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很激动的上前匆匆行礼忙忙发问:“这位先生莫非知道我那包袱的下落,若是先生知道,还望能够不吝告知,如果找不回包袱,我们姐弟只怕从此无法再回故里。”说着我又做出一副含泪降落的样子,那中年男子忙虚扶一下说:“这,我们是知道你包袱的下落,只怕就是死在路边的那几个强人偷的,刚才我家老爷已经让小厮去报官了,估计不一会儿官家就会派人去验看,你到时候把情况说清楚了,让他们给你找回丢掉的文牒和珍石就是。”
精彩内容结束 汲水城门下比五年前热闹了许多,买米粮的商人多数会在乌杨渡做完交易就折返,但汲水城中权贵集居,对于做珠宝、绸缎、珍玩、雅器这些受贵族青睐东西的生意人却是再好不过,都城的百姓又多,各种小生意人也在漳国匪患已除的情况下频繁的来往于汲水和其他合适的货源地。我在棪鬼他们赶到汲水城门之前就追上了他们,现在远远的站在城外,可以看到城门外贴的告示和周围推推搡搡看告示的好事百姓,门口的卫兵似乎也排查的很严。
棪鬼见我下马,也从马上翻下问我:“现在进城吗?”
我摇了摇头,“看到城门外的告示了?上面已经公示了我们的文牒,给了六副画像,悬赏十两银子给报信的线人,我们现在进不了城了。”
棪鬼把策儿从马背上抱下来说:“他们动作倒是挺快的,那现在怎么办?等晚上翻城进去找地方藏起来?”
我笑着说:“藏?藏哪儿?现在的漳国,百姓私匿无牌牒的人按律要杖三十,服一年苦役,我们就算进去了,又往哪儿藏?无亲无故谁会冒这么大风险让我们藏?”
棪鬼对我的话不以为然,“既然你都带我们来这里了,总应该想好法子了吧,实在不行,随便找个民宅摸进去,告诉房主要是敢稍有不从就杀他们全家人,自然就会有藏身的地方了。”
我白了棪鬼一眼,杀手的思路倒是干净利落的很,“我们先在城外等等,一会儿有机会混进去,等到了城里先到四周逛逛再拿主意。”
棪鬼放了两匹马的马缰坐到地上,略显不满的说:“不说就不说吧,反正你也一直没信过我。”
看出来了?还不算太笨,能够这么闲随的把这话说出来,怎么看都不像是当探子的人,我也坐在一边看着城门进进出出的人与排查士兵的站位和换人时间,城门在日暮之末(21点)才关,现在还有两个多时辰,如果在这之前能搭上伙自然是好,如果不能,就只好在后半夜翻城墙了,至于落脚之地,倒也不是找不着。
在城门内外歇马等人是很寻常的事儿,所以我们停马在这里也并不引人注意,等了近一个时辰,我拉了一下棪鬼的衣服说:“起来收拾一下,把策儿抱上马,我们进城。”
“现在?”棪鬼往城门的方向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就这么进去?文牒怎么办?”
“所以要磨蹭一点儿,剩下的得看别人的意思了。”我也不容棪鬼多说,匆匆催着他们排在了准备入城的队伍后面。
“兵爷,兵爷!”后面赶上来的一个车队中急急跑出一个小厮,他赶到正在排查过往人群的士兵那里弯腰低头很狗腿的样子小声说:“兵爷,我们来的路上碰到死人了,兵爷快去看看吧。”
几个士兵听了马上停下手中的活,相互瞅了几眼后,一个兵士站出来认真问到:“哪儿死人了?怎么回事,详细禀明。”
小厮瞅了眼都看向他的人群,忙点头哈腰的说:“兵爷您该忙的事儿忙着,我这事儿慢慢和你们说,您给个空就行,我们是商家,最怕卷到什么麻烦事里,还请兵爷体谅一下。”
这些士兵到是真没难为小厮,一个看起来比较魁梧的兵士把手中的长枪倒拎起来对几个同伴说:“三蛋儿,你去趟府尹的衙门,把这事儿和他们说一下,你们几个继续看着城门,我问问他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几个兵士懒懒散散的应了声是,就返身继续他们的公事,过往的百姓在门口被查验牒牌时都时不时的往小厮那里看几眼,魁梧的兵士则并不在意这些,托着小厮的脊背把他推到离城墙稍远的城墙根下,仔细问起了情况,“是哪儿死人了?死的什么人?”
“回兵爷的话,我们是从东南面通往雁岭关的路上来的,离这儿二十几里地的时候在路边看到了五具尸体,我们看到有得尸体上插着刀子就没敢多耽搁,怕杀人的凶徒还在附近,就赶忙催着车驾来这儿给军爷报信了……”
这个距离,以棪鬼现在的耳力还听的清楚,他向我一努嘴,意思好像是说:“你没把事儿做干净啊。”
我也挑衅的向他一笑,然后转身到马背上翻起了包袱,接着惊“咦”一声,然后慌慌张张的在马背上翻看其他几个包裹,棪鬼看向我的目光有点儿不解,见我又很慌急的去翻另一匹马的包裹,他开始显得有点儿不安了。
我在两匹马的背上来来回回翻捡了半天终于失魂落魄的站在当地停了手,棪鬼一脸惊疑凑上前来问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们丢了什么东西?”
我元力调整一下嗓子,说出话来带了哭声,不高不低的声音正好能被我们身后跟上来的车队听到:“丢了,严管家,都丢了,我们一整袋二十颗寿纹珍石和文牒都没了。”说着我又用元力调了一下眼睛,估计这会儿眼睛也应该红了起来。
棪鬼看着我的脸色变了,我忙扑过去一把拽的他身体侧了一下,正好背对着后面的车队,然后很奢侈的在半步之隔的情况下用源识通意告诉他:“配合点儿。”
他这才很不甘心的切齿低磨一句:“你又演什么戏?”
我心中暗笑,知道他是因为刚才被我又骗了一下窝火,脸上却是一副惶然欲泣的样子说:“怎么办,严管家,寿纹珍石丢了我们就没了盘缠,文牒没了我们更是连住宿的地方都找不着啊,要是没有当地的人作保,我们就会被困死在漳国啊!”
棪鬼很憋火的好容易调整了表情,才配合着我应了两句,旁边的策儿就猛然插口了:“姐姐,那个文牒和寿纹珍石的袋子你之前就装在一个包裹里了……”
我怎么把这个小毛孩儿给忽略了?我忙接话说:“是啊,我也明明记得是我亲手装在一起放上马背的,可现在怎么没有了?怎么办啊?”我当然知道策儿说的,我在把东西交给策儿让棪鬼带他先走的时候把文牒和寿纹珍石都拿出来单独弄了个包袱,可这事可不能说明白啊,我看到策儿又很着急的要辩说,就又一个源识通意往策儿脑袋里敲了几个字:“策儿别插话,听姐姐的,你要再说会给我们惹麻烦。”
策儿惊异的看着我,显然是对我不张嘴就能和他说话的事感到吃惊,我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忙上前几步问他:“策儿,我和严管家不在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人?那之前袋子还分明挂的好好的,后来我们也一直骑着马,要是丢,肯定就是那段时间丢的。”
小家伙这回听话的抿着嘴一声不吭,我正要再问,后面车队里终于出来人说话了,一个留着小撮胡须的方脸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麻面长袍,看起来像是普通商家的生意管事,他轻咳了两声,成功的吸引我们注意之后,才慢慢说道:“姑娘的包裹怕是被贼人给偷了。”
我马上很激动的上前匆匆行礼忙忙发问:“这位先生莫非知道我那包袱的下落,若是先生知道,还望能够不吝告知,如果找不回包袱,我们姐弟只怕从此无法再回故里。”说着我又做出一副含泪降落的样子,那中年男子忙虚扶一下说:“这,我们是知道你包袱的下落,只怕就是死在路边的那几个强人偷的,刚才我家老爷已经让小厮去报官了,估计不一会儿官家就会派人去验看,你到时候把情况说清楚了,让他们给你找回丢掉的文牒和珍石就是。”
我马上露出一副愕然的表情,然后又急急的说:“官家?先生,我们姐弟不敢见官啊,还请先生赶快告知我文牒所在,我们好在官家的人赶到之前取回文牒。”
那人有点儿奇怪,“姑娘见不得官?这时何意?”
我一副柔弱的样子说:“先生难道不明白吗?我在甘南行商也不怕这些偶尔抛头露面的事儿,但要是牵扯到了漳国的官家,他们原本就轻贱商民,跟何况我又是女子之身,我们做不起大本的买卖,没有什么钱财贿赂,如果和官家扯上了关系还不知道会被他们怎么刁难,我只盼能拿回文牒赶快回乡,就是那二十颗珍石拿不到我也不在乎啊。”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这、这,姑娘,那几个偷东西的贼已经被人杀了,姑娘现在回去难道要去尸堆里找文牒吗?更何况要是杀人的凶徒还没走,姑娘这样去岂不是危险?还是找官家的人来了说明白了好。”
我顿时凄惶不已的泣语:“先生有所不知,我家是甘南小户的珍玩商人,家父一直在芳庆和甘南之间做倒卖玉石珍石的生意,原本也有些家资,岂料去年一次取货不慎,被宵小小人拿三箱破石换了货物,在芳庆申理不成反而有赔了好多钱,使家中一贫如洗,家父怒气交加病倒在床,不久就撒手人寰,家母又去的早,家中就只剩下了我们姐弟俩。
后来管家严福凭着他随家父多年经营的经验和门路给我们姐弟指了条生路。漳国匪患刚清的时候,物价一时还没落,家父看准机会和这里的几个倒玉石珍石的商人搭了伙开了铺,这处产业离甘南远,家父留了资本钱后看顾的少,当初刚被骗后家父刚一归家就卧病不起,家中的杂工仆役看到我家衰落马上走了个干净,管家严福当初正遇老母病危侍奉床前不在家中,我和弟弟又年岁尚小出不了远门,就没能把这边铺中的份钱取出来,直到家父病逝两月,管家回来,才和我们说起这事,带我们来取当初爹爹应得的股钱。
谁知那几家搭伙的人黑心,欺我无知从我手中骗走纸契不肯认账,我找当地府衙理论,却被斥责说‘闺塾之女不该上堂闹事’,不由分说的就要先拿我挂枷示众,然后才审案子,我无奈扯了状子,又多亏管家多方周旋才弄到了这二十块珍石,就打算到汲水好歹换一点儿起家的本钱,没想到又出了这事儿,先生,我一介女子已经不敢指望在这里还能赚什么起家的本钱了,只求尽快回乡能够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了,要是现在再和什么漳国的府衙扯上关系,和人命案子扯上关系,我、我怕他们还不知道……”
说到这里我已经是一副泣不成声的样子,那个中年男子听的连连叹气,一个劲儿的说:“唉,可怜人啊。”
可怜我就带着我吧,我心中念叨着,又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哦,是了,棪鬼呢?这时候他应该是配合的上来安抚我,哭着老爷悼念一下我爹,再为这世道的不公悲愤的来几句吧,怎么自己一个人背转身趴马背上了?那副表情……我觉得他在我面前演纯良少年的时候要经典的多,他凭什么笑我?
那中年男子看到棪鬼有点儿颤抖的身子悲叹的说道:“多忠正的汉子啊,这样的汉子都哭了,唉唉,姑娘身世真是不幸啊……”
我觉得棪鬼好像抖得更厉害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