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六门聚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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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梧和净瓶的脚步突然加快,转眼便消失在那一线之间的天际后,景欢也不爬了,运起轻功,向上掠去,身后的成名也稳稳跟随着。这诡异的亦山,诡异的山道,诡异的云雾,都让人如此的不安。

  风月站在石条通往石壁天梯的口上,也不让路,景欢走到他面前,仰头与他对视,放冷了声音道:“让路!”

精彩内容结束  年轻的男人笑声,戏谑中带着几分慵懒,听音辩人,肯定是一个随性的主。但景欢和成名这样悬挂在悬崖上,哪里有心情去分辨?景欢心中暗骂,谁跟自己开这种玩笑?

  月宗的人不保护自己吗?景欢见到林嫂突然消失,心中一亮,原来自己从走上这个石条时,就已经成为六宗门所有人的目标,那么他们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害自己,那就是有人恶作剧。于是冷声道:“谁?鼠辈小儿,出来!”她听着那声音,就知道定然是个高傲之人所为,所以故意骂他鼠辈。

  听了半响一点声息都无,景欢低头看着抱着自己腿的成名,又听自己手抓的那块石头似乎有开裂的声音,不由焦急。抬头刚想再骂,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黑亮的眼眸如珠玉似的,一下子撞到景欢眼里。“啊……”景欢一惊,手一松,身子也一松,向下飘去。

  那头上的人迅速伸手,一把抓住景欢,脸上渐渐溢出一丝调侃的笑,“美人儿,要我拉你上来吗?”语气里全部是戏谑,那双眼睛里也带出一丝笑意,不过看在景欢眼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寒气。

  景欢眨了眨眼睛,嘴角,笑容,几乎完美的五官,趴着身子飘散一头的乌发在风中飞舞,更显得面俊目清,好一个英俊的男人,可惜心肠如此狠毒,没见面就差点让自己葬身深谷了。可恶的男人!

  “你没事吧?”底下的成名抱着景欢的腿,“你别怕,要不我松手好了。”

  “不要!”景欢紧张地叫道,望着那男子的眼睛道:“你拉我上来。”

  “有什么好处吗?”那男人嘴角的笑容更深了,“要不美人儿摘下面纱我看看。”

  景欢脸色已变得非常难看,皱眉冷声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哎呀,生气了。”那男人脸色突然一变,冷声道:“这么野?”

  “老八,别胡闹了!”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月门的人可说了,这个女子,哼!可有点用处呢。”

  “呵呵,三哥说的是。”那男子正是刚在清源何家见过的风月,风月一笑手臂一扯,丝毫没用力似的,景欢身子一轻,随着他的臂力跃起,又在半空弯腰向下一把抓住成名手臂,两人跃起又跌下,双双落在窄窄的石条上。

  景欢坐在石条上,望着山下森森深谷,心中这才噗通跳起来,景欢不加多想伸手就向眼前一脸戏谑的风月抓去,这个可恶的男人!

  风月不见如何动作,已斜开身子躲过了景欢一连三次手抓,“哎呀呀,美人儿脾气还挺大的啊。”

  景欢只觉火气腾腾而起,还欲向风月扑去,眼角余光却落在石壁间一名白衣男子和一个女子身上,手顿时放下。清冷如冰水的目光,是那样熟悉却又那样让人寒心,风梧!吴王风梧!

  景欢骤然收回目光看向面前依旧嬉皮笑脸,但眼底丝毫不带笑意的男人,依旧是风采照人,修长的身材,斜飞的俊眉,富贵间见风流,随意里藏风华,万种风情尽在眉梢,千篇故事尽现嘴角。脸,笑容,都如此熟悉,只是可惜!

  “你……”景欢吐了一个字,便噎了回去,自己绝不能露出认识他,不能让他认出自己就是何家那个小丫鬟。

  “是什么?”风月抱胸饶有趣味地打量景欢,“还说什么仙人,不过是个未长成的女娃娃。”

  景欢顾不上理他,眼睛似是看着风月,但却一直关注着远处那一男一女,女子身材修长,面目不清,但冷清的如月下一朵芙蓉花。景欢强压抑住心中的惊喜,退步到成名面前,“我们走。”

  风月站在石条通往石壁天梯的口上,也不让路,景欢走到他面前,仰头与他对视,放冷了声音道:“让路!”

  风月饶有趣味地与景欢对视几眼,最后却无谓地耸肩,“小姑娘,大家都等你呢。你可好好走路,不能再跳崖了。”

  景欢语噎,分明是他与人联手将自己逼下悬崖,此时却这样厚脸皮地说话,果然是纯门无耻后人!景欢不屑地冷笑,全身紧绷,不让自己流露出在何家时的模样,“好狗不挡道!”

  风月依旧笑眯眯地,玩弄着手指,甚至不着痕迹地对景欢吹了口气,“有点意思。”说完又对景欢挤了挤眼睛,身形一动就跳向身后的悬崖处。

  景欢“啊”了一声,紧跟两步,看时,才暗骂自己粗心,原来那下面有一块小小凸壁,容人而立,刚才风月就是躲在这里向自己偷袭的。景欢脸色一红,幸亏他们不是真对自己下手,如果是真的,那么后果?景欢暗骂自己一声,眼眸流转处,才见风月晃悠悠地站在凸壁上,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自己,景欢这才发觉自己的举动不对,忙收步,向山间天梯而去。

  眼睛又落在缓缓向上而行的一男一女身上,咬紧了牙根,那女子,是净瓶吗?一别几年,她还认得自己吗?到底潜伏在庆王身边,是何结果?

  风梧和净瓶的脚步突然加快,转眼便消失在那一线之间的天际后,景欢也不爬了,运起轻功,向上掠去,身后的成名也稳稳跟随着。这诡异的亦山,诡异的山道,诡异的云雾,都让人如此的不安。

  月宗难道不派人带其他门派的人入山吗?景欢带着成名终于爬过那道笔直的阶梯,上面却是一大块光洁如镜的大石,走过大石镜,又有一座更高的山,山道夹在嶙峋的山石间,笔直向上几十丈,又向后一折,再向上笔直入云霄般。景欢向左右看去,满目都是云雾高山,这座山在群山峻岭中并不突出,不算最高的,也貌似不算最险的。风梧和净瓶的影子已陷入向上的山道中了。

  “要跟吗?”成名感觉到景欢的目光,问道。

  “啊!”景欢一惊,从神游中拉回自己,“我在想,为何月宗的人不趁此埋伏,在这种险地袭击其他门派的人,或者友好地派人带路。”

  “那是因为,这是六宗门的圣地,六大弟子当年可是在景幻仙子发过毒誓,此山不准有任何血腥,且入此山者必须是六宗门人,他人误入格杀勿论。六宗门虽然分裂,但还都不是背宗忘祖的人,入了先祖圣墓前,断然不肯违誓,争斗打杀的。”身后一个略带慵懒的声音慢慢回答着。

  景欢不用回头,自然知道是风月,知道他的确为自己解答了疑问,但还是冷冷地回道:“可惜有些人嘴上说尊师重礼,却偷盗师父墓室遗物,不知道是何道理?”

  风月呵呵一笑,“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小仙子,你这话可没站在公正的立场上。若你这态度,恐怕,此次六宗门聚会不成,倒又起纠葛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景欢听他一句提起一个小仙子,不由问道。

  “呵呵,你这个打扮,不是要石林找来装情主的吗?”

  “什么叫装?”景欢依旧没有回头,却感觉风月已在逼近她,他虽然有时候懒散的不像个王爷,可认真起来那气势是非常压迫人的,“你站住!”

  成名也向风月逼近一步,却一直没说话。风月无谓地一笑,浑身闲适的就跟在花园散步赏花般,“小仙子,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这一路,我们都看见十几个小仙子了,唉,没有哪一个有你这样好玩的。”

  景欢心中咯噔一下,难怪林嫂带自己到了天梯那里,便消失不见了,很可能从昨天到今天他们已经带了十几个女子入了此山。是为了混淆视听还是有其他目的?景欢心思飞快地转,不肯再跟风月说话,只对成名说,“走。”

  身后的风月闷闷地笑了几声,看着景欢小小的影子向更长的天梯而去,摸了摸下巴,带笑的眼里掠过一道凌厉,“小丫头,有意思,怎么哪里都是你?”风月撩开被山风吹到眼前的乌发,又叹息一声,“长这么大,还只就被女人摆过那么一次。小丫头,我总会逮到你的。”眼前闪过景欢那双充满野性、狡黠,又犹似清冷秋月般的眼睛,再次勾了勾嘴角,“那双眼睛!”

  景欢当然不知道风月早从她的眼睛里认出了自己,只顾带着成名向山上而去,“成大哥,你还行吗?”

  成名一路上几乎都一声不吭,“这里太危险,若出事很难脱身。”

  “我知道,但是……事已至此,我们能脱身吗?”景欢跟成名说着话,骤然想起,成名是荀涯派来带走自己的,那么荀涯是密宗传人,也会来吧?

  山路极为凶险难走,有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路,似乎就在半空中游荡,随时都能被狰狞的山崖吞没似的,没有武功的人根本就无法上来。就连景欢这样,运气紧神,也走了一脑门的汗。

  爬过几乎是九十度角的山路,终于到达一大片平台上,平台上却空无一人。景欢凝神戒备地观察着四周,林嫂就这时幽灵般出现在面前,“景儿,跟我来。”

  原来这块大平地不过是个障眼法,再走过去,才能看见更低处的一洼山池,池水雾气疼绕,刚一靠近便有热气扑面而来,带着水雾味道的山风扑鼻而来,让人精神一振。原来这里是座火山,还有残留的火山口形成的温泉。下了大石,便到了池边,各处都是不知名的花木,各色的花朵儿,娇艳欲滴,翠绿的树叶,处处苍翠,与山下光秃秃阴森的景象成了鲜明对比。

  林嫂站定,指着远处一团云雾处“景儿,绕过这边,那里便是仙子墓室前的跳仙台,那里是我门圣地,只有嫡系传人才能进去,我只能带到这里,你去吧。”

  景欢点头,既来之则安之,“那成大哥呢?”

  “他不能进入,只能在这里等。”石嫂摇头。

  景欢侧耳细听,左右的树木山石后果然有不少的人,显然都是六宗门带来的人了,“那成大哥,你在这里等我。”景欢伸手抓住成名的手,借握手安慰他之机,在他手上写了几个字,又背着林嫂对他眨了下眼睛。

  成名被景欢的手搔在掌心,一阵阵异样的酥麻感,让他的身心都一麻,但知道景欢在跟他说正经事,赶紧敛住心神,“放心。”

  景欢便知道成名是答应了她的要求,便安心向那云雾处走去。她吩咐成名一定要找到净瓶,留几句话,净瓶,不管怎样,自己还是不是她的大师姐,但多年相处,还是忍不住要见她一面。景欢知道现在去哪里都是安全的,在六宗门大会没定出甲乙丙丁前,大家都不会动手,但若动手,就不知道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了。

  景欢施展轻功几个腾落就到了那团云雾前,只见云雾就如同一朵巨大的芙蓉花,将一块硕大石头团团围住,而面前的山池就如同一滴泪珠,落在花边,珠泪鲜花相映。景欢看着这景致,心中没来由升起一股苍凉的心酸感来,就如同落寞的美人站在孤寂的山顶,无情无爱,飘零孤寂,无所依无所去。难道这就是景幻仙子当年留在此处的心情?

  身上的恨情也炙热起来,仿若也感受到了那份凄凉,景欢刚握住剑身,就听见剑身发出一股古怪的哀鸣,就若人般叹息。景欢举起恨情,“情主,你感觉到了吧?”据齐果也就是石林所说,这情主琴水和这墓室主人景幻是一对生死爱侣,他们定然是心灵相通的吧?

  “真正的情主来了,大家不要再争了。”一个醇厚的声音突然在景欢耳边响起,景欢骤然惊醒,原来是雾气里的人已发现自己的到来了。

  “走吧,小仙子,别在这里伤情了。”声音已经很熟悉,景欢斜了下眼珠,便看见风月潇洒洒地走到她身边,背着手,依旧是那副闲适样儿,不管怎样,依旧掩饰不住身上高贵气质。

  景欢将恨情一收,举步便向雾气里走去。

  圆圆的石台上,分别站了大约十几个人,景欢步入雾气里,眼睛一时间陷入盲阵,什么都看不见,几步之后,光线骤现,镜子般的一块平石,打磨的光洁如镜,人站在上面就如同站在湖心,能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

  景欢环视一周,很多人都是熟悉的。纯宗,大风山庄的风尘,那曾经被自己“杀死”的痴傻少年风尘,好端端地站在那里玩着一只竹蜻蜓,神情专注的让人不忍心惊醒他的玩乐,旁边是修长冰冷的风梧;密宗,荀涯前面有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身后还有一个个年纪稍小却甚为灵活的少年;月宗,石林,前面站着一个一脸肃色的中年汉子,后面跟着一个年轻女子;云宗,后面的是净夏,不过她依旧一副猥琐的模样,前面还站了一个身材中等身材的女子,似乎也是戴了面具的;明宗,前面站着一个长须老者不认识,后面的少年却是消失的成声!最让景欢吃惊的是情宗,赫然是悟忘师叔,带着十六师妹净棋。

  景欢深吸了口气,忽略掉那些莫测的目光,向场中央走去,或许自己也只能站在这个中间的地方,谁都无法成为归宿。自己依旧是砧板上的肉,等着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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