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流浪啊流浪,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很陌生很陌生的地方,阳光那样明媚,似乎很眷顾我这样的乞丐嘛,我这样不学无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乞丐,任凭命运的摆布。阳光渐渐强了起来,刺痛了我的眼眸,我起身拍怕身上的尘土,又开始了自己的旅途。这冬日的阳光,似乎给了阴霾的世界一线希望。
走着走着,前方突然传来了嘈杂的人声,我绕着弯道躲在墙角后偷偷地看着。原来是一群人在殴打一个10来岁的小孩。小男孩手里紧紧地抱着几个面包,面包已经被挤得扁扁的,可是小男孩死死的抓着怎么也不肯松手。他们拳打脚踢,小男孩的脸上到处是擦伤,嘴角还留着鲜血。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我渐渐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只听得见大人们的羞辱声,没有小孩的哭喊声。
路人开始指指点点,议论不已,我挤过人群,小孩趴在地上已经动弹不得了。为什么他不支声呢,好像小时候的自己,那倔强的脸庞,那张狂的眼神,真的好像。我不慌不忙地走向人群,他们见了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目光仍然是鄙夷,我蹲下身子扶起了那个小男孩。
“喂,着小孩儿三番五次偷我们店的面包,是不是你指使的,大乞丐!”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男子冲我吼道。
我头也不抬,帮男孩儿擦着血迹,他抬头看看我,眼神不再那么犀利。我说:“走吧。”
“走?”男子吃惊地反问道,想要抓住小男孩,可是小男孩已经消失在人群中,那速度快得惊人。气急败坏的男子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将我拧了起来,“臭要饭的,我们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个小杂种,你却让他跑了,想死了是不是?打,给老子往死里打!”
我还没来得及反映,就感觉到阵阵剧痛,我双手抱着头部,在地上滚来滚去,眼角是黏黏的感觉,口中是咸咸的味道。我还不想就这样死去,等到他们打累了,他们便会停手离开吧,我只记得痛,彻骨的痛。
原来我还没死,我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是踏着自己的血迹我一次又一次地滑倒了,我满脸都是血,睫毛都已经黏糊在了一起。眼前是人们渐渐离去的脚步,和模糊的身影。
终于,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里。我求生的欲望很强,但是头部受了重伤,脑袋一直浑浑噩噩,感觉不到疼痛,但是肚子饿的感觉却那么的清楚。
我住院了。
第三次,医院给我的感觉,是模糊的逝去。我习惯了医院的味道和环境,每天都过同样的生活,两个月的时间,宛如只在我的脑海中停留了一秒。我是个孤独的灵魂,孤独地活着自己的世界,一个别人怎么都进不去的世界,除了姐姐。想来,那时一定是因为我还不是成年人,所以医院才收留我的吧,我这样子的一个乞。
出院后,我有了两套干净的衣服,可是头发没有了,我被安排到了孤儿院。
这里有很多的小孩,像我一样被人遗弃的小孩。只是他们的脸上,看不到和我一样的忧伤和仇恨,这让我很意外。领我进去的是一个40多岁的阿姨,说话很亲切很温柔,样子看起来也很和善。由于我性格的孤僻,他们安排我一个人住一段时间,对于这点,我倒是很高兴,也许,我就应该一个人吧,不应该带给别人多余的痛苦。
这所孤儿院很小,却依然像个天堂。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来到这种地方,毕竟还是来了,至于我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会来,我不知道,上天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都无所谓。
我想起馒头大叔,大叔的孩子,她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呢,会不会和我的感受相同?怎么可能呢,她是家破人亡,迫不得已,而我······还是继续做一个流浪的乞丐?
我,始终逃不掉孤儿的命运。
在这里,我做工,写字,画画,和小孩子一起上课,我很努力地在生活,我知道,还有9年的时间,9年的时间可以像泡沫一样,飘啊飘的,慢慢消失。在孤儿院的8年,我学会了生活中基本的东西,我付出了比常人多10倍的努力,写字,绘画,我告诉自己,不可以倒下。然后,重新流浪。
我游走在我所能到达的地方,靠写字和绘画为生。我看世事百态,人情冷暖,我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我知道,姐正在远方一个人等我。
就这样,10年,过去了。
从哪里来,终将到哪里去。
并不是10年什么也没发生,而是我不愿提起这段记忆。10年的时间,吃了太多太多的苦,从一个落魄的乞丐辗转成一个流浪的画家,我却什么也不要记住,也不需要缅怀这段过去。它像尘封的烈酒,被深深地埋在了泥土里,不碰则以。
当这段被封存的记忆再次被开启时,一定是我痛彻心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