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岚回神,知是乐蓉。“他们还没回来?”
原来不留意间,时间正一点一滴地过去。但叶铭他们还不见回来。乐蓉等得心焦。
真英较叶语柔稍好,谢清岚虽然想着自己的心事,但没忘了给怀里的真英换冷毛巾。
而叶语柔显然烧得有些厉害,额头火烫不说,时而清醒,时而昏迷,辗转反侧,还说着胡话,弄得侍们心惊胆战的,生怕她说出个什么来。
谢清岚看了眼那对主仆,两人靠着洞壁,似乎已经睡熟。
这天似是已经入,山洞外白茫茫的一片,飞雪连天,让人分不清白日还是黑。
怀中的真英,头靠着自己肩,时而蹭几下,像是只温顺的小猫。她把真英交给以晴,自己则坐回篝火边,默默地吃完了干粮,然后叫过紫芷给她揉着肩,而锦芸给她捶腿,自己则将手伸向火堆暖着。
紫芷边揉着,边耳语。“,那唐家主仆要不要?”
她明白她的意思,摇摇头又点点头。“暂时不要有什么动作,等到了蒲城再办吧。”她垂下眼帘,“传话下去:让所有的人都谨慎点,记着自己的身份,不要说错什么,不然出了任何一点意外……”她忽然睁开眼,杀意顿现。聪慧如紫芷自然心领神会。
忽然雪由一阵冷风夹着袭来,落在篝火上激起一颗颗火星。抬头就见两个雪人一先一后冲了进来,定睛一看却是叶铭和他的属下。“,药。还有,安凯失踪了。”安凯是她手下的侍卫,谁回不来都有可能,可怎么也不会是安凯。
她微一顿,皱皱眉,瞥了眼乐蓉,让她接过药赶紧去煮。“怎么回事?”她低声问道。
“本来属下已经找到马车,正要去取药时,不知安凯怎回事,忽然对我二人说让我们自行回去,然后就滑借着雪地路滑往下山滑,属下二人去追,可没多远就不见他人影了。”听他这么一说,谢清岚的心反而安了,若是失足,她自然不信,但如果有什么好让他违背自己命令的,应该是见到云影的记号了吧。只是为何自己上山来的时候不见呢?难道是紫诺留下的?他们在哪呢?现在这么大的雪,要没个遮蔽的地方,不说那些底子薄弱的军,恐怕连自己那些个部下恐怕也要化成雪人吧!
在她想的时候,药也熬好了。乐蓉拿去,一碗给了以雯,让她给叶语柔服下,一碗交给以晴,真英似乎知道要吃药似的,晃着头不肯张口。谢清岚却从她手中接过药碗。“以晴,你去照看嫂嫂,这我来吧。”以晴领命领下。
谢清岚将真英抱在自己怀里。“真真,起来吃药。”
“唔……”真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真真乖,吃完药,烧才能退。”谢清岚哄着真英,“来,啊,乖……”
真真张开嘴,喝一口吐半口地喝下,然后又沉沉睡去。
也亏了这碗药,她的烧都退了,估计不会有什么事了。
但谢清岚只觉得眼前一黑,摇摇晃晃着几乎晕倒在地,她忍不住闭上眼。累了,她是有些累了,劳心劳力,只是她不能倒。
“!”乐蓉赶紧扶住她。
“没事。”谢清岚稳住了身形。
紫芷也过来扶着。两人把她扶到山壁边上坐下,但她只是挥挥手。“都休息下吧,这一路也够辛苦的了。”在这乱世中,瞻前顾后,本就累心,这一路又要拖儿带口的,怎么不辛苦,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也不便就此离开。
她心中长叹一声,合着眼,告诉自己放松点,可这略一放松最后竟沉沉睡去。
*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身上盖着件棉衣,绝不是她的;衣服大一号,像是男子的;但做工精致,也不似她身边那些侍卫的;而这月白的,该不会是那唐语琛的吧?只是怎么会是他的?
四下望去,那对主仆站在洞口前,似乎在看雪景。而紫芷不见踪影;锦芸晓菡照看着真英;以晴以雯在叶语柔身边伺候着。侍卫们和军已打成一片,现正聚在一起,似乎是在赌钱,其实她是不喜人赌钱的,但这一路,多是赶路的时候,着实无趣,看他们能自己找点乐子,就由着他们去了。念蕾正帮乐蓉看着药,毕竟两人的烧虽然是退了,但是药还是不能就这样断了。
只是这次药才入口,真英就吐了出来。“好苦!”
也是,昨日真英还在发烧中,对味道没了感觉,现在退了烧,便觉得苦了。“真真,怎么不乖了?你不把药喝进去,怎么能病好呢?”还是要她来哄才行。她将棉衣放到一旁,抱起真英。
“药好苦啊。”真英一脸痛苦的样子。
“你看外面在下雪,等你病好了,就可以打雪仗,堆雪人了。要不等下给你做好吃的。”谢清岚又把药碗凑了过去,“来,先把这药喝了。”
真英努力地喝了大半碗,却怎么也不肯再喝。谢清岚无奈,只能收了手,让锦芸把剩下的倒了,再去做碗粥来。说是粥,其实也不过是把干粮掰碎了,再加点野菜一道煮成面糊而已,只是锦芸多加了点盐,一来给真英的味觉一点刺激,去掉一嘴的苦味,二来发烧后喝点盐水可以避免脱水。
“姑姑,我要听故事。”
谢清岚心里微叹声,口中却还是说了声好。
叶语柔本已走到附近,想看看真英,但听到这话语还是走了开去。
“夫人,不过去看看吗?”以晴问道。
叶语柔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听她那个声音,应该是没事了。”
以晴还想说什么,却被以雯拉住。以雯向她摇摇头,以晴知道多话了,好一会儿,又张口低声问:“以雯,难道宫里那个传言……”她指指那边的谢清岚和谢真英。
“可能是吧。”以雯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
话虽轻,可谢清岚还是听到车外的话语,心中一叹。传言,谣言,又是这样的事……清者自清,她一贯的风格,所有的事,凭心去做。每有误会嫌隙,有人替她解释自然是好,若无她也懒得分辨,所以往往是身边的人替她不值,为她叫屈,而她跟没事人似的。只是若等到她忍无可忍的时候,秋后算账借刀杀人杀鸡儆猴的事也没少做过。宫里多嘴的宫,即便是入宫多年的嬷嬷一并受罚责打甚至暗中的时候,她可没心软过一丝一毫。
想到这,她不轻笑,人总是这样不见棺材不掉泪。
低头看看真英,喝完药的她又沉沉睡去,心中一松,将孩子交给婢,谢清岚出了马车。
山洞里,各人还是各玩各的,各忙各的。那唐语琛还是站在洞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清岚走上前,将棉衣交给他。“多谢唐公子。”
唐语琛接过,也不立即穿上,只是挪了半步,两人并肩站着。
谢清岚微抬头,看着他的侧脸,一双剑眉浓而清,眉角飞斜入云,气度轩昂,棱角分明。唯一称得上缺憾的是,他的眉角有道疤直至发际,大约是有些年了,疤已经变浅,并不令人觉得触目惊心,反显得刚毅。
“唐公子站在这许久,也不怕雪盲?”
“多谢姑娘关心,只是——”他温柔的声音带着意思薄凉,“若有目标可循,自然不会盲目。”
一语双关,谢清岚心中又多了几分疑虑,可她只是呵呵一笑。“公子说的是。”
冬日的午后,不见阳光,愈发地寒冷。山洞外,雪飞扬,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无边无际。谢清岚站在洞口,风卷着几片不听话的雪落在发上肩上。她不由地往洞里退了退,今日只能呆在山洞里了,毕竟这万一大雪封山,一时困在半路,更是得不偿失。但是她还有些担心,要是连着下个多天的雪,只怕到时干粮不够。不过还好才三天,便雪止天晴。只是天却更冷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