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嫩竹犹含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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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情况,君无戏言,我只能起身去谢恩。

  昨日才怜惜过沚蓝的无奈,今日自己的命运似乎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我苦笑一下,准备起身。

  一向温和的父亲摁住了我,起身说道:“请恕臣斗胆,小不过刚刚十五,臣实在舍不得她嫁到那么远的地方,望皇上三思。”

  大哥也站了起来,说道:“臣感谢皇上的好意,但是舍从小身体就不好,实在不宜远嫁。”

  二哥也站起来,“请皇上三思。”

  我看着这样三个景家的男子为了我不惜冒犯我父亲尊为天人的圣上,不由得觉得眼睛湿润,就连大哥,一向不喜欢我的大哥都为了我求情。

  “我说静轩王你是不是胆子也忒大了,我父皇做什么你管的着么?别说是把你家景欢颜嫁到南启国当太子,就是嫁到哪个市井无赖家做小的你也没有发言权……”复夏沚阳首先嚷嚷开了,没说几句就被复夏沚鸥拦住,他冷漠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准备看笑话了。

  “父皇,欢颜还小,成亲这样的事还是等以后再说吧。”寒哥哥走了出来,跪在大殿上。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诡异,皇上的脸很不好看。

  “寒儿,你这是做什么?”坐在皇上身边的栗沉不住气了,赶忙示意寒哥哥让他起身,但是寒哥哥还是一点都没有动,态度很强硬。

  “四哥,你起来说话。”复夏沚沁走出来,想扶起寒哥哥,却被他推开。

  寒哥哥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复夏沚沁,眼中淡淡的目光带着些埋怨。复夏沚沁看见他这样的眼神,很尴尬的站到了一旁,不再说话。

  “够了!你们都反了!”皇上愤怒的站起来,一甩袖子随后瞪了寒哥哥和我景家这边一眼,转身离开,栗跟在后面不停地叫着。

  寒哥哥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眼中尽是情意。

  无论欢颜是否能够留在寒哥哥身边,这样的晚,足够欢颜幸福回味一辈子。

  之后的日子,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真的嫁到了南启国,是不是会更加的幸福?就像沚蓝说过的,我们的命运,谁都改变不了,谁都无力去改变。

  沚蓝终是嫁到了我们家,大红喜轿,龙凤呈祥的凤冠霞帔,整个静轩王府的灯火,映衬着她苍白的面无表情的脸。

  王公贵族们一个个到了庆贺,没有人理会过沚蓝的幸福,所有人关心的都是静轩王一家从此定会更加的飞黄腾达,不可一世。

  我躲在自己的二层小屋中,从雕窗看出去。

  大家的脸上都带着笑意,却那么的让人感觉到哀伤。

  经过大家的努力,再加上我的腿伤,皇上决定让我先与君北隅订婚,至于成亲可以过几年再说。

  到头来,我还是成了别人的棋子。

  “,”青儿推门进来,“老爷让你出去招呼客人。”

  我没有回头,“跟爹说我不舒服,就不去了。”

  “……”青儿在身后担忧的看着我,从皇上指婚那一日开始的十五天,我一直待在这个屋子里,不曾出去过。

  “就这么说,不会有事的。”我依然没有回头,望着天空上发亮的星星,想象自己是平常人家的儿,没有苦恼,没有忧愁。

  青儿退了出去,外面的喧哗与我无关。

  天际总是带着些落寞的神采,凝望着我们这些所谓凡人。

  门吱嘎的推开,我没有回头自顾自的说:“青儿,我真的不舒服,你就别来烦我了。”

  “怎么,你不舒服么?”是寒哥哥的声音!我猛地回过头,银白的月光下,我的寒哥哥笔直的站立在我面前,身穿黄绸缎,带着皇室的威严。

  “寒哥哥,”我走到他面前,让他做到我屋子的椅子上,“你怎么来了?”

  他随手把玩着我桌子上的茶具,这是我十二岁那年他送的礼物,景德镇的瓷器,晶莹剔透。

  “没什么,今天沚蓝大婚,我怎么有不来的道理?”他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我亦是低着头,想起沚蓝即将开始的不幸的一生,我突然没由来的感到哀伤。

  “欢颜,”寒哥哥抬起头,明亮的眸子带着异样的光彩,我看着他在漆黑里发出光彩的眼睛,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是,不会让你嫁到南启国的。”

  我瞪大眼睛,泪已经流了下来,寒哥哥站起来轻轻拥着我,“欢颜,我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

  幸福突然来临,我甚至有点感谢圣上的指婚,最起码我知道了我一直爱慕着的寒哥哥,也一直那么那么的在乎我。

  你的心里,有我。

  沚蓝的幸福被我抛去了,在她最不幸的晚,我得到了人世间最大的幸福。

  灯火通明,似乎是为我喜悦。

  我一直以为是幸福的开始,却没想到这是一切灾难的起源。

  沚蓝嫁了过来,第二天当我喜滋滋的走向大厅的时候,对望上的却是她苍白的没有血的脸。

  “沚蓝?”我望着她,惊异的叫道,她微微别过头,淡然一笑,“欢颜,还是叫嫂嫂好些。”

  我慢慢放开抓着她双臂的手,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她,突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欢颜,怎么不进去?”说着二哥从后面走过来,揽着我的肩,却看见了沚蓝。

  他的表情有些僵硬,却还是笑着说道:“嫂嫂起的还真是早啊?”

  沚蓝轻微的行礼,“二爷早安。”

  我望着他们,原来有些东西不知不觉中,还是变了。

  我们三个走进了大厅,父亲和大哥已经在大厅守候了。

  嫂嫂依照惯例敬了茶,我们也开始改了口。

  这样的表面功夫,我景家做的也不比别人差。

  早饭过后,我趁着大家不注意拽着沚蓝跑了出去。

  “欢颜!你到底要带我去哪?”跑了不久,沚蓝就已经很累了,她甩开我的手,一手掐腰,一手拍着自己的前胸,冲着我说。

  “沚蓝,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了。”我看着她,目光坚定。

  她渐渐的站直身子,表情诧异的看着我,但很快平静下来,苦笑一声:“欢颜,你不会明白……”

  “沚蓝,”我打断她的话,“你还年轻,你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吧。”

  沚蓝放声大笑,最后笑得泪流满面,“欢颜,你真的很年轻,年轻到以为所有的事只要努力就会有收获,可是欢颜,你忘了我们终究逃不过命运。”

  “沚蓝……”

  “欢颜,”沚蓝转过身,“如果我这辈子真的过的不幸福,我希望你可以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说完,她就离开了。

  我一个人站在景家大大的后园,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发呆,秋风吹过,扫起身边的落叶,随风狂舞。

  难道追求自己想要的……真的那么,难么?

  我转过头,望着那一汪碧绿的荷塘,突然发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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