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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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贵被废打入冷宫的消息再次轰动了整个大桑,天下人对这位充满无数传奇的子更是多了无数的话题和臆测。

  宫廷内苑,一顶白的轿子停在一条萧索的小道前,一名侍小心翼翼的掀开轿帘,从轿内牵出一名头戴纱笠一袭粉纱衣的窈窕子。「,您真的要去吗?」

  粉衣子微微仰首转向小道的尽头的方向,温如黄莺的嗓音轻道,「嗯。」

  「可是王爷吩咐奴婢……」那名侍有些为难的道。

  「我会向他解释的。」温淡的嗓音撩上淡淡的不悦。

  听到她坚决地嗓音,那名侍也不敢再多言,于是垂首退向一旁。莲步轻移,粉衣子娉婷的身影婷婷袅袅的往小道的尽头走去。

  推开萧索破败的宫门,冷宫的内苑冷寂得如一潭死水,放眼望去满园残骸狼藉,就连落叶的飘动也成奢侈。踏上清冷的青石阶,粉的纱裙微微拂过蒙灰的门槛,灰白的厅堂里尽是一片破败凄凉。

  沿着幽冷的长廊而去,东西厢后各是众多门庭深锁的厢房,在一片死无的寂寥中,粉衣子终于驻足寻到了此行的目标。西厢的尽头,一扇敞开的窗下是一袭白的身影背对着窗微微轻摇,偶尔从窗内还飘出低哑的轻哼声。

  「,您也抱累了,还是奴婢来吧。」突然另一道清丽的声音打断白衣子的轻哼。

  哼曲顿了顿却依旧未停,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骤起而曲声顿停,接着是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和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好一会儿之后屋内才稍稍平静下,只听一道暗哑的声音轻道,「难为你了,我这身子……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没有的事,只要好好休养,一定会康复的。」

  对面的子只是轻笑着摇摇头,苍白的面颊往窗外微微转来,幽邃的眼眸空洞洞的眺望着不知名的某方。

  这就是梅洛华,昔日风华绝代、名倾天下的无双凤?!粉衫子如遭雷击的僵怔在原地,隔着纱幔远远的看着窗棂下的梅洛华,满心涌现的只有痛心二字。

  红颜未老,却娇憔损、鬓已白。昔日绝世无双的丽容颜如今只余憔悴、苍白,那本该乌云亮丽的青丝却鬓染斑白,曾经墨亮晶莹的眸光如今已黯然失。是谁?是谁摧折了她的双翼、是谁毁了这样一个桀骜无双的子?!情字,当真有这么大的魔力?即便是梅洛华这样的子,也依旧逃不过情关?

  「什么人?」就在粉衣子仲怔间,徊婢已经发现了她的身影而叱喝出声。

  粉衣子微微回神,正好隔着纱幔对上梅洛华平静无波的目光,身形微动,粉衣子从容不迫的走进她们的视线,直到站定在她们面前,她才缓缓摘下自己的帽笠露出一张丽而温婉的容颜。

  「容娘娘?!」看到眼前的子,徊婢吓得整个人都愣住了。

  容雯淡然一笑,「容已逝,天下再无此人。」

  「可是……您明明就是……」徊婢瞪着来人。

  「徊婢,去泡壶茶来。」此时一直不语的梅洛华终于开了口。

  「呃……是。」徊婢看了容几眼后才抱着云亭离开。

  待徊婢走后屋内顿时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梅洛华才开口道,「我这里只有粗茶,不介意就喝喝看。」

  默默的扫视了一圈简陋的屋内,容雯的目光最后落在桌角的一个极不搭调的精致食盒上。仿佛看透她的疑惑,梅洛华仅是淡淡的解释道,「冷宫的生活并不如想象中的难过,至少还有内务府的送食。」

  听了梅洛华的话,容雯几步走过去,一把掀开盒盖。「他们就送这些?!」两个馒头一碗清粥,这就是内务府给一个皇贵的饮食?!即便是过气、被废,大桑的皇贵也不该被人忽略到如此地步才对啊!

  「习惯了也不错。」梅洛华只是轻轻接过盒盖盖上。

  凝视着梅洛华,容雯良久才道,「你一点也不意外?」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梅洛华轻轻在一旁的桌边落座,疲倦的神已然告知她的体力不佳。

  「为什么?」容雯也踱到她的对面落座。

  「惺惺相惜吧!」说罢,梅洛华幽幽漾起一抹笑意。「只不过,有点意外。」

  「意外?」

  梅洛华只是淡淡的笑,目光轻轻掠过容雯腰间一块莹白的佩玉,然后突兀的问到,「王爷待你可好?」

  愕然愣了半晌的容雯倏的站起身来,厉声道,「你误会了,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微微一怔,梅洛华只是浅浅一笑,「怎样都好,只不过王爷英武刚直,确实值得托付终身。」

  看着梅洛华,容雯的眸间隐隐的跳动着簇焰,「那你呢?你可愿意将终身托付给他?」

  看着容雯,梅洛华确实愣住了,但也只是瞬间她便微微的摇首轻笑道,「天命不由人。」

  「信命?」

  「本是不信,如今看来,却由不得。」无论是姬子夏当初的劝言还是儿时大师给的命批,如今回想起来都像是对她的嘲讽。纵使她再如何高傲,也终是凡人,逆不过天、逆不过命!

  「本该是翱翔天际的凤鸟,奈何错闯金笼,折了双翼也失了一颗自由的心。」对于梅洛华的言辞,容雯在怔愣了半晌后才痛心疾首的低道。

  容雯的话让梅洛华沉默下来。

  「他到底有什么能耐?为什么你能容忍他把你折磨到这般地步?!」梅洛华的沉默却激起了容雯内心深处的痛心,她不甘的站起身走到梅洛华身边拉起她拖往镜台前,指着铜镜中陌生而虚弱的子道,「你看看,每日梳洗对镜时你还认得这是你自己吗?」

  看着镜中的自己,梅洛华茫然而视。是被他折磨的?不,只有她自己明白,这是她自愿的。是她自己倦了、累了,不再期望、不再挣扎,她想结束,结束这种无休止的纠缠痛苦伤害,所以她才放任自己、折磨自己以期望结束这一切。这是她吗?不,她已经认不得她自己了。从冉梅宫到冷宫不过千步的距离,可再回首却已是百年身。

  「或者……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凝视着梅洛华平静漠然的表情,容雯突然冷冷的问道。

  梅洛华懒懒的抬眸望了容雯一眼,然后幽幽挣开她慢慢走回桌边坐下,「容儿,我累了。」

  「所以你任凭自己憔悴、等死?」

  「你渴求过自由,你该明白我的心情。」

  「……那云亭怎么办?!你忍心留他一人身处这处处险恶的深宫?!」

  「云亭……自有他的去处。」

  「如果你愿意,慕容祺可以帮你离开这里的!」看着梅洛华那平静到绝望的目光,容雯想也没想的脱口道。

  梅洛华愕然的看向容雯,良久梅洛华才缓缓站起身轻轻一笑,「如果我要走,一道宫门还难不住我。」

  怔怔的看着梅洛华,容雯突然也站起身来,「是我愈矩了。」

  「无妨。」

  「既然是自己所选,容雯亦无话可说。」

  「皇城乃是非地,不该久留,更不该冒险进宫。」

  「皇上已经下旨派宣武王驻守边境,明日便会动身,今日我是特意进宫来跟辞行的。」

  「这样也好,一路保重。今日一别,日后恐无再见之期。」

  静静的看着梅洛华良久,容雯微微颔首转身戴上自己的纱笠然后转身拉开门扉。出去时正巧碰上刚泡好茶的徊婢,「娘娘要走了?」

  「徊婢。」容雯突然顿住出声道。

  「娘娘有何吩咐?」

  「身子不好?」

  「……受了内伤却一直没能好好调理,又加上心结不郁,所以才……」思索了番徊婢才开口道,但说到后面徊婢的声音也压了下去。因为若让知道她多嘴,只怕又会不高兴的。

  「皇上可曾来过?」

  一说到沐君扬,徊婢的眸中满是愤慨的敌意,「哼!皇上如今风得意又才喜获麟儿,他哪里还会记得我家?只可怜上个月小少爷满周岁,还在暗自等着他的出现!」

  「……的身边只剩你了,一切拜托你了,徊婢。」

  「照顾是奴婢的责任,奴婢自当尽力。」

  「,王爷快回府了。」这时一直在外等候容雯的侍匆匆而来低声提醒道。

  「我知道了。」容雯不快的拧了拧眉头。

  「奴婢恭送娘娘。」在一旁的徊婢微屈身行礼道。

  侧首看了徊婢一眼,容雯也不再多言,临行前,她最后回首回顾了一眼这遍地萧索的冷宫,最后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站在窗边远远的注视着远去的粉身影,梅洛华黯然的敛了敛眉,突地一阵剧烈的疼痛再次由心口袭向她。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她无力的倒退数步靠向榻边。待剧烈的疼痛稍退后,梅洛华愣愣的看着掌心殷红的血迹。时辰还没到吗?听着屋外渐近的脚步声梅洛华从容的以帕巾拭掉血渍然后收入怀中倚靠在缘边。

  「。容娘娘已经走了,奴婢给您倒杯茶吧。」

  「徊婢,容已经死了,你明白吗?」

  「是,奴婢明白。」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你没事吧?!为什么你的脸这么难看?!」注意到梅洛华苍白中带些灰暗的脸,徊婢忧心忡忡的上前问道。

  微微撇过脸去,梅洛华冷冷的说道,「我没事。」

  「可是……」

  「我说出去。」

  「……是。」

  撵走了徊婢之后,梅洛华才微微扬起首来,她苍白的容颜上赫然被一道唇边溢出的血痕划破,而她拭血时沾染的血渍已经开始微微泛着黑泽。「呵呵……」梅洛华低低的笑起来,而神却是一片破碎惨淡。

  走出厢房的徊婢频频回首着梅洛华紧闭的门扉,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看到,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仿佛会有什么不可预测的大事即将发生,而一切似乎都在的预知和期望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