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里平时都有很多探子派往各地,因为大家大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所以都很痛恨那些欺压百姓的土绅恶霸,就专门打探路经本地,为富不仁的路人,再把传回山寨下手。
据前方传来的消息,点子已经到了邻县。据说是个离任的周姓县,以前是个京,因为欺压百姓被御史参了下放到地方。不过到了地方不思悔改,还变本加厉把治下搜刮的一清,这几年敛了不少不义之财。近来年纪大了,就上下疏通了一番,离了任,准备回京享福了。
林师爷三人现在就住在县里最大的一家客栈。明朝地界按州府划分,一府比之现代的省要小一点,但比市又大很多,府下再辖州县。点子是邻府的县,由道返京必经本县,所以虽然按脚程算点子最快也要三天后能到,但林师爷他们还是提早来准备并熟悉地形,用他们这行的话说就是“踩点”。
现在三人正在客栈大堂吃晚饭,林师爷胃口小动了几筷就饱了,张猛真是好胃口呀,一桌菜没多久就让他吃了个风卷残云。
“你不吃净盯着我看干嘛?”张猛见林师爷笑吟吟的不吃净看他有点烦。
“没,没什么,不知怎么的,我自己胃口不好,挺羡慕那些好胃口的人,觉得能吃就是福,简简单单的无忧无虑。”林忙回道。
“哎,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什么简简单单呀。你这不是在夸我,是骂我酒囊饭袋吧?”张猛一付要发飚的样子。
“哎,天地良心,这是哪跟哪呀,我说的可句句都是心里话,你可不能冤枉我呀。”师爷一脸无辜道。
“这还差不多,谁让你平时一肚子坏水,记住,要想别人信你就要有让人信服的样。”见林师爷态度诚恳张猛也不追究了,就教训了他几句。
“我这是招谁了,林标你倒是说说,我以前真的有这么坏吗?”林师爷不平的说道。
“哈,哈,哈。”林标忍不住大笑:“这也不能怪二当家,谁让你平时没个好样,成天动你的坏心思,山寨里谁不避你三分呀。”
“不过你小子除了鬼主意多,爱捉弄人也不能说坏呀,大是大非上还是分的很清,比如以前寨里劫了财物把它分些救济山下的穷人不就是你提出来的吗。”见师爷情绪低落林标就找茬安慰他了。
“哎,林标听你这样说,我还真记起有这事了。哎,师爷,这样看来以前你也还行吗,那后来怎么净给大当家出些馊主意。”张猛质问道。
林师爷哪回答的了,他不是失忆吗,以前干过什么他是一问三不知。其实林师爷以前本质还不错,就是后来权利大了起来,又深得大当家器重,慢慢有点变质了,人也嚣张了,做事也心恨手辣,不留余地了。
“张猛兄,你也别怪我了,如果以前小弟有什么得罪的我这里赔不是了,你也知道我这次失忆,无疑是再世为人了。其实我挺敬重你的,你是条汉子,要是你看得起我,大家以后倾心相交。”林师爷真诚的说道。
张猛也是个服软不服硬的主,林师爷这么说他也有点不好意思了:“算了,算了,大家都是自己兄弟,我也是发发牢,你知道我这人是直肠子,心里有什么话留不住,刚才我话有点重了,师爷你别介意。”
“来,来,来,大家喝酒,自己兄弟说那么多没用的干嘛。”林标也是个机灵的主,马上出来打圆场。
“好,干。”大家举杯互敬,所有的不快与误会都在这一撞中消散了。
客栈用餐的人也多了起来,林师爷几人兴致也上来了,烫了壶酒继续聊天。
“老板,用饭,给我安排个位置,再给我安排间房,顺便给马上料。”门口一个洪武的声音传来。
林师爷三人座位靠门口近,不由都顺势看去。
“好一条汉子。”三人心里都不赞道。
只见门口站一条精壮的汉子,身着黑劲装,横跨宝刀,浓眉大眼,脸型方正,精神奕奕,神态威武。左手边牵着一匹马,全身乌溜豪无杂,鼻子里还噗嗤噗嗤往外呼着热气,一看就知道刚赶了急路。真可谓“人是英雄,马是宝马”。
“哎,客你先请进,我给你照顾马去。”伙计机灵的招呼,顺便就把马牵后院了。
“哎,哪位客行个方便给这位爷挪个座。”掌柜的喊道,由于是用餐高峰座位都早已坐满,只能拼座了。
“这位兄弟,如果不嫌弃不防坐这里吧。”张猛大声道。
师爷和林标相视一笑,看样子张猛和自己一样挺欣赏这年轻人的。
“恭敬不如从命,朋友,打扰了。”年轻人一抱拳就入了座。
“爽快,四海之内皆兄弟,看你样子是跑了很长路了吧,来,先喝一杯。”张猛给他满满斟了杯酒。
“多谢。”这汉子头一仰酒就一溜下肚了。
“好酒量。”张猛赞道。像张猛这样的粗豪汉子就佩服两种人:一是酒量好的,二是功夫比他好的。“来,朋友不嫌弃一起用吧,哎,掌柜的,还有什么好酒好菜再拿上来。”张猛就像碰到了久违的朋友一样热情。
这人倒也不客气,随手就夹菜吃了起来,并一边向他们敬酒,不一会大家就近乎起来。
“小弟桑尚敏,今年二十三,还没请叫各位兄弟大名。”酒过半晌桑尚敏突然想起还没互通姓名就先自报家门了。
他这一说大家这才想起,马上互相报了姓名。
“桑兄弟,看你这样子是赶了长途吧,这急匆匆的打哪去哪呀。”张猛问。
“张兄,小弟从陕北来,一路急赶是为了找几个人。”桑尚敏粗略的答了两句,张猛虽粗心也看出桑有所保留,而且道上规矩探问别人底细是忌,张猛也就不多问了,只是拼命的劝酒。
“掌柜的,请问有没有见三个陕北口音的外乡人来此处打尖或经过。”饭刚半饱,桑尚敏把掌柜叫来询问,还比画着描述了他们的衣着长相。
“哎,这人来人往的,我又忙进忙出哪里记得清呀。”掌柜道。
“你仔细想想,我是一路跟下来的,按说他们也就是这几天经过此地。”桑急道。
“哎,那我肯定没见过,我这记要说长些日子也许忘了,要是就这几天见过肯定有印象。”掌柜道。
“桑兄弟,看你找这几个人挺急的,这城南还有两家小客栈,等会儿去那找找吧。”林师爷建议道。
“多谢林兄,小弟饭后就去看看。”桑尚敏道。
“来,来,来,喝酒吃饭谈点别的,正事等下也好办。桑兄,你走的地方多见识多,来,给我们讲点奇闻轶事。”林标说。
“对,桑兄,别心事重重的,讲点英雄好汉的事迹听听。”张猛起哄道。
“嗨,哪有什么奇闻轶事,英雄好汉呀,既然你们想听点新鲜的,我就给你们讲讲路上的见闻。”桑笑道。
“好,好,好,你快讲呀。”张猛催道。
“我就给你们讲路上见的一件事吧,那是我刚打陕北出来路经同城,那里今年刚好闹蝗灾,朝廷拨下款救灾还决定减税一年,结果让同城布政司勾连下属贪污了不算,反而还向百姓逼税,搞的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碰巧当朝皇帝微服私访到同城,见灾情不但没控制好反而民怨载道,一查之下大怒,查处了一干贪处以极刑,并答应同城免税两年,百姓都说皇恩浩荡呀。”桑尚敏娓娓道来。
“民不聊生就是让这些狗害的,该杀,真是大快人心呀。”张猛道。
“啪。”林师爷听了也不义愤填膺,猛拍桌子站起来:“好好一个国家就让这些贪污吏害的,杀的好,朱元璋不愧是个好皇帝。”一时林师爷不太投入了,想起在现代时报纸上经常披露某某员,一会利用职权收受贿赂,一会又用人们的纳税大吃大喝,不怒火中烧。
“啪。”又传来一声拍桌声,“大胆!是谁吃了豹子胆,敢直呼当朝天子的名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