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考虑一会儿除皇后之外要不要也给那黄衣妇人敬茶,陈曦玥已拉了我的手,“儿臣携正妃乔氏,给母后请安。”
一番寒暄,我接过侍女手里的茶盏,双手端了,恭敬的递到皇后手里,“请母后用茶。”
皇后并不急着接我手里的茶,只是一脸笑意盈盈的看向下首的黄衣妇人,“妹妹,这是你皇儿的正妃敬的茶,按民间的说法,是媳妇敬给婆婆的,你看,”
我吃惊的望向黄衣妇人,陈曦玥竟是她的儿子,那他就不是嫡子,按照东辽的祖制,是没有资格继承皇位的。
“皇后娘娘说哪里话,我们皇家自有皇家的规矩,这茶理应皇后娘娘受了,妹妹不敢臻越。”那黄衣妇人站起身道。
皇后娘娘扯出一丝笑,“妹妹果然是明白人,那这茶我就受了,”说着转向我,“起来吧。”
我谢恩起身,丝毫没有忽略黄衣妇人眼里闪过的一丝锐芒,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淡淡的笑意,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又寒暄了一会儿陈曦玥才拉了我退下,他的手一直握的紧紧的,脸上却带着得体的微笑,本来按规矩,拜完皇后,还可去生母的宫里单独会面,可今天这情况,他母亲显然是不能再单独受礼了。
“哼,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但意思却很明白了,这就是生在皇家的悲哀,尤其是东辽,礼制更加严格。
回府已经近午时了,我一进大厅,就见有一群女子正坐在里面喝茶聊天,见我进去,都停下手里的动静,由上到下打量着我,看样子这就是陈曦玥的侧妃侍妾们,作为一个皇子,数量还真不少。
我环顾了一圈,希望她们能安静下来,却无一人响应,仍闲闲的靠在一起聊天,丝毫没把我这冒牌正妃放在眼里,想起在非然府里的经历,我不得不敛了神情希望能让她们有所顾忌,否则我们今后的生活将相当难过。
“安静,”我清了清嗓子道,没人听我的仍叽叽喳喳,我火不由得窜上来了。
“闭嘴,”我加大声量,这回终于有人听见了,我正准备说话,陈曦玥走进大厅。
众女一见他进来,呼啦一下都围上去了,仿佛我根本就不存在。
“你这是要干什么?”他问。
“殿下,这府里一向都是由您作主,您说喜欢谁我们什么都不言语,如今怎好叫个外人来管着我们?”一女哭道。
“是啊,殿下,您说最喜欢柳儿的,还说会让柳儿作王妃,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另一女扶在他身上撒娇。
“殿下,这府里上上下下一向是由翠容负责的,现在,”
“现在也由你负责,”陈曦玥作用右抱,似已不胜其扰。
“真的吗?”那翠容破泣为笑。
我一直被晾在一边,直到他把每个人都哄好,才看向我,“府里原来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不要妄想插手府里的事物,在这里,正妃只是一个头衔,你什么都不是。”他的话说得没有一丝温度,甚至连眼光也懒得停留在我身上,匆匆的说完,匆匆的去了,只留下我和那群女人还待在大厅。
“还以为自己是正妃,原来什么都不是,”
“哼,摆什么臭架子,看样子和我们一样,”
“哎哟哟,这你说错了,她和我们可不一样,至少殿下宠我们,她是什么东西,你们没听殿下说吗?她可什么都不是。”
“搞不好啊,殿下昨天都没进她的房。”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却又刚好能让我听的一清二楚。
众女肆无忌惮的议论着,讽刺着,在她们心里,即使我什么都不是,却仍然拥有正妃的头衔,仅这一点,就足够令她们嫉妒,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容易了。
我转身走出大厅,将她们的议论抛在脑后,原来在非然的三皇子府,我竟是那么轻松,虽然有那些女人的刁难,我却拥有着最坚实的保护。在这里,我真的什么都没有,那个虚无的头衔,只能带给我灾难。
回到房里,碧梧就帮我换了舒适的衣裙,秋桐去打了水让我洗脸,天气寒冷,她却仍端着冰凉的井水进来,“什么啊,那些下人怎么这样,我们小姐在再怎么说也是王妃,她竟然打盆水竟然还推三阻四说热水没了。”
碧梧赶快上前接过水盆,拉了她到一边去,“碧儿,端来吧,用凉水洗脸对皮肤好的。”我笑道。
“小姐,”
“不碍的,”我拿了面巾放进盆里,好冰,但还是拧了拧,递给她们,“你们坚持一个月,绝对有变化的。”
“小姐,我们,我们自己拧,”看着我有点发红的手,没人接毛巾。
“现在不洗,一会儿洗剩水啊,”我笑着将巾布递到碧儿手上,她接过,象征性的抹了抹,我拿了秋桐的巾子,帮她沥净水,我们就这样闷声简单梳洗了下准备就寝。
陈曦玥应该已经不会来了,因为房子的温度较昨天明显下降,想必有了他的授意,我们的供热已经停了。我们晚上冻得睡不着觉,碧儿和秋桐只好抱着铺盖来我屋里。
“小姐,我白日里去找过管家,他说炭火的配给不归他管,让我去找翠容,这个翠容是谁啊?”秋桐问。
“翠容应该是这府里的女主人吧,”我道。
“女主人,难不成她还大过王妃去了?”碧梧也愤愤不平。
我将被子给她们拉过去一点,“别忘了我这王妃只是挂牌的。”
“挂牌的王妃不也是王妃吗,他们怎么敢明目张胆的这么对你?”
“算了,”我搂过秋桐,“只要可以找到非然他们,我怎样,都无所谓,只是苦了你们,跟着我受罪,不若,”其实我想说让他们去找苏蔡,碧梧在他身边待过,怎么着也比在这活受罪强,我没有选择的余地,而她们是有的。
“小姐,秋桐说了,会一辈子跟着小姐,小姐在哪,秋桐就在哪,”秋桐打断我的话。
“既然小姐都不觉得苦,碧儿也一样受得,若没有小姐,碧儿如今也早就不在这世上了,所以小姐也莫要再提让我们离开的话。”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搂着她们,我们三个靠在一起,彼此取暖,一夜夜倒也熬过去了,只是手上生了严重的冻疮,日夜痛痒难耐,但我仍不让秋桐和碧梧碰冰水,因为一旦患冻疮,就会年年复发,不容易治愈。
陈曦玥再也没来找过我,也许他只是需要一个“神女”夫君的名头而已,但也许这样,我们的日子才会稍稍平静,只要不出门,那些女人也不会主动来找麻烦,这样就很好。事实上我们也无法出去,配给的冬衣,在隆冬的天气根本不足以御寒,我们还能去哪里,只勉强缩在屋里度过严冬。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