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旧事与麻烦事


本站公告

    我听了这话心中有点儿疙瘩了,不过一个小孩儿的无忌童言罢了,用得着这么狠吗?想了一下目前的处境,我没去和段璐在这方面纠缠,而是一副很亲善的脸孔哄着小男孩儿说:“你师父不是给人取名就能预示人的一生吗?那一定给很多人都起过名吧,比如说某些王公贵族。还是说你师父闻名天下却只给你们四个起过名字?那不是自卖自夸吗?”

  “没,但你们把房子那么一拆,岭下的村民都看得清清楚楚,溯风将军如果有心,估计用不了多久也就找来了。不过到了现在,那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已经打算离开甘南了,也不必担心落脚的地方被他盯上,要走,他拦不住我们。”

精彩内容结束  李帆儿、李绍儿两兄弟进屋后见到阿黄没什么大碍,脸上绽出孩子单纯诚挚的笑容,李帆儿马上急急的和我说:“小芋姐姐,阿黄能尽快好起来吗?曾祖母说了,阿黄下的五个仔儿要是没阿黄照顾活不了,阿黄要是一天不回去,小阿黄们就得死一半了。”李绍儿没说话,但看着我的眼神里也有着隐隐的期待,他到底比弟弟大一些,懂的也多一些,知道要阿黄现在回去照顾幼崽不太可能,所以并没像李帆儿一样拉着我的衣裙纠缠。

  我被这孩子纯洁的情感所染,莞尔一笑说:“家兄说过,阿黄的身子已经没事了,只需要趴个两三天恢复一下气力,我估摸着要它照顾自己的狗崽儿应该没什么问题,既然小狗崽儿等不了,我就帮你们把它先送回家去吧。”

  李帆儿立刻高兴的叫着好,上前把手探到比他人都高的桌子边要帮忙,李绍儿则犹豫了一下有些不放心的问我:“小芋姐,陆叔要是没说阿黄能不能带崽儿,就先去问问陆叔吧。”嗯?这小家伙还挺细心的,我在话中加了一个“我估摸着”,是想凸显一下救狗的是段璐,没想到一时不慎出了纰漏还被这个细心的小鬼头给抓到了,信不过我的判断?哼!信不过——我也没办法,只能紧从我“陆端”妹妹的身份,在李帆儿李绍儿兄弟两的注视下去正房去找段璐。

  我装模做样的带了回信,然后亲自抱着阿黄送回了李叔家中,卧病在床的梁婆对“陆家兄弟”千恩万谢,李绍儿、李帆儿兄弟在一边儿守着阿黄和五个狗崽儿打转,李帆儿时不时的上来扯我的衣裙说话,“小芋姐,阿黄在舔小狗崽儿呢。”“呀,这个小狗崽儿睁眼了,以后叫它眼睛吧。”“啊呀,小芋姐,狗崽儿怎么咬阿黄啊?”……“小芋姐,阿黄睡着了,我们是不是不要吵它了?”

  “帆儿!怎么能这么无礼!”梁婆开始见我一直乐呵呵的耐心给作答,也就对小孩儿闹腾的话没太在意,这会儿一听到李帆儿说这话,顿时生了火气,带着病体气虚的喝斥,让李帆儿一时无措,低头畏惧的站到了墙边。

  我赶忙起身圆场,笑着谦辞。在屋里我和李帆儿嬉笑轻松,和梁婆恭谦和煦,但却始终在心头压着一分窒闷,每当梁婆带着苍老悲凉的倦意向我诚心致谢,每当李帆儿李绍儿直白青涩的向我感恩而笑,我都觉得心中愧疚而无奈的窒闷更添一分。梁婆那样重视待客之礼不是因为什么甘南的民风教化好,而是他们原本也是贵族之家,有着祖辈在幽国凭军功挣来的爵位。

  周泰那本册子上写的清楚:“李雄,世袭幽国二等军爵望陇侯”。

  幽国军爵之后必须有一子划入军籍,李叔的父亲只有他一个儿子,所以他自小就被划了军籍,在我的曾外祖父破云将军齐嘉麾下效力,一路升至四品的都卫北营骁尉将军。他的父亲去世后,爵位就由他这个唯一的子嗣继承,按照幽国爵制,“享军爵者不得掌兵”,所以他把长子划了军籍,然后就交还了官碟印信归家当他的闲散侯爷。

  五年前幽都兵变历时五日最终被皇帝惮压,圣旨降下,哗变营兵是“为奸佞所惑”,皇帝“秉天德,持圣道,仁恕众营兵逆君重罪”,但所有参与哗变的军官都被株连,五品以上夷九族,六品以下诛三族,李叔七品副尉的长子被明正典刑,而李叔也不得不带着一家人外逃避难,次子在逃亡途中被杀,只留下长子的两个孩子和逃亡途中染了病气的老母与李叔一起到了甘南。

  李叔自小学武不通农事,只能以狩猎维持一家生活,比寻常人家还贫苦了些,他们沦落至此我至少有一半的功劳,对于他们的谢字,我也总是受之有愧。

  还是尽快离开吧,今天反常的事太多,恐怕马上就会生变,虽说周泰会尽力避免小隐村卷入麻烦之中,但如果避无可避,那小隐村也将是他极尽全力也要全部埋掉的秘密,我不能肆无忌惮的把小隐村推到风口浪尖。

  确认小隐村周围方圆十里的地方没有异常,我源识的聚点收回了村内,看看段璐那边吧,唉,她和那小孩儿的事都麻烦的很,该怎么样才……啊,完了完了,我源识的聚视处清晰得看到段璐和青兰两人正在蓄力对峙,不同于以往两人打闹时青兰憋气恼怒、段璐跋横逼人的前奏,此时青兰小心翼翼得护在那男孩儿面前,凝神聚力,严正以待,段璐则怒火滔天,疯狂放出元力捕捉散元,这模样竟然是要以催元法倾力一击!

  段璐这家伙,还嫌祸惹的不少?我赶忙瞅准个没人看到我的会,隐踪遁身想尽快奔回去解决这麻烦事,才刚跃出一步,空气中就传来了气浪的激荡爆裂声,紧接着“哗啦啦”一阵响,三间土坯房就碎成了一堆土块儿,木梁细椽埋在废墟中东一截西一戳的露在外面,院墙也崩塌了一大半。

  我……她们这不是添乱吗?

  我在屋倒之后迅速张开源力,把随着段璐全力一击散碎的元力碎片压到倒塌院落外凝起类似烟尘的迷雾,暂时遮掩了岭下村中看向这里的视线,我落到房屋废墟上从被青兰护得还算完好的床上抱起那男孩儿,又斜跨一步扯了段璐的手,对着青兰低说了声:“走。”然后隐息之术运到极致,把段璐和那男孩儿的身影也都淡化成与附近环境色彩相近的样子,向山岭的另一侧翻了过去。

  青兰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赶忙遁身隐息随着我离开了已经毁掉的农家院房。

  段璐被我扯着也不敢发飙,等我停到了不远处略微陡峭的一处山壁中停下后,才脸色难看的收回了手。

  青兰不明白我为什么忽然拉她们上这里躲着,追上来以后奇怪的问我:“小姐,我们干嘛要躲到这儿?没人追我们呀?”

  我看着段璐没好气的说:“还不是为了段大小姐的武状元。”

  “状元”是我教过她们的词,她们俩自然知道我说的什么事情,段璐冷着的脸出现一分不自然,转头不再看我。

  青兰则是有些忧虑的问:“难道有溯风将军的人找来了?”

  “没,但你们把房子那么一拆,岭下的村民都看得清清楚楚,溯风将军如果有心,估计用不了多久也就找来了。不过到了现在,那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已经打算离开甘南了,也不必担心落脚的地方被他盯上,要走,他拦不住我们。”

  青兰看我的表情有些疑惑了,段璐也偷偷瞟着我,不明白还有什么人会因为段璐打擂的事来找我们麻烦,我左手晃荡一下,拎在手中的男孩儿还在装死,我左手一转抓到了他的后领上,右手捏了他的鼻子说:“还装?再装我扯掉你鼻子。”这小子的源力法则和圣剑上的不一样,我下的禁制早就被他解开了,还在这儿装死,想偷听我们谈话?

  “嗯——唔——”他死闭的眼睛立即睁圆了,手推搡着我的胳膊手,扭着头想把被捏的鼻子从我手里挣脱,我如他所愿的松了手,却一拢一抓把他两只扑腾的小手禁锢了,然后笑嘻嘻的问他:“你不是自称有三个了不起的师兄吗?给我说说他们都长什么样子?”

  那孩子不敢反抗,努力凑着词说:“大师兄很吓人,有嘴没眼,三师兄很好看,有眼没嘴,二师兄没见过,但有鼻子有眼,嘴更厉害。”说完泪汪汪的看着我,我……没用力啊,难道这还捏疼他了?眼看这小孩儿好像都快被我欺负哭了,我赶忙松手,蹲下按着他的肩很亲切的笑着说:“这有嘴没眼,有眼没嘴和有鼻子有眼什么的是怎么个说法?”这话太奇怪,我只想验证一下这孩子到底是不是卓浪他们是师弟,他说的话有几成可信,却问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孩儿还是扁着嘴说:“是师父说的,师父说的话从来没错过。”

  “扑哧”一声,青兰在旁边偷笑出声,我疑惑得看向她,余光却瞥见段璐更加黑沉的脸,我还正觉得奇怪要问,就听手边的小孩儿又说了起来:“陆姑娘,师父说的话真的不会有错,他说过,男女七岁不同床,满了七岁就要讲究男正女守,不能乱了男女大妨,世间女子多凄苦,男子汉大丈夫要对女子负责才是,不能始乱终弃。我既然和陆姑娘有了肌肤之亲,就一定要对陆姑娘负责的,过几日回山禀明了师父,我一定会娶你过门,师父说了,婚姻大事不能儿戏,陆姑娘不要再闹了。”

  我听了这话顿时僵了,眼看段璐气的抖着手就要砸过来了,我赶忙挡在他身前,却又按捺不住心中的怪异好笑得回头看向这个七岁的娃,明明是个小孩儿,说话怎么一副呆板老成的样子?倒是真和卓浪有些相似之处,有点儿同门一师的味道。

  我看着段璐怪笑,惹的段璐牙都快咬碎了,狠狠的说:“哪个不正经的老混蛋教出你这样混账的徒弟,要不是小姐护着你,我早亲手把你碎作千段!”

  我听了这话心中有点儿疙瘩了,不过一个小孩儿的无忌童言罢了,用得着这么狠吗?想了一下目前的处境,我没去和段璐在这方面纠缠,而是一副很亲善的脸孔哄着小男孩儿说:“你师父不是给人取名就能预示人的一生吗?那一定给很多人都起过名吧,比如说某些王公贵族。还是说你师父闻名天下却只给你们四个起过名字?那不是自卖自夸吗?”

  小孩儿又激动起来,端着圆团团的脸嚷嚷着:“你师父才自卖自夸呢(我有说起过我师父吗?)?王公贵族还不算什么呢,师父他还给幽皇起过名字,她老人家不乐意被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打扰,才找了块清修之地隐居,还让那些王公贵族不准提起他的事情,你们这些村姑民妇,当然不可能知道师父的事。”

  什么“凡夫俗子”,这小屁孩儿跟谁学的?他还真当自己师父是仙了?

  不过这小孩的体内封着源力,那他的师父恐怕也是参了源道的人,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以世俗的眼光称他是仙也说得过去。

  我念头一闪,又和善的向小孩儿追问起来:“那不知你的师父现在在哪儿?我送你回去见他吧,看你这幅模样,一定是背着师父偷跑出来的,这样任性你的师父可要着急了。”

  那小孩儿嘴更扁了,泪水都涌上了眼眶,我被这圆脸团孩子悲屈将泣的样子弄得有些无错,忙估摸着想对他说些安慰的话,但却已经来不及了,那孩子“哇啊”一声哭了出来,喊着:“师父不要我了,师父他不要策儿了,策儿怎么叫他都不醒,怎么推他都不动,策儿说话他也不理了,师父他不管策儿了……”

  我听着不对味儿,怎么好像是他师父死了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