金色,往年的此时那可是一片丰收的繁忙季节,可是今年的稻谷却很多没有结穗,或者是结了穗但是没有往年份量的一半。看着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农民,这个寒冬应该怎么过呀!
从来没有尝过愁滋味的林易博不禁也开始发愁起来,不是为自己,是为现在的这个社会,没有一点保障体系的社会在天灾面前总是很脆弱。林易博骑着马,也不去操绳,任胯下的白马自己乱走,今天本来就是出来放松一下的。掏出手机,想起已经有半年没有开过机,于是颤抖着用右手食指开了机,熟悉的开机铃声又一次响起,暑假末期买的手机加上在清朝的半年多应该一年保修期快过去了吧。
林易博随便找出手机里面的相片,一张张浏览后世同学的照片,有关家乡的朋友们、亲人们的回忆不断在脑海里闪过,无限的感慨在心头激荡,是否真的永无法再相见。正在感慨,手机的备忘录闹钟铃声响了起来,一查看,原来今天农历十月二十正是心中女孩的生日。此时正是早上八点整,按照习惯这个时候至少要发条信息给她的,可是还有机会吗?罢了罢了,还想着她干嘛,就算在二十一世纪人家不也是视而不见吗?更别说现在在这个一百多年前的时代。正呆呆地看着手机,突然发现四下里出现了数十个人穿着破破烂烂的人,操着各式武器,慢慢地逼近了过来。这个时候如果林易博猛地纵马一冲的话绝对可以冲出包围圈,毕竟对方都是步行。可是在一瞬间他却放弃这么做,放弃了稍纵即逝的机会,今天刚好是她的生日,或许在她生日的这一天,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从此不再属于任何时空,这也许是最好、最合适的日子。想到这里,林易博干脆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决定最后时刻的到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