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窗外收回视线,将手里紧紧握着的红豆放在那琴案上的木格里。一转头就看见弄影那期待的神,眼里皆是希翼,我便不想看看这琉榭阁的妈妈为我准备的是怎样的衣裳了。
“姑娘,自咱们来了这琉榭阁,你整日不是看着这木格里的红豆发呆,就是默默不语,也不看看那些姑娘们把咱们欺负到什么份儿了。”弄影把我推到前,顺手将桌旁的暖炉拿近了些,似是知道我的手刚才在窗前吹的冷冷的。
摊在上的衣料触手丝质柔柔的,似有些温暖在心。看着它,就像一片月光流泻在眼底了。真不知,若穿起来是怎样的浮光掠影啊。想这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琉榭阁果然是不同的。
“哎,弄影啊,你没听过那句诗么?‘玲珑子嵌红豆,刻骨相思知不知’我就喜欢上这相思豆了。至于那欺负么,我们是新来的啊,慢慢就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弄影那些所谓的欺负我是知道的,不过就是给我们送来次等的胭脂水粉,凉了些的饭菜,还有些伤不了人的冷嘲热讽罢了。
“姑娘,您不觉得委屈么。”弄影撅着小嘴,一脸的不值,那双清亮的眼此刻雾气迷蒙的看着我。
“不,”我抚着她的发,“现在的生活比起在江州要好的多了,至少,我们都活着。”进这琉榭阁已有好些日子,仍还依稀记得娘得临终前的话语:“晗儿,你爹......他随军打仗都有两个月了,也没有......也没有捎个信回来,怕是......”娘哽咽着,像是说不出话来,一脸凄切,眼里涣散的尽是悲凉,似是用尽了气力,才续道,“晗儿,娘......娘本不该和你说这些的,可......娘这病......想是不行了…....你记着,不管你以后做什么,只要你......只要你觉得心安......觉得快乐,觉得安宁,就好......”
那晚,娘就不在了,江州府偌大的宅子里,飘摇的都是那空灵的白幡。宅子里的人都走光了。是啊,谁还愿意留在这破败的府上呢。只有弄影还在,以前她是我的丫鬟,如今,便是我的亲人了。我不知道那些如我一般遭遇的子是如何在这乱世立足的。也不知这汉匈纷争要到何时才能终止。我只是想离开这个连空气都弥漫着悲怆的地方。
数日后,我和弄影站在了繁华锦绣的长安街道上。在这里,看不到边关的寂寥,看不到离人的悲苦,有的不过是秦楼楚馆的笙歌,不过是天子脚下的安宁。
记得那琉榭阁的妈妈在我初进阁的时候,问我,为何自愿做这青楼子?我只淡笑,用手拂开额前被风吹乱的发,叹道,只要能活着,做什么都好。这阁里的妈妈说,我心过于素淡了,言语也不多,就叫言兮好了。从那以后,在这琉榭阁里,便只有言兮姑娘了。这世间,再无那个在边关江州府里长大的箬晗了。不管做什么,只要安宁,快乐就好。我记得娘是这样说的。登台的日子转眼就到了。
长安城的人都知晓这琉榭阁里有个从未露面的言兮姑娘今晚要登台献舞。
“,妆都好了,您看看吧。”
弄影说着,便一手执着铜镜,一手替我拢了拢裙带。那镜里的人轮廓并并不十分,可妆容却似那牡丹盛开一般的华。衬得那着月牙舞裙的身形越发得好了。
“弄影,这胭脂涂得太多了吧。”我并不很喜欢这妖娆的样子。
“可,今日这舞…...总之,妈妈说您可不能像平日那样的素淡清冷了。”
哎,那便算了,这舞却也不是跳给我自己一个人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