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周府之后就奔溯风将军的府邸,却扑了个空,听下人们的对话似乎是郑天河自从早晨上朝议事后就一直没回来,于是我一身女装在甘南王宫阜阳门外的食摊上叫了份云吞,摆了碗粗茶,慢腾腾的磨起了时间。周围的人都时不时的往我身上看上一眼,然后相互交耳窃窃私语——即便是在女子地位稍高、多了一些自由的甘南,像我这样独身外出又这么年少的女子也很少见。
精彩内容结束 都司周府,甘南王亲赐府匾,而关于周府里面——金砖银瓦,玉石珠壁,锦帛裹树,麦黍饲牲,丫鬟仆众三千余……周泰甘南最大豪富的身份带来最多的就是这些不靠谱的市井流言。周府在城南,一围青砖墙近两丈高,离墙十丈之内没有高树屋舍,正南一处渡了薄金的乌杏沉木正门,门上两边各嵌入三十六颗兴乐宿泉玛瑙。
周府正门极少开启,平时仆人婢子都走东西南三面的矮楣门。周府青墙绵绵延延圈了城南百倾地,把周府内里围的严严实实,正门不怎么开,三面矮楣门通的又都是两边砌墙的砖路小道,使他人很难看到周府内里的情形,再加上周泰甘南第一商会会长的名头和奢华至极的正门,也难怪会有那样离谱的传言。
我使了遁术抱着依旧昏沉不醒的小正太跃过围墙,隐在墙角林园的草木中用源识查探周泰的所在。
周府的院落其实并不见有多么奢华,却清湖柳莺、画阁回廊错落相衬,布局之中透着灵气,绝不是如外人所传那样珠光宝气的铜臭俗味。我的源识在周府中漫开,仔细探查了一下,没有发现红绡的气息,我这一路耗了半个多时辰,看来还是和她岔开了。
周泰正在自己的书房翻着几卷账册,我小心避着刚过早食时间就纷纷起来开始忙碌的仆众摸了过去,在将近书房门口的时候有意散露了一些气息,周泰在屋内猛然喝了“谁!”,我已经推门而入,然后反身迅捷无声的关上了门。
“周先生这里可需要一个侍奉的书僮?我今天给你荐一个如何?”我没理会他紧张戒备的样子,把抱在怀里的孩子放了下来安置在了周泰书桌前的椅子上。
周泰看到我时明显惊了一下,然后眉头也锁了起来,问我说:“想必卓师弟已经告诉你了吧,不知姑娘来找周某何事?是想要周某想办法打发了林宾吗?”
周泰年纪其实还不到四十,却一身老者延寿灰蓝纹波的深袍,灰须飘长而不浓重,眉如轻剑,温缓水沉的神情使人既感到一种隔世的沧桑又有一种透世的深意,配上素雅的冠带佩饰,使人觉得他年纪大了许多却没有老者的皮相苍老。
我笑着拂手给小正太解开了禁制,同时对周泰说道:“我说过了,我来这儿只是想送个书僮给你。”
随后正如我所预料的——
“师父……,呜呜,师父为什么不管策儿了,呜呜……”,小正太刚一睁眼就哇哇的哭开了,我的元力禁制使他瞬时陷入深眠,又断了对外界的感识,以至于他的精神状态还处在我封他感识之前,这一解禁制,他就又开始接着哭师父了,可能是真的到了伤心处,他完全没有注意现在是在一处墨香陈书的静雅房间中。
周泰看着我和呜呜咽咽哭泣的孩子有些困惑,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我记得小孩儿在说起他的二师兄周泰的时候,是“没见过,但有鼻子有眼,嘴更厉害”,如果这是实话,周泰不认识他也正常,我想这孩子的事儿还是明明白白的挑出来比较好,也好试探一下周泰的反应,确认一下这孩子说的是不是实话,于是很直接的对周泰说:“他自称是林宾、周泰、卓浪的师弟,说他的大师兄林宾是谛释的国师,二师兄周泰是泰安商会的会长,三师兄卓浪是威名远播的游侠,想来这个二师兄应该就是周先生没错,我就把他送来给你这个当师兄的照看了。”
周泰听了我的话后脸上一种莫名的神情一闪而过,快得我都无法看清他那一划而过情绪是什么。
我心中暗暗留神,小正太则止住了哭声,鼻子一抽一抽的看向周泰问:“你、你是二师兄?”
“策儿?”周泰面上似乎有些激动,强压着情绪走向小孩儿身边,刚才还那么小心的掩饰自己,现在这是演给我看吗?
那孩子又哇得一声大哭了起来:“师兄——,二师兄,师父不要我了,师父不管我了,哇——,师父不愿意回螭凝谷,也不理我,呜呜,二师兄,三师兄在哪儿啊?他为什么不来见师父,师父很伤心,师父等不到他,才离开螭凝谷,才不理策儿了,呜呜……”
我看到周泰的手有些颤抖,神情却笑的很温雅,他抹了抹策儿的眼泪,另一只手悄悄把上了策儿右手的寸脉,一边探视策儿的脉象元征,一边温和的劝解着策儿:“策儿不要哭,师父不是不要你了,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策儿累的时候不也想安安稳稳的睡觉吗?师父他也一样,只是睡一觉而已,只不过睡的时间稍微长了点儿,策儿等师父睡足了再去叫他就是。在师父睡着的时候,我们就不要再去打扰他了,策儿就安安心心待在师兄这里,等师父快睡醒了,师兄就带你去见师父怎么样?”
这状况——这小孩儿,这策儿,无论是他的话还是他的人都是货真价实的?
我看着周泰温言抚慰小正太,像极了一个心细慈善的老妈,心中却更觉得这人难以揣度了,他以元力探策儿的脉时隐蔽的极好,像是避着我怕我察觉,我也一直凝神提防,怕他有什么异动,但他却只是探查了一下就收手了,并没有做多余的手脚,只不过探一下脉,有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避着我吗?
策儿对周泰的话似信似疑,却又带些激动,颤颤的还带着哭调问着:“师父他不是不要我了吗?师父他没有故意不理策儿?”
周泰又开始耐心细致的做起了儿童安抚工作,把我扔在一边不理不睬,我知趣的插话说:“周先生,我还要去见一下溯风将军和甘南王陛下,此行实在不方便带着先生的师弟,而且先生师门的事我也无意多管,策儿就暂时交给周先生照看了,等我了事之后自会回来补上一份给周先生师弟的见面礼。”我心中对周泰不能完全信仍,说出这话也是要告诉他我不会一去不返,让他不方便对策儿动什么手脚。
周泰面上露出些许惊异,“你要去见郑天河(溯风将军)?”
“郑天河?这时溯风将军的名讳?多谢周先生相告。周先生要把我们的行踪告诉林宾,我总得做些防备,我没打算为难周先生,可并不是说我要卷了钱物一抹脚底逃离甘南。”
笑话,难得林宾离开谛释又露了行踪给我,不抓住这大好机会除了这祸患岂不对不起我五年颠沛流离之苦,对不起对师父五年音讯全无的担忧。溯风将军郑天河最大的仇人可不是我,而是谛释国师林宾!
我离开周府之后就奔溯风将军的府邸,却扑了个空,听下人们的对话似乎是郑天河自从早晨上朝议事后就一直没回来,于是我一身女装在甘南王宫阜阳门外的食摊上叫了份云吞,摆了碗粗茶,慢腾腾的磨起了时间。周围的人都时不时的往我身上看上一眼,然后相互交耳窃窃私语——即便是在女子地位稍高、多了一些自由的甘南,像我这样独身外出又这么年少的女子也很少见。
一碗云吞早已被时间磨的没有了一丝热气,阜阳门吱呀呀的被跨刀披甲的门卫从里推开了,服赤茈二色宽袍的人三五成群的从里面走了出来,似乎是朝议的人都是这时候才出来,溯风将军走在最后,与一个茈袍同僚说着什么。
看着时候差不多,我交了铜钱给摊主,然后起身在下朝官员们回家所必经的路上慢慢晃悠,不多会儿郑天河的轿子就入了街巷,向我这里咿呀咿呀颠了过来。
忽然一股凌厉的杀气从空气中暴露出来,我悚然一惊,一道黑影已经从街巷中冲出,手中一抹寒光直刺郑天河的轿子,无论是拿剑的手法还是速度都达到了高手水准,却没有半点儿修元的迹象。我心中暗惊,这显然是鬼阁的杀手,而鬼阁出手就意味着有人花了高价买溯风将军的人头,那会是谁?
来不及多想,我一介女子,不方便显露身手引来别人瞩目,匆忙之间以源力催压,在手里凝成一片元刃,然后轻轻一弹直击向刺客持剑的手腕。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