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最残忍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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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如海鸥之与波涛相遇似地,遇见了,走近了。

  海鸥飞去,波涛滚滚地流开,我们也分别了。——泰戈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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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杨俊臣带子晴去酒吧玩。

  这个酒吧坐落在比较偏僻的郊区,外面看是很普通的装修,进门转角便是两个安全检查门,两个持枪的警卫守在那里,保证检票过程和顾客没有带危险器械。这种场合是很容易出事的吧。子晴看了几眼防弹衣装扮的警卫,心里觉得十分压抑,好像把自己送进监狱一样。

  往狭长的通道里面走,渐渐可以听见里面疯狂的音乐和DJ的狂喊。人也慢慢多起来,从一开始看见几个人坐在安静的角落休息,越往里面人越挤,直到跳舞场里人山人海的摇摆着。音乐震耳聋,嘭嘭嘭的一刻也没有停歇。这个地方简直疯了!

  杨俊臣一边随着音乐轻轻摇摆着身体一边拉着子晴往舞场中间人多的地方挤。他想跟她说些什么,可是人太挤了,音乐也完全盖过了他们的声音。子晴被杨俊臣机械的拉着,眼睛好奇的观察着这个于她十分新鲜的地方。

  舞台上DJ发泄的喊着,带动场下所有观众疯狂摇摆。子晴看见许多孩子机械而发狂的甩着头上的长发,仿佛吃了似的,心里不由得起了阵阵鸡皮疙瘩!真是堕落的地方,而这些男都这么年轻,想想还真可悲啊。

  杨俊臣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好地方,离那帮疯狂的男有一些距离,然后兴奋的跟着音乐跳起来。他拍拍子晴,叫她学着他跳。然后他做了一个很搞笑的动作,分明是想试探她的天。子晴看了一下他的脚步和身体摆动的部位,也学着十分别扭的做了一遍。他高兴的笑着,笑声被音乐远远的盖住。

  杨俊臣的动作真是帅气啊,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毫无感的只是发泄的摇动,而是让他的身体与音乐融合在一起,仿佛舞台上的明星一样陶醉在舞蹈艺术带来的情绪上的享受。在这堆人群里,他是闪光的!

  子晴发现有些大胆的孩子跳过来,前后左右挤着他,与他亲密接触,暧昧的眼神抚摸着他,恨不得撕开他的衣服似的。明摆着自动献身的样子。怪不得他以前每天都换不一样的人,看来的确是很受欢迎的。

  子晴初次来这种地方,也不会跳舞,不敢上前去和她们拼了,只是一步步退开到安静的角落。她已经压抑得快呼吸不过来了,趁机从那里解脱出来。大概是不习惯这么多人挤着吧,空气不好,而且音乐声大得足够令你心脏病发。她感觉自己的心与肺都被严重的挤压着,重重的捂着心口,深呼吸,千万不要晕倒了……

  “你怎么样——”杨俊臣追上来,在她耳边大声的喊。

  “我……我受不了——”她也大声的回他。

  杨俊臣听了,二话不说拉着她往出口走。

  “不玩了吗?”真是糟糕,又要坏他的兴致了。

  “没意思,不玩了!”睁眼说瞎话!

  从里面出来,子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心跳逐渐缓下来。

  “好点了吗?”杨俊臣担心的望着她。

  子晴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好多了。”

  “你不是有心脏病吧?”

  “不会吧,剧烈运动的时候也没事。只是音乐这么吵,有点受不了。”

  “你这人真奇怪,怎么什么都玩不了?不会喝酒,不会游泳,不会唱歌,连跳舞都有问题。”他颇有些埋怨。

  “对不起……”我的确是太不称职了。我不会像他那样玩、也不喜欢那样玩,我根本就不应该接下这个工作的。只为了他付给我的工资吸引人所以……他付出了那么多却没有得到应该有的,这样下去很有问题不是吗?

  子晴低下头往前走,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也许……还是放弃这份工资可观的工作吧。

  “你在想什么?”杨俊臣追上来问。

  “我……”原来我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淡泊,对他所提供的待遇相当不愿放手。

  “我们去吃宵吧,附近有个酒楼的宵很好吃。”他笑问。

  子晴不想答应,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他马上跑到街边去拦车,子晴站在原地等候。手机适时响了起来,她一边掏一边想:是妈妈吧,这么晚了只有她会给我电话了。

  然而不是,号码显示是家乡的区号。不详的预感袭来。

  电话接通,那边是必儿的声音。

  必儿与子晴、小满是三人行,初中以前常常是秤不离砣的好伙伴。小满病了以后,子晴出了外面打工,她仍旧留下来照顾小满。本来子晴也想留下来的,可是父母劝她说留下来也帮不了什么,不如出门工作还可以赚钱给小满治病,小满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治疗费了。子晴很不愿意,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坚决的劝自己,不过她还是采取了他们的意见,虽然一个月赚不了什么,总算还帮上了点忙。她身边毕竟还有必儿照顾她。

  必儿的声音有些不自然的颤抖着:“子晴……”

  “怎么了?”子晴胆战心惊,不敢妄自猜测。

  “……”必儿还没有说话先自抽泣起来。

  “怎么了?你告诉我啊!”她着急了,仿佛预感到要发生的事,身体不住颤抖起来。

  “……小满她……她下午突然昏迷了……医生说她病情恶化,现在很危险……可能,支持不了多久……”

  必儿带来的消息仿如天打雷劈,她怔在那里,完全不知所措!

  “小满……”小满她……虽然医生暗地里告诉我们她的病已经是中晚期,治愈的机会有但是不高。可我们却拒绝相信这样的结果,抱着哪怕最后的希望坚信奇迹会发生……谁能告诉我,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有奇迹?我们那么努力的做了那么多事,不是说人定胜天的吗?或者现实本就残忍。

  当子晴恢复神志,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电话那头也传来必儿绝望的哭泣声。子晴不知道说些什么,必儿也没有办法安慰她,两人的心都被一点点撕裂。子晴抱着她的手机,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马上回来!马上回来……”最后,她对着电话如此反复的说着,站起来往前走,迷茫的找不着方向,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苍苍世界里乱转着。

  “子晴,江子晴……”杨俊臣好不容易追上来,拦住她问:“你去哪里?我刚刚拦到车。”当他看见她被泪水侵略的脸,惊愕的问:“你怎么了?”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子晴一边往前走一边止不住的流泪狂吼。杨俊臣也无措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此刻她也没有办法平静下来告诉他。杨俊臣忽然拉住子晴,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轻轻拍抚着她发抖的身体。子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也紧紧抱着他,不可控制的哭泣着。他怀抱的温暖安慰着她,让她可以放肆的哭泣,抱怨这个世界的残忍和不公。直到哭到虚脱,浑身无力的晕倒过去。杨俊臣……毫无怨言的一直在她身边。

  半,不安的子晴在杨俊臣的上醒过来,他依旧睡在沙发上。头还是晕乎乎的,脑海一出现小满淳朴的笑容心就不由自主的抽痛,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怕自己哭出了声音把杨俊臣吵醒,赶紧捂住嘴巴跑到阳台上去,轻轻推上落地窗。

  哭了很长一段时间,泪终是干了。子晴靠窗坐在地上有些呆滞的望着天上稀少的星星,心很累很累……

  我一直相信只要坚持就会有希望,可是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事情真的那么简单的就如你所愿吗?即使握紧双手互相支撑也没有办法改变最终的结果。转念一想,自己还是非常自私。小满病了,自己逃避到远方,华丽丽的说每天给她电话鼓励,实际上还不是怕面对她所遇到的灾难而撕裂自己的心。可是,即使到天涯海角都是逃避不了这个事实的不是吗?现在,上天给的最后审判终于传来了,仍然免不了一场身心俱疲的惩罚……

  “虽然是夏天,到了午还是有些凉。”杨俊臣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推开落地窗,站在她身边看着她。他坐下来,握住她冰凉的手,“到底出什么事了?”

  子晴摇摇头,觉得没有力量把她所面对的事情前因后果叙述给他听。她仔细想了一下说:“我想回家,我明天……就回家!”泪水不争气的流下,伸手擦去,觉得眼睛扎得生疼。

  “好吧!”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我叫人送你。”

  “不用了,我家……离这很远……”她望着天边,却看不见世界的尽头。我的家,真的很远。

  “如果有什么问题,打电话给我。”

  “嗯,”她点点头,“很抱歉,答应你的工作没有一次很好的完成。”

  “谁说的?”他不以为然的笑道:“只要和你在一起,我每天都很高兴。”

  子晴很安慰的笑了,靠在他的肩膀上闭着眼睛静静的听着的悄悄话。平静的湖里青蛙们不平静的聒噪着。

  “谢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