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候爷笑道:“大娘,我身为朝廷命官,自然要为民作主,大家大可放宽心,凉州府如此做作,我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
大娘听罢,又要跪下拜道:“你是朝廷来的钦差大臣?青天大老爷,请一定要为我们作主,前两次京都来的钦差,都被张狗官挡了回去,这回你可不能上这张狗官的当啊。”
小候爷安慰罢藏匿在山洞中的众人,不由又陷入沉思,若论人证,他们便都是最好的人证,而物证手中眼下正有米行掌柜交出来的帐目,而这样至多治他为官忽职,中饱私囊,贿赂贪污之罪,除了摘去乌纱帽之外,也便拿他无可奈何,而这张大人何止这般,那地宫方才是真正可治他罪大恶极、草菅人命的罪名。只却这地宫还未真正摸清他究竟作何用途,若说寻龙脉,凉州如此边关军事重镇又大可治他谋权篡位之罪,自然若将这张大人抓起来一审也大可审出,只却打草惊蛇,张大人只怕是那幕后人物的替罪羊罢了。
小候爷正梳理纷乱思绪,听得念慈道:“现在可得立下决断,拖一日便多一条人命,按我所想,便是直接端了这张狗官的窝罢了!”
小候爷抬头阻止道:“现在为时尚早!”
念慈惊奇了道:“现在为时尚早?凉州现在这般情况,再等下去只怕这些灾民早已变作遍野饿殍了!”
小候爷眉峰一展,忽有一计上得心头来,不由得微然一笑,双指扣住一块碎石,掌中石块随即脱掌飞出,那石块击中远处的一棵树,竟牢牢吃住了树干,好劲道的暗力!念慈不由得心中赞叹。小候爷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念慈见状,这小候爷分明有了几分胜算,又不知他意欲如何,不禁问道:“你是要……?”
小候爷却道:“严姑娘,凉州边境如此险紧,而素菜门现今想必缺了人手,你不如先回京都,这里我自有办法,况且你也只是一介百姓布衣,而我是朝中之臣,当为朝廷办事,那是份内之事,而你不需为此平白受险,不如明日让子青护送你至十里亭,如何?”
念慈听罢,不由气紧,正是紧要关头,这小候爷反倒让自己先回了京都,直叫人纳闷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念慈自是不肯先行离开,虽则自己并非如他那般朝廷命官,而眼见如此不平之事,岂能坐视不理?
念慈豁然立起身,道:“我不会先走的,凉州百姓你我都看在眼里了,我即便没有资格管,却不能视若无睹。”
小候爷自是赞这小女子剑胆琴心,丝毫没有胆怯之意,而接下来之事,小候爷只怕累及念慈,若是伤了她,那是他所万般不愿所见,但念慈性直爽快之人,最是见不得天下不平之事,若让她先回京都,必是不能的了,小候爷只得道:“若你留在凉州也可,只是你得扮作我的随从,无时无刻跟随我,见我眼色行事,不得自己鲁莽逞勇。若不幸身陷囹圄,你必须先逃出生天,并前往京都城找到宝爷,将此事来龙去脉都一一详细告诉他。”
念慈见他终是同意自己留下来,也不管他什么条件,总是先应下来再说。不由得万分喜悦跳起来,道:“你说的,你可不许赶我走!”那神态娇憨如若天真烂漫少女,不觉令人溺爱万分。
小候爷便将他所想的计谋细细说与了念慈,念慈听罢,又是大喜,直呼好玩有趣,便已是按捺不住地欲去凉州府了。小候爷微笑看住她,心中不禁打定了主意,若是事情终得成功,他要娶她!
他要娶她!这念头何时已埋下种子,如今已长成参天大树。他要让她穿红装,素手调羹汤,他回朝归来,第一眼见到的人便是衣素发馨的她,又是与她两两相对,吟诗作画,弹琴研棋,施花栽草,再不过问江湖种种恩怨,罢了罢了,这事繁责重的官职,他早已不想再做,何日卸下肩头重压之时,也便是他明媒正娶她之时。
想到此,小候爷灿若星辰的双目灼灼精光,那幅田园之图如若浮现眼前,她羞意十分地盖上头帕,朝自己款款步来。
念慈见这小候爷不知思想什么,俊逸面容竟浮上红云笑意,只得上前摇了摇他手臂,问道:“你身体不适?”
小候爷猛地回神,眼前一身嫁衣的新娘如今却是灰头土脸的假小子,不禁笑了笑,道:“明日我们起早出发,这模样可得洗漱一番才行。”
闲话休絮。翌日一早,两人便辞别了子青罗直大娘等人,子青与罗直虽一再坚持暗中保护,小候爷却推辞了,只道是此行只需两人便可,目送他们行远,大娘不禁双手合十,心中默然祈祷。
两人轻身而行,一身干净衣衫,也并无包袱,便直赴北上,穿过凉州,越境而过便是蒙古国,那是广袤无尽的草原之地,天似穹庐,笼盖四野。而看似平静之地,却恰是最不平静,年年突厥进犯,这便是死伤无数的血色战场。
两人各骑一匹良驹,小候爷却亲见这平静沙场,不由得吟唱起那首《长恨歌》: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翠华摇摇行复止,西出都门百余里。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黄埃散漫风萧索,云栈萦纡登剑阁。峨嵋山下少人行,旌旗无光日色薄。蜀江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天旋地转回龙驭,到此踌躇不能去。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君臣相顾尽沾衣,东望都门信马归。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