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还取笑我~~~~”我摇头笑着,这丫头,还不准我笑了……
“……我没叫你是因着时辰还早,所以想着让你多睡会儿啊……看你,一早就这样撅着嘴,像是谁欺负了你一样,快点儿去洗漱吧,再这么耗着他们就该找上门儿来了!……”看着她因被我调笑的满脸的不情愿,我便到她跟前替她拢好衣襟,“弄影啊,今日我来替你梳个发髻吧!……”说着,便将她摁在了铜镜前。
“哎~~~好吧!……”知道自己躲不过,所以只好任我摆弄。
遂端端正正的坐好,等着我施为。
将她睡乱的头发细细梳顺,慢慢理好,她的发分明细致,却不是很黑,但是柔静的叫人忍不住想上前轻轻的抚一抚。将她鬓间的发梳至耳后,挽成一个散散的髻,工结艳美,将额前的碎发梳至一边,端的是含蓄温亲,随意在后背间的长发中,编出几根辫子,又是滑泽俏皮。不一会儿,我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弄影微微转头,问道:“姑娘,怎么了?……梳好了么?”
“嗯。”我答道。替她正了正铜镜,让她看的更清晰一些。
细细端详着我替她梳好的发髻,看着她的眼里流露着欢喜,我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不想,却听见她问道:“可是,姑娘,我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发髻啊?……咱们汉朝似乎没有这样的发式啊?……”
“呵~~是没有,这是我根据流云髻,又稍稍改变了一下,就给你梳成了……你喜欢么?……”流云髻虽是好看,可到底是显的华美倩丽了,不适合弄影的这样的小巧含羞,所以,我便给她梳了这样的发式。
“嗯,好喜欢的,不过,姑娘,这发式叫什么名儿呢?……即是你自己想的,那姑娘就自己想一个啊……”
自己想一个名字么?看着她的发,如今,这样的发式更是衬的她肤纹细腻,俏脸带晕了,忽而又想起她心之所恋的那个人,心思一动,脱口说道:“就叫越人髻吧!……”
“越人髻?……这是什么名儿呢?……可是有什么典故么?……”这丫头跟了我这么久,还真是了解我啊,知道我这名儿是有典故的。
“你先去梳洗吧!……一会儿,我再慢慢给你说……”我怕这一给她讲起来,时间要耗去不少,所以便这样说道。
“嗯……好吧……”她虽是不情愿,但还是乖乖的去了。
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越发的安和温静。我兴步走到庭院里,已是初春了,总有些花已经开了,虽不及夏日那般争奇斗妍,但仍是有一番看头。见那院中杜鹃开的茂盛,禁不住想起一首不知何人赋下的旧词:一叫一回唱一断,终日闲积恨。花上不曾付相思,只空伤离别。何日何月山岳中,独叫三更月。至此频回首,无生意。……这样的积郁怎堪春日的明媚呢?伸出手,轻托起那花,暗想,花不解语,人不寐么……
其实,还不知道怎么跟那丫头解释越人髻呢?只不过忽而想起那很多很多年前在河边的越女,只是看见了一个英气的俊朗的男子,遂倾心于他,清声的唱起那首她自己的“越人歌”。那个男子原是楚国的鄂君子,听过这越女的歌,许是知道这越地的言语,最后终是微笑着将这打浆的越女带回了楚国。我为弄影梳这样的发髻,是想她如这越女一般,最后有个好的幸福的自己满意的归宿。为的不过是那样一句话,一生一代一双人……可是我终是忘不掉那样一句话啊,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君不知啊……不过红尘空惹彷徨么……
“姑娘,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啊……”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弄影来了。
“我没看什么啊,只是随便转转,呼吸一点早晨的空气啊,”我转身看着她道,“这么说你是梳洗完了?”一眼望去,不错,洗尽铅华,还是个清秀美人。
“恩,是啊……姑娘,你现在可以给我说说这个越人髻的典故了吧?”冲着我可爱的眨眼,似是知道我最是抗拒不了她的如此俏皮。
“好了好了……告诉你啦,”于是把我知道的所有故事都一一叙说,“所以,我希望你要把握你该把握住你应该把握住的东西,不要因着什么轻易就将它放走了……你……你要记着……一生一代一双人哪……”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眼眸,我知道她需要时间来好好沉淀我的话。
这样的话我只说一次,倒不是我不愿,只是多说无益,还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哪。浮生半世,世间女子谁不是只愿求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呢?
“箬姑娘,我能进来么?”我和弄影都因着方才的那番话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冷不丁耳中传来一声呼喊,随即院门响起了有节奏的叩击。将我和她从沉思中惊醒。
“什么事啊?……”于是弄影跑过去将院门打开来,问着这个进来的人。
“少主叫我来问问姑娘,可准备好了?若是准备好了,就请姑娘和弄影去前院吧!车马已是备好了。……东西一会儿由专人来拿的,姑娘不必担心!……”那人一板一眼的说着,好容易说完了,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就在那儿等着我们。
我看了一眼弄影,道:“那咱们走吧!”于是当先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偷眼回望,就见弄影经过哈木身边的时候,从怀中掏出一块丝绢迅速递给了他,就见那个人感激欣喜的看她,她冲他明媚一笑,就跟着我走了。
春光正好,我不知是何想法,只是,但愿花与人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