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园内,两个年轻人正在把酒言欢。
季泽端详了北炼进贡的青瓷酒杯半天,将杯中的芙蓉液一饮而尽,眼底满是戏谑。酒杯握在手里,细细把玩,笑道:“你这园倒是清静呵。”
“舍去鲜,自得幽静。”欧阳亦寒嘴角扯过一丝苦笑,他何尝不喜欢鲜万朵远闻啊,只是,日渐枯涸的心已无力去栽育了。
“你的子,我自是知道。”季泽微微一笑,“白一一不是你的,就终究不会是你的。倒是那朵,快枯萎了,你也不去看看她,真是不知道怜惜玉啊。”
“欸。”欧阳亦寒深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两年前我就与颜若汐说过,我与她,终究不是一路的。”
“原来,你还记得她的名字啊...呵呵...”季泽又饮了一杯。
“我心已死,再付情于她,怕是会负了她啊。”欧阳亦寒言语平静。
“罢了,我明白,我明白。”季泽熟知欧阳亦寒,也不多说什么。
这时,一个俊俏的婢模样的子匆匆前来,眼角隐约还挂着泪珠:“王爷,王爷,,她......”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断断续续。
“涟漪莫急,莫急,先喘口气儿,慢慢说。”季泽道。这子便是从小伺候颜若汐的婢涟漪。涟漪每天都会来向欧阳亦寒回报颜若汐的病情,尽管欧阳亦寒不管不问,但是涟漪依旧我行我素。
“到底怎么了?今个儿这么急?”欧阳亦寒神平静地问道。
“,今个儿一早就问我,秋分到了么,奴婢回答已经秋分了,便...便...断了气。”涟漪声泪俱下。
“秋分到没...”欧阳亦寒念叨着,他,确实误了姑娘的一身啊。他对她,确实是有愧疚的,但是心中的那个身影挥之不去,是忘不掉的啊。
“涟漪,按照皇家的仪式,葬了吧。”两年以来,欧阳亦寒没有给过颜若汐任何封号,只是称她颜姑娘。况且除了这个,欧阳亦寒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为颜若汐做什么了。
“王爷,奴婢还有一事相求,望王爷应允。”涟漪泪流满面。
“何事?”欧阳亦寒答应了,毕竟,是他负了颜若汐啊。
“是皇上钦点的天下第一,生前爱极了芙蓉,奴婢希望可以进行水葬。”涟漪恳求道。
“水葬?”季泽不曾听说过。
“就随了涟漪你吧。”欧阳亦寒想了想,怜惜地摇了摇头。
涟漪行了个宫礼,便退了下去。
“水葬究竟是如何说法?”季泽望着涟漪退下去的身影,疑惑地问。
“民间比较兴这东西,就是将已去之人置于舟上,顺水漂流。一般舟都会做些手脚,所以不久,小舟就会沉入水底。”欧阳亦寒解释道。
“哦?那不就是喂鱼么?”季泽重新斟满了酒。
“兴水葬的人都认为水是最纯净的东西,能给死者安乐,仅此而已。”欧阳亦寒将酒一饮而尽,这芙蓉液沁透他的心扉,虽感舒坦,但他眼底盛着深深的愧疚,毕竟是无辜的生命啊。
“人死不能复生,即使她活过来,你也无法给他什么,不是么?”季泽似乎看出了欧阳亦寒的心思,轻轻地说道。
“你这次来找我,怕不单单是为了找我喝酒这么简单吧?说吧,有什么事?”欧阳亦寒一语道破。
“不愧是欧阳啊。”也只有季泽敢这么大胆,“的确不是喝酒这么简单,我是应白贵所托。”
“她...她怎么了?”欧阳亦寒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很好,若是你对颜若汐有对贵万分之一好,她也就不会抑郁而终了。”季泽轻叹了口气。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欧阳亦寒冷落了颜若汐两年,但究竟有几人知道,我的苦楚?欸,要怪就怪颜若汐生不逢时。”欧阳亦寒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明白,我明白。”季泽心有会意。
两人继续饮酒,相顾无言。
幽幽深谷,芙蓉竟开,泉水激石,泠泠作响,好鸟相鸣,嘤嘤成韵。嶙峋的巨石上,似有一物在跳动,像人,又像妖兽,清冷的眸子里闪着野兽嗜血的光芒。
“爷爷,竹排上有个死人!”怪物惊叫道,声音竟似天籁。
岸边有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头戴斗笠,身披蓑衣,静垂溪上。老者闻声,掐指一算,微微一笑,声音似从空谷传来:“汐儿,她与你同名。”
“同名?”怪物嘴里轻轻念叨着。
“汐儿,你身为半妖,苦于没有肉身,不然,寄居在她身上如何?”老者眼底波澜不惊。
半妖仔细端详了颜若汐的遗体好半天,犹豫了半晌,道:“她似乎有什么心愿没有完成,死得很苦。”
老者轻轻点头,继而说道:“命中注定啊。”
“命中注定啊...”半妖疑惑。
“哈哈哈哈....”老者笑而不语。
半妖眼里似乎闪过一丝莫名的素念,低头望着颜若汐,肤若凝脂,手若葇胰,柳腰不盈一握,倾国倾城。一样的名字啊......呵呵呵...半妖笑了起来,银铃一样的声音回荡在山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