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停止的齿轮又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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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仑山山是仙山之一,山巅藏在一片缭绕的云雾之中。

  云雾之中一前一后掠出两个人影,前一个是一身冰蓝劲装的二十左右青年,衣服被雾气微微润湿,却依然飘逸,腰间挂着一柄奇异的宝剑,剑无鞘,锋锐寒。他刚落地,伸手将额前的碎发夹到耳后又动身,却被后一个人一把扯住束起的长发。

  “痛!师兄放手!”他从师兄手中抢回自己的头发,剑眉微蹙。

  年纪稍大的白衣男子笑道:“蓝雪,干嘛走这么急。你看,下了山巅这景就完全不一样了。山烂漫,生机勃勃,多好!”说着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要把这里的气存在肺里。

  正逢初夏,野山簇拥成锦,各种颜点亮了整个山麓,蝴蝶蹁跹着,儿便活了。小路被草掩藏起来,几乎看不见。山的味道也变成了沁人的。

  蓝雪看了一眼他的师兄顾白。轻袍缓带,衣袂和垂散的发丝随着山风扬起,俊秀的脸上是波澜不惊的平静笑意,修长的双目微合,嘴角浅弯,整个人温和无比。他这个样子,像极了一个人。

  白衣银发,即使戴着面具也能让人知道他在微笑温柔如月的人。

  月师傅,好久没见,你还好吗?

  “还不是那样,到处是杂草,就像归仁的房子,没什么新鲜感。”蓝雪的口气很无聊,却依然伸手折下了一支野百合,放在鼻前轻嗅。

  “呀!你怎么折下来!”顾白心痛地抢过朵,顺手给了他一个暴栗。蓝雪缩了一下脖子,却没有躲开。

  “敲笨了。”蓝雪嘟囔着。

  “每朵都是有灵魂的,是一种丽的生命,不要轻易折辱了它们。”顾白的手指一根一根划过朵的边缘,眼睛微微眯起,“何况,归仁房间里的都是天下奇宝,只有他能种出来的。”

  “我说······”蓝雪故意犹豫地说,“师兄,是不是你怕此次南村之行会有危险,才想耽搁时间的?”

  “哈?!”

  “其实你跟本不想去?”蓝雪难得地挑了下唇角,无视顾白脸上的黑线,“要不师兄就在这里等我吧,放心,我不会告诉师傅你的劣行的······”

  “蓝雪!”顾白的表情很明显的说明了他很不爽。

  “当然也不会告诉其他师兄的,师兄,我先走了啊!”

  “唰!”急速的破风声截断他的话,顾白以为剑挥出,看上去就像随手挥了一下宽大的衣袖。蓝雪知道这看似无力的一剑却有段石之力,脚尖暗自用力,人轻轻地飘出去,身体极力下弯。一道剑芒从他头顶掠过,斩断齐人高的植物,卷起漫天雨。

  刚才,谁说不能折来着?

  “为这事就要杀人灭口?太狠了吧!”蓝雪叫着,踏着稍飞去,发尾划出优的弧。

  顾白也飞身去追,手中的百合竟丝毫未损,依然充满生命地在风中招摇。

  有笑意在风中。蓝雪师弟真的变了很多,虽然依旧不爱笑,只跟他一个人说这么多话,但他似乎快乐了许多,以前,他从不会开玩笑的,即使是对着他这位大师兄。

  这种变化,是好还是坏?顾白修长的双眼略微眯起。

  但是,至少现在,他应该为师弟感到高兴吧!

  两个飞仙般的人很快失去了踪迹。没有人注意到,那些纷纷扬扬的瓣落下,却正好落在枝上,从未受到过伤害一般瓣瓣长拢。

  ·····*······

  南村不是一个村,而是一个镇子,是昆仑山下一个繁华的镇。

  陈家。南村大户。

  陈府近日一直笼罩着恐惧的阴霾。太阳已近高升,偌大的一个大宅子却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仆人在走动,显得死气沉沉。管家七叔一早便听见有人敲门,“咚咚咚。”很有节律,似乎有人把门当做乐器来敲。

  “哪位?”七叔苦着脸开门,却一下楞住了。

  多的子啊!即使是七叔这种上了年纪的人也不得不惊。

  门外的子一袭红衣,寸得她肌肤如雪,吹弹可破。那衣服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似乎是本身就可以发光,柔柔的、温暖的红光,衣角用更深的红刺了一枝梅。及膝的长发挽了高高的灵蛇髻,斜插着三支红玉钗,发尾也是微微的红。子有着尖尖的瓜子脸,眉心的殷红印记形似梅待放。婴儿般清澈双眼,眼里似乎坠落了星辰。嘴角含着盈盈笑意,说话时露出一排贝齿。

  她道:“大叔你好,请问一下这所宅子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些怪事?”

  悦耳的声音唤回七叔的思绪,多日不曾展开的眉头也舒开了些:“是啊,整个南村都知道陈府闹鬼了。”

  “是不是有人突然重病昏迷不醒,又查不出原因?”

  七叔苦笑:“原来姑娘也听说了啊!最近府上的下人们莫名其妙就生了重病,请了不少大夫也不管用,还有人在院里看到鬼影。”

  红衣子巧笑倩兮:“大叔,可不可以让我进去看看?或许我可以帮上些什么呢!”

  七叔忙摇头:“现在陈府人人自危,深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胆小的人早就辞了工走了。我劝姑娘还是早些走吧,免得在这儿沾了晦气!”

  “胡说,我陈家怎么会有晦气,就是你们爱自己吓唬自己罢了!你是······”声音突然由怒变软,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目光被钉在门口子身上,失魂似的喃喃道,“太了!仙啊!”

  看到主人的失态,七叔故意咳了两声,男子却还盯着子看个不停。红衣子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高贵如王,却将贵气与和气融合得恰到好处。这样的子竟会是世间之物。

  有车轮辘辘的声音,有仆人推着一辆轮椅走过来。轮椅上的人一身白衣,清秀的脸却比白衣还要白,没有一丝血。然而,他的眼睛却是活的,平静,甚至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咳嗽着,拿开捂在唇上的白帕,轻声道:“七叔,大哥,父亲叫你们去书房一下!”他看到红衣子,目光同样一亮,却没有过久注视她,只是向她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剧烈咳嗽起来,似乎要把肺都咳出来。

  前一个男子似乎不满他的出现,厌烦地喝道:“不要再咳了,听得我都烦死了!”

  白衣男子闻言,歉然浅笑,将白帕捂的更紧,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努力不让自己咳出声来。

  “你,还好吗?"红衣子见他这样难受,不有些担心。

  “嗯,已经·····习惯了······”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没有足够的力气,吐字却很清晰,听起来感觉很舒服。

  “如何称呼?”锦衣男子抱拳一笑,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她的脸。也对,这样的容颜,一刻不看也是损失。

  看着她,太阳似乎也变得明亮。

  “我叫研溟,叫我啊溟就好!”

  “我叫陈景琦,陈府的大少爷!”锦衣男子介绍着自己,陈家是南村的大户,家财万贯,身为陈家的大公子自然值得骄傲。可惜研溟听了只是含笑点了点头,并无太大反应,这让陈景琦有些失望。

  “这位是我家二公子,陈景思,我是管家七叔。”七叔的手指向轮椅上咳得几乎岔气的人,声音里满是心痛与宠溺,替他抚背顺气,又转向研溟,道,“研溟姑娘还是请回吧,陈府正逢多事之秋,还请见谅!”

  “再会!”缓过气的景思轻声说着,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如水。

  “景思公子,我曾学得些微薄法术,不如让我进贵宅看看,我不会都留太久的!”

  研溟清澈的双眼看着他,景思一下不知如何拒绝,却是他的大哥陈景琦笑道:“既然如此,姑娘请进!”

  研溟踏进陈府,才发现,陈府的邪气远比从外面看到的要严重得多。

  从外面看,只是有淡淡的灰不像阴影笼罩着华丽的府邸,从里面看,却是团团有生命般黑雾在各处涌动,研溟走过的地方,黑雾似乎忌讳着什么,纷纷退让,她似乎还能听到它们的嘶叫声。当然,在普通人看来没什么两样。在怨气这么重的地方生活,能平安无事才是怪事。

  “有些奇怪啊,这些怨气结集成的‘灵’似乎受到管束,不会随便伤人。但是为什么又会有人受伤呢?”研溟自语着,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陈家的公子和管家都去了书房,陈景琦特意交代下人帮研溟准备房间休息。研溟哪会浪费时间去休息,好不容易下一次玉龙山,一定要多做点事才行!

  她在陈府转悠着,走到一个庭院,发现这里与别处有些不同。这里的草树木特别多,却已经完全枯萎了。其它的地方虽然也是毫无生机,但这个庭院萧条的太过火了。在研溟眼里,这里的地表一层,灰尘似得物体沸腾般的翻涌着,甚至有些东西妄想靠近她,尖叫着这被净化掉。

  本该绿叶成荫的树木只伸着干枯的树枝指着天空,像一条黑的手臂在乞求着什么。圃里的植物很明显受过精心打理,即使一朵苞也没有,枝无力的坍塌着,看上去也很整齐。荷塘里的荷叶伶仃着,叶子卷成一团,已经枯黄,塘边亭子里的白幔微微飘动着,总算还有个会动的东西。

  静思居。

  抬头看到房上的匾额,研溟想起那个白衣的二公子,病成那样,却依然平静甚至和平地微笑。这里,就是他住的地方吧。

  肯定是受到邪气的影响,他才会病的那样厉害!难道说,有人诅咒他?

  研溟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的手放在树干上,似乎受不了这样的环境,心神一动,有柔和的红光从她掌中发出,瞬间包裹了整棵树,树木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恢复生机,长叶、开。如火的朵瞬间攒满枝头。

  叶如飞凰之羽,若丹凤之冠。

  原来,是凤凰木!

  此刻,南村的镇牌下,有两个年轻人正仰视着它。

  “蓝雪,这就是南村。”顾白用一只手遮着阳光,烈阳如火,他的脸上却没有一滴汗。另一只手里,还握着那支百合。

  “师兄,走啦!”蓝雪头也不回,早已走出很远,顾白却不急着去追。

  ······*······

  似乎,是在梦里。

  黑暗中有微紫的光华在流动。无数萤火虫静静飞舞着,跳着不知名的舞曲,有悠扬的笛音伴奏。

  梦幻般的声音:“强行停止的命运齿轮又开始转动,他们,就要相遇了。”

  笛音止。半晌,另一个声音响起,温柔,却带着无奈:“那,我走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