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里特别明亮,几个绿身影在光照下从容的操作着那些我叫不上名字的器械像农夫一样泰然自若地在我血淋淋的头部或腿部耕耘着,他们围着手术台,手握托盘的护士像只可爱的小白兔在空隙间上蹿下跳,我的视线被挡住了,只能在一旁静静思考着丘比特的话,一种无奈的相信促使自己淡化了担心,幸灾着已经是昏迷,不用再多体会一种上的伤痛。
门外传来急促的走步声,慌慌张张,忙忙乱乱地,接着听见那种熟悉的呼吸声,我知道,他们已经来了,带着焦虑。我走到手术室门口,试图从磨砂的玻璃看出去,也许朦胧着我会好受点。突然门被从里面推开,一位医生走了出去,手里拿着装着血样的小试管。
“怎么样,他现在怎么样了?···”宝宝马上冲了上去。
“目前还不太稳定,正在抢救中。你们是他什么人?”医生摘下口罩说。
“你们一定会救醒他的,对吧?”宝宝继续问着。
“我们会尽力的,不过现在情形不容乐观,他处于深度昏迷,刚勉强才把血止住,现在急需输血,我不能多说了,血型还不知道,得赶快拿去检验科。”医生没说完就继续往前走了。
“他是B型阴。”乖乖拉住了他。
“阴?那是稀有血型啊,全中国只有千分之三的人是阴血型,你肯定吗?”医生惊讶道。
“确定,我们一起去测过血型。”
“那就麻烦了,我先去血液库房看看,可能还得去其他医院临时调过来。”说着,医生就匆匆走开了。
宝宝还是很无助的表情,一把抱住了乖乖,搂得很紧,眼睛看着手术室。他们静静地做在长椅上,感觉已经凝结在那瞬间。
“哎,你们还没说是他什么人呢?”医生回来了,似乎很着急。安静被打破了。
“我们···是他很···很要好的朋友。”乖乖有点吞吐。“我是他男朋友。”宝宝抬头补充了一句。
“哦?!你们能联系上他家人吗?那种血型本市已经没有库存了,从别的城市调过来肯定赶不上。我们需要亲人签字,现在要挽救他的生命只能先输B型阳血,而RH阳血液中的抗原将刺激RH阴人体产生RH抗体,如果再次输入RH阳血液,即可导致溶血输血反应,这也就意味着他以后不能再输阳血了,不然会有生命危险。”医生急急忙忙解释着。
“啊?···他亲人都在外地打工,怎么可能赶得回来。我是O型血,也是阴的,应该可以输血吧?”乖乖伸出了胳膊。
“理论上是可以,不过同志是高危人群,规定不予接受的。”医生强调着。
“你们就这么歧视同志,宁愿看着他死掉也不同意吗?”宝宝生气了,冲上前去拽着医生的领口。
“别激动,我没那个意思,只是同志圈子里确实很乱。”医生试图说明白,宝宝的手松开了些。“那该怎么办?···”
“我没有说我是同志呀,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用我的就没限制吧?!”乖乖脸上摆着确定。
“是吗?那如果出什么问题你可得负全责的。”
“我对天发誓。”
“那···你跟我来吧,先签个协议书。”
三个人匆忙穿梭在走廊里,日光灯晃荡着,有些让人心慌。
“你干嘛说谎呢?”宝宝小声问乖乖。
“嘘!这不是懒得跟他啰嗦,到时候耽误了救贝贝。再说,我们从来不乱,不会有事的。”
“现在只能直输了,你赶快去那房间换上这件衣服。”在乖乖签上名字之后,医生指着旁边的门递了件手术服给他。
宝宝一个人坐在先前那张椅子上,低着头,手掌握在了一起。乖乖从我身边走过,我能感受到那种紧张,一种忧心忡忡,他躺在我旁边的上,手臂插着跟那头连住我血管的输液针头,一股殷红的液体顺着管子流出来,进入了我的身体,我想象得到热量,温暖传送过来,这回我没有落泪,体味着乖乖跟我融在一起的幸福。
“嘀——”,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医生回头看着心电监护仪,图形已经是一条直线,“快,拿起搏器来。”
100V,150V,200V···400V,电流通过那个躯壳击打着我,先是麻痹,后来感受到的是撕心裂肺,仿佛要把我扯到身体里面去,可是中间却有股未知的力量在阻拦着,形成了一堵无形的墙,我只能紧贴着那道墙,看着那边自己随着每一次电击反弹起再落下去撞击在手术台上,轰咚轰咚的响。不久,乖乖的眼角终于落下泪水,医生们取下了口罩,他们相互抚慰着,气氛悲凉起来,“节哀吧。”
“难道他们真的放弃了,我不应该死的呀。”我开始抑制不住,“你出来,丘比特,你不是说我还活着吗!骗子,死骗子。”近乎声嘶力竭。
宝宝好像是感应到什么,推开手术室的门,眼睛早就通红的了,而现在正酝酿着又一次。
那盏灯熄灭了,房子里一下子就黑暗起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