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水源,是大旱之时,有一个昆仑弟子找到它,奇迹般破开了坚硬的金石,让这里成为一个巨大的天潭,水流下山,解救了无数生灵。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只知道那日昆仑山顶火焰冲天,山下却下起鹅毛大雪,两者相汇,没有丝毫炎热或是寒冷的感觉,温度是刚好适宜的舒适。红白相聚,却是无比和谐。
那一日的奇景,惊了无数人的眼,都以为是天人降世。
山下的百姓跪身膜拜,昆仑弟子也将头抬到脖子僵硬,山顶似乎被无形的结界隔开,只有昆仑掌门进去了,但对于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他绝口不提。这件事的经过便成了谜,那名弟子,也被视为神。
此后不久,昆仑掌门之位便传于那名弟子,他,便是虚空。从此,昆仑周边,风调雨顺。
天潭周围,绿树葱郁,鸟鸣不绝,这个地方,隔绝了尘嚣,清新怡人。青石板上,有些麻雀跳着,围着一个白衣人抢食,好不热闹。白衣人垂着眉眼,飘逸的发丝挡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那背影,有着难以诉说的寞落。右耳的宝石偶尔闪出清寒的蓝光。
有清脆的歌声传来,白衣人终于抬头,没有任何表情。
碧水之上,有一抹青的影子在起舞,似是一缕烟雾飘然。
不过二八年华的子一袭青衣,水袖三千。低眉扬手,姿态极尽翩然,水袖飘舞,一张精致的俏脸若隐若现,头发全部束在头上,更显的小脸精神奕奕,空灵动人。
她低唱:
碧波里的影,柳梢上的燕
池中小荷初露面
......
门前的小河,名为忘川河
喝了忘川水,能否忘了你
门前的小河,名为记川河
喝了忘川水,能否记得你
难忘难忘,永记永记
永远记住你......
轻快的调子,轻快的舞步,脚尖在碧水之上点出圈圈涟漪。
看着子的笑脸,顾白也不弯起嘴角,待她唱完,招手低唤:“青儿,过来!”
子脚尖轻点,飘到他身边坐下,只叫:“白。”
“有人在身边,真好。”顾白看着她,“青儿,只有你能看到我的存在,只有你愿意陪着我,让我觉得,我不是一个人。”
青儿抓着他的手,她贪恋他的温度,因为她自己是冰冷的。她指尖纤弱,根根如葱尖。
“我很难过,月师傅明明回来了,却不肯见我,虚空师傅也骗我,我明明闻到了樱的味道,他却告诉我,月师傅没有回来。我知道,他们只在乎蓝雪师弟,无论我怎样努力,我也比不过蓝雪,可是,我要的并不多,我只是希望他们能多看我一眼而已。”
见顾白难过,青儿碧的眼睛也难过起来,可是她只是再一次叫他的名字:“白。”
顾白刮了下她高高的鼻尖,宠溺的笑:“小傻瓜,不要难过,你皱眉的样子好丑。”
青儿看着他,摇摇头。
“好吧!我不难过了,青儿也不许难过了!”
“恩。”
“你的眼睛是绿的,像妖精。”顾白捧着她的脸,在她眼睛上吻了一下,青儿卷翘的睫毛轻轻抖动了一下。
“妖精。”青儿重复了一遍,听不出她的语气。她不善言辞,除了那首歌,她只会说几个简单的词,却能听懂别人的意思。
“呵呵,开玩笑的,青儿怎么会是妖精,你身上的味道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妖气。”顾白凑近她,嗅了一下,柔声道,“何况,昆仑山是魔之地,任何妖物都要避而远之的。”
“干净,妖精。”这次,青儿说了两个词。
“青儿一定是误入凡间的仙子,是来拯救我的仙子。”
青儿摇头,又点头。即使是顾白有时候也不能理解她想说的是什么。但他知道,她是干净的无瑕的,她的眼睛永远是清澈见底的,就像这泉水。
“青儿,我总在害怕,有一天你会离开我。或者,就像他们一样,不在乎我。我很害怕一个人,害怕在没有人的地方死去。”
顾白深深地看着她,青的人儿便将他抱得更紧。顾白咬住她的红唇,用力允吸着,双臂搂得她几乎无法呼吸。碧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突然想挣开他的怀抱。
“怎么了?”顾白放开她的唇,却没有松手。
“不是我。”
听不懂青儿的意思,顾白便一笑,宠溺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听不懂,也无所谓了,反正这个可人儿永远都是对他最好的。
·······*······
一排屋子中,廊上被郁郁葱葱的爬山虎遮住的一间便是归仁的房间,房间永远弥漫着药草的味,房间各处摆满了木架,架上和地上到处都是盆,里面种植了各种奇怪的植物,却让屋子姹紫嫣红,格外温馨。
空间很小,窗户也爬满植物,但房间并不昏暗,有些草自身就会发光。
房间里,月坐在边,看着昏迷不醒的人,想伸手过去,却被归仁制止:“当心,爬在边的是紫猩,有毒的。”
“有毒?”月道,“那为什么还让它长在边,多危险。”
归仁号称医圣,然而外表却是不过十几岁的漂亮娃娃,深棕整齐的短发,黑的大眼睛显得有些感情淡漠:“那有什么关系,反正送到我这里的人不死也差不多了,又不会乱动。”
月无语的笑一笑,发现归仁一直在看自己,不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笑道:“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没有,只是每次见你,我都忍不住多看你几眼。”说完,发现月的脸上还是温柔的,略带慵懒的笑,又说,“你不要笑,我看你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而是我在想,我长大后一定比你还好看。”
月一听,立刻把白玉面具扣到自己脸上。
“你长大?那还不知道是几百年后的事。”在看草的虚空岔道。
归仁没有回话,搬了一盆叶子细长的草放在头,将几片叶子摘下塞进紫金炉里,叶子起了火,冒出微蓝的烟。
“这是迷幻草,可以让人的思维能力降到最低,几乎处于休眠状态。蓝雪身体上并没什么重伤,伤在他这里。”归仁戳了下自己的脑袋。
“这是什么东西?”虚空发现一株好玩的植物,开着一朵蓝紫的七瓣,瓣厚重,叶子上有细小的刺。它似乎长的有眼睛,手指向它,它便随着手指的移动而移动,像是随着人的指挥而起舞。
“你摸摸看。”
虚空毫不怀疑归仁的话,摸了瓣一下。瓣害羞似得收起,正当月与虚空叹奇时又突然张开,喷出一股烟雾。
“阿嚏!阿嚏······”虚空被呛到似的皱皱鼻子,立刻喷嚏连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如你所见,这是一个培育失败的品种,没什么大用处,只能让人打上半个时辰的喷嚏!”归仁看了他一眼,冷淡的说。
“阿仁······”月忍不住想为虚空说话,却立刻被那个冷血的娃娃打断,“不要说话,吸入它的味道,你也不能幸免。”
月乖乖地噤声。虚空一边阿嚏一边断断续续地说:“啊······阿嚏!仁······你是·····故意的!”
“没错!”归仁送他一个背影。月想,真恐怖,锱铢必较的人!归仁用银针刺了蓝雪身上的几个穴道,道:“先让他平和一下思绪,想知道他现在的记忆是什么,待会儿自己看。”归仁走到一扇墙壁前,墙壁上有两朵纯金打造的莲灯盏,里面没有灯油,却飘出淡蓝的火焰。归仁一靠近,原本爬满墙壁的带刺植物窸窸窣窣地避到一旁,露出一小块光滑的的墙壁来。
归仁血脉特殊,一切有毒的东西都会惧怕他。
他动作麻利的搬过一把木椅,站上去,将左边的一朵莲扭了一圈,里面传来金属的嗑嚓声,那扇墙壁竟有一个暗格,小小的,不过一尺宽。
月和虚空看着他,苦笑了一下。
归仁站到椅子上比他们高出一个头,暗格打开后有珠光溢出,满室生辉,照亮了他的脸。暗格的壁上,镶满了各珍珠宝石,其中最耀眼的是一红一蓝的两颗硕大宝珠,一眼便能看出绝非普通的珠宝。光华之中,有一颗纤弱的植物,很小很小,茎叶都是若有若无的细丝,小小的植物弱不风,连出气时也要担心会把它吹断,难怪归仁要将他放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地方。
归仁将食指咬破,滴了一滴鲜血在植物上,植物便发出暗暗的红微光。
他跳椅下来,用受伤的手指摸了一下一朵白的,让伤口染上它的粉,想来,那粉有愈伤的功效。
月和虚空也走到暗格前,各自用血浇灌那株植物。不同的是,他们不必受伤,心念一动,皮肤就渗出血滴。
虚空将莲掰上去,光芒就渐渐消失,那柱神秘的植物也再次存封。
“还要多久才能开?”虚空问。他已经不在打喷嚏,不是归仁言过其实夸大了他的药物,而是虚空的体质早已不再这种植物的影响范围内。
“不知道,或许一天,或许一年,或许百年。”坐在藤椅上看书的归仁眨着黑的大眼睛,藤椅上也绕着绿的植物。
“这样每天给它灌血有用吗?都快十年了,它还是刚带回来的样子。”虚空看了看自己的指头。
“不一样。”归仁道,“它新长了两根叶子。”
虚空白了他一眼,连你都说了是两“根”叶子,还指望有人能看出来?
“不管怎么说,这是救静轩的希望,我们只有祈祷。”
听到归仁的话,月疑迟了一下,道:“这珠,会遭到破坏。”
虚空与归仁同时抬头,虚空道:“不会的,我会保护它!”字句坚定。
归仁的手离开墙壁时,植物又覆盖了那个小小的暗格。
归仁按了一下自己的胸前,那里,挂了一个锦囊,瘪瘪的。
“不如,我来给它施个界吧!”虚空说着,眼睛里的红变得很明显,似乎要溢出血来。
他低声念了个咒语,指尖激迸出红的电光······
“好了,现在除了与我有同等修为的人,就你这种不受任何结界影响的怪物能通过了!”虚空设完结界,眼中妖异的颜开始淡去,他说话时,借用身高优势拍拍归仁的头顶,却被对方不满抵挡开。
归仁的手不带任何内力,手腕细细的,就像普通的小孩子一样。谁会相信,他就是这一代的司之神?
月伸过手去,真的有细微的电光噼啪作响,力量的相撞,他的指尖也绕起了瓣瓣樱。
“但愿,一切平安。”月的声音似月光惆怅。
“……”有低低的呻吟声,蓝雪没有睁开眼,只是眉头有些痛苦地皱起,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他转了一下头,像是遇到了烦恼的事情了。
月温柔地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摘下自己的面具,露出那张能让月亮也为之失的脸,身体渐渐弯下去:“蓝雪,我知道你正在为混乱的记忆而烦恼,让我帮帮你吧,把你的记忆给我看,让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梦。”
两个额头相触的一瞬间,月额前金弯月无比炫目。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