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住在保定，因为看不惯唐罗虐待小李子的行径，他们之间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两世为人的如烟把唐罗堵得一愣一愣的，一张脸涨成了猪肝。于是为了显示自己的优越感，为了显示他对小李子拥有绝对的控制权，唐罗当着如烟的面就把一杯热茶泼到了小李子脸上……
如烟安静了，只剩下眼泪了，她知道了自己的维护会让小李子受到更多的伤害，人类最大的悲哀就是无所谓的伤害吾类。她参观过纪念南京大屠杀的展览，一张张血腥的图片让她想吐也想哭，同样是人，物竞天择后存留下来高等生物却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自相残杀。“如果这样践踏一个人的尊严会让你感觉很愉快的话，那……对不起了……”
如烟掏出帕子细细的把小李子脸上的水擦净，因为是冬天，茶水冷却的很快，除了有些红肿以外并没有太严重。
本来这样就不应该再有交集了，可是命运却又把两个人栓在了一起……
好不容易来一次京城，如烟乐得到处逛逛。姑婆过完生日的第一天她就换了一身粗布棉袄拉着表哥上街了，那个腼腆的男孩倒是尽职尽责的领着如烟把老北京逛了一个遍。其实如烟好奇的就只有故宫而已，她不知道有人住的皇宫和游人参观的故宫有什么区别。可惜，只能远远地望上一眼而已，除了感觉比较新以外没有什么差别。
似乎老天爷最看不惯的就是她心情好，兴奋的玩了一天，转头就泼了她一身冷水。
老北京的经典驴打滚，看见了岂有不吃之理？表哥安排表坐在一旁自己去买驴打滚了。如烟规规矩矩的坐在街角的石墩上，看着不远处表哥奋力往里冲的身影，温暖的笑着，相识没几天，甚至连名字也没听清楚，不过这表哥似乎很喜欢这个多出来的，因为如烟姑婆这一家没有一个孩！姑婆生了四个儿子，四个儿子成家以后又各自生了二到四个儿子不等，已婚的表哥的家里也没照样阳气十足，如烟一到这里就享受到了国宝级别的待遇！表舅表舅妈表哥对家里突然多出来的小客疼爱不已，整天把她当个婴儿般照顾着。
突然一个强壮的手臂从如烟身后伸出，灰白的帕子瞬间捂住了如烟的口鼻，如烟失去意识之前回响在脑子里的话就是，中了！
如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舒软的锦上，屋子里不知点了什么，甜腻腻的，有种的氛围。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衣着丽的中年，那张浓妆抹的脸让人不忍目睹，有些发福的身体团在椅子上，如烟似乎都能听见椅子不堪重负的吱吱声。两个明显看起来就像是打手的男子在中年一边站了一个，他们用一种看待无助小白兔的眼神看着她，嘴角的微笑让如烟看了直恶心。
“张妈，这王老五的眼神真是不错，这丫头也就十三四岁，可这身段出落得比小翠她们这些十六七的还要出挑！”打手A荡着笑摸着下巴，很是轻佻的说道。
那个张妈似乎很满意，像是打量一件商品一样打量着如烟的脸和身体。
如烟活动活动四肢，没有发现任何不适症状，心情变得放松下来，到了这种时刻还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是在哪，那只能说自己够弱智了！可惜，邱如烟不弱智。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长时间，不赶快回去的话，邱如烟不能肯定她娘会不会急昏过去。还有那个把自己当成儿疼爱的正三品步军翼尉的大表哥，他会不会带着家里大大小小的武们把北京的街道扫荡一遍。以他们的经验来说应该会很容易猜到自己的下落，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这里是青楼吧？”如烟很闲适的把双腿垂下沿，右腿搭在左腿上面，右脚尖在空中一晃一晃的，不像是被绑来倒像是被邀请来做客。对于这个行业不论是这一世的如烟还是上一世的王熙都对此不陌生，王熙跟妈妈在世界各地流窜的时候经常能在幕降临的街上碰到浓妆抹衣着暴露的流莺，而邱如烟，则扮作小厮跟在曹柯后面进过青楼考察，至于考察的内容就有些无聊了……
正儿八经的历史如烟没什么兴趣，可是这野史杂记她却兴味儿浓的很，看得多了就觉得这青楼里的子甚是伟大神奇，诸如陈圆圆、李师师、柳如是之类，所以她总想也发觉出这么一个戏剧的人物。
张妈有些不适应了，哪个黄大闺醒来的时候不是呼天喊地痛哭流涕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一个个比贞洁烈还贞洁烈，恨不能在这妓院门口立个贞节牌坊！这个小姑奶奶的反应倒是知命，不慌不忙的，像是干过这一行似的。张妈那时候心里唯一想的就是，她这里漂亮姑娘当然越多越好，可千万别整来个混不吝的主儿！
再细看这丫头，粗布棉袍，简单地绑了一个麻辨，本以为是哪个穷人家的儿。可是这一睁开眼一说话，给人的感觉立刻不同了，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和从容是后天怎么培养都不会培养出来的。张妈只能寄希望于这丫头是哪个获罪大臣家的遗孤，于是通身的气派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张妈稳了稳心神，“没错，既然把你整来了这里，那……”
“我知道，”如烟抻了一个懒腰，看似不怀好意的打断了张妈的话，“来到这里的人不就只有一个用途吗！是不，老鸨阿姨？”自觉对所谓的贞操没什么概念，她妈妈也差不多，否则就不会有她的出生了。对于这种东西，王熙的理解就是两个正处于多巴胺分泌高发期的一男一，遇到点刺激，雄激素和雌激素的瞬间分泌过高导致。来到这里以后，没有人纠正过她的这种思想，张淑兰肯定不会拉着儿讲授这方面的知识。
张妈显然被打击到了，为那个“老鸨阿姨”。
“我扮作男孩的时候来过青楼，孩打扮的还是第一次！”如烟的声音听起来有丝丝的兴奋，这点兴奋窜进张妈的耳中使她的不安越来越大。这年头有不少豪爽的富家千金男扮装逛妓院，她就碰到过两次，赶不得哄不得，只因为得罪不起。
打手A和B也郁闷了，本以为能借机吃点嫩豆腐，可听这口气，这丫头好像还惹不起！
张妈也是，她想送人了，留下这么一个小祖宗，她今晚的生意不知道还能不能做了？
如烟跳下，晃晃头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摆设，恶俗的撇撇嘴，“老鸨阿姨，我还真发现了一个问题，大江南北的青楼居然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你们是不是师传于同一个人啊？真不能想象像杜十娘柳如是那样的子会栖身于这种地方？”
在如烟站起来的瞬间张妈就站了起来，椅子立刻如释重负的痛快的呻吟了一声，两个打手也略微站直了，像是在戒备着什么。
听到如烟的评价，张妈的一张脸说青不青说白不白说红不红，嘴角以一种高频率抽搐着。
“老鸨阿姨贵庚？”如烟很虚心的求教。王熙是谁，周游世界年纪最小的人，朋友遍布全世界的人，哈佛商学院的高材生，亚洲与国际关系研讨会的成员，会十六种语言的人，曾作为学生代表会见过多位国家领导人的学生……前世短短的二十一年给了王熙太多别人一辈子也学习不了的东西了。所以，一个老鸨都搞定不了，简直太侮辱她了！
“三十五……”张妈一时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的回答道。
“我娘今年三十四岁了，可是看起来像是二十四的。老鸨阿姨三十五岁，可是看起来却像是四十五岁的。”前半句如烟说得很自豪，后半句说得很幸灾乐，“懂不懂保养对人来说真的很重要啊……”她特意拉长啊音。
“什么意思？”张妈深受打击，还没回过味儿来，不过到有一个念头越发清晰了，这个小姑奶奶果然不是什么善类。
“什么意思？我出个主意让您年轻十岁，让您楼里的姑娘延缓衰老怎么样？”如烟恢复一个精明商人的嘴脸，从容淡定，“不瞒老鸨阿姨，您侄我也是个做生意的，与您不同，我做的是人的生意，”老鸨一张脸瞬间变得跟吞了大便一样，打手A和B也惊恐的张大了双眼，做人的生意！太令人遐想了！
如烟知道他们理解错了，好笑的摇摇头，“不是男青楼，我说的做人的生意是指，教给人们如何保持身材之类的。”
拍拍胸口，老鸨感觉自己的心脏又恢复了跳动，真是前一秒地狱后一秒天堂啊。
“那你是说，把你这营生的本事教给我？”场所呆久了，张妈也不是笨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两面派她演起来相当得心应手。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这个丫头能那么好心的说出她的秘密，肯定是想以此为筹码离开这里。
如烟找了一个相对干净的圆凳坐下，无聊的搅着辫尾玩，“对你有用的一部分而已罢了，足够你和们用的了。当然，我也不是无条件的。”
张妈似乎拥有了筹码一样，心神也安了下来：无论如何，这丫头人还在自己手上，听口音也不像是北方人，家里是做生意的，也不见得权利有多大。“你说……”
“……”如烟刚想说先去往家里送个信，可是一想自己居然不知道姑婆家的地址，顿觉的有些沮丧。出入都有人带着，她就乐的不记路。
如烟最喜欢福尔摩斯的一句话，人的大脑能记住的东西是有限的，记住了一些无用的东西就会把脑子里一些有用的东西挤掉。为了不学习那些会把她原来记忆挤掉的东西，如烟很懂的利用周围人的才能。所以知道了文秀的才能，如烟便把彩搭配材质选择一直到平时衣服的布料选择都交给小丫头；知道了娘出众的厨艺，便把甜工坊和小肥羊幕后的事情交给了她；知道锦章的经商能力，她也就乐得做幕后掌柜，只管想再开什么样的新铺子。“老鸨阿姨能不能派个人把我送到王府井街上的那个卖驴打滚的店门口？”
“什么事？”老鸨的口气更安稳了一些，这丫头连住哪都不知道。
“出来这么长时间了，家里人绝对着急了，我总不能让家人在这大冷天的四处奔波是不？当然，您也不用担心我会借机逃跑，大不了您就多找几个人跟着我就是了。”
张妈冷笑了一声，她现在觉得自己好像掌握了所有的筹码。
如烟撇撇嘴角，知道这个死胖子怕自己跑了，“算了，你叫人拿着这个手链去顺天府找鄂伦贷就好了。”如烟褪下手腕上那个用金线编制而成坠有贪吃猴吃蕉卡通图案的手链。
“你是鄂伦大人的什么人？”张妈刚稳下来心，又往上提了几下。
“表。”如烟好整以暇。她也是来这里才知道姑婆的孙儿们那么有出息，除了最小的这个还未成年，其余都在朝为，只不过都是武。
“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不早说！”张妈的表情快要哭出来了，鄂伦家这一门的武夫不是谁都能惹的，文人还能琢磨琢磨面子问题，可是碰上不讲理的武人，只能自己吃亏。尤其鄂伦家小辈里这十一个男丁，个顶个的团结，全是为了兄弟不要命，混不吝的主！王老五真是瞎了眼了，谁家的儿都敢往自己这里送！
“老鸨阿姨您也没问不是？”如烟学着老北京口音，不怀好意地逗着张妈玩。
“小姑奶奶，我这就叫人送您回去，您可千万别说在我这呆着呢！”那几个祖宗要想找人肯定有的是法子，尤其那个十少，街头地痞没有一个他不认识的，把王老五找出来轻而易举啊。
“莫名其妙失踪了，我总的有个理由是不？还有啊，您别急着撵人啊，我这还没教给你怎么把这身肉减下去呢！我还没参观参观您这青楼呢，您可不能就这么把我送走啊！”如烟并不知道自家表哥有这么震撼人心的效用，她只当是老鸨不愿意得罪当的，就跟她开店拉拢那些太太一样。
请神容易送神难，张妈算是深刻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张妈哭丧着脸，简直快要给如烟跪下了。
“张妈，九爷十爷来了，在前厅呢！”一个小厮兴奋地在门外喊道，听声音就知道那两位是常来的大主顾。
“我这就来！”张妈脸总算好了点，有这两位爷在，事情闹不起来就行了。“您看我这还有生意，我这就叫人送您回鄂伦府，算我张妈有眼不识金玉！姑奶奶您就别在我这闹了，成不？”
本就不愿意多耽搁的如烟自然假装不愿意的点点头，尽管很想留下来参观参观，可是她实在不忍心让娘担心。
“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吗，您生意上门了，我就不耽误阿姨您了！”张妈松了一口气，抬腿就要往门外走，那两位爷是绝对不能得罪的！
“我还会来的，到时候老鸨阿姨您可不能再这么招待我了。”如烟凉凉地又添了一句，漫不经心的把手链带上。
张妈脚底一滑，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好似屋里有什么洪水猛兽。
如烟轻声笑了起来，“两位大哥，麻烦了。”
“不敢不敢……”两个大灰狼变得两只小白兔似的，脸上挂着谄媚的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