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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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雪下得更大,呼呼风声再加上簌簌的下雪声,即便是有人想在房檐上散步也不会有人听出脚步声。所幸无忧是在锅炉房里干活,一袭白衣弄得又脏又破,此时刚好用作行衣。两人绕过一班巡逻守卫,跃上房顶。连这样的风雪里也有人来回不间断的巡逻,若说着伶府没有什么古怪,是谁也不信的。况且宁城的男丁都应征入伍了,独独伶病酒府里还有守卫巡逻,无忧眉头微微皱起,越发觉得自己来对了这一趟。

    “现在怎么办?”小郭在无忧耳边问道。风雪漫天,几乎炕出这房子的本来面目,更何况他们就像没头苍蝇一样闯进来,不下雪也未必知道要进哪一间屋子。

    无忧想了一想,然后伸手一指,小郭顺着他的手指一看,只见堂屋旁边有一间耳房内灯火通明,似隐约听见人声传来。小郭也不再多问,携了无忧手寻了个守卫走过去了的空档提气便朝那间耳房奔了过去。

    小郭方要伸手揭开瓦片,无忧便推了他一把,一手指天,小郭登时明白过来,如此大的风雪,只怕一掀开瓦片风雪就会要灌进屋内,很容易就暴露了行踪。小郭暗骂自己笨,无忧已经俯下身子贴在瓦片上仔细听了起来。

    “主子爷也忒小心了点,这么个天气,有谁会来那几只破箱子嘛!硬逼着我们兄弟赶着搬了下去。”

    “就是就是,那些个箱租么沉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主子爷这么重视,莫不是金子银子一类的物件?”

    “说你笨你还真笨。要是金银这类东西,主子爷就富家天下了,那里有多少口箱子啊,要真是金银,整个天涯朝的金银怕是都在那里面了。”

    “要不是贵重的物件,那主子干嘛赶紧地将堂屋里放的东西都挪到下面去,破铜烂铁犯不着这么折腾不是。”

    “我说你们有完没完,搬完了东西里就不用轮班了,窝在这里喝酒唠嗑不好吗?”

    无忧这才直起身子,拍了一拍还趴着的小郭,指了指他们身边的那间大屋,小郭会意,携了无忧一跃而至那间大屋的房顶,三下五除二搬开了个能容人通过的小洞,两人一前一后的下去了。

    小郭间目力极佳,无忧便立在一旁等着,屋内黑漆漆一片,又不能点灯,要是靠摸的,又不知道要摸到猴年马月去了。

    小郭只见这大屋宽阔异常,显然是专门哟存放大件物品的,只可惜现在整个屋子里空荡荡地,除却他和无忧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存在。

    “这里,什么也没有。”小郭小声说。

    无忧仿佛早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一般,一言不发地蹲了下去,在地板上东敲敲西摸摸。

    “看看这屋子里有什么暗门没有,按照方才那帮人的说法,东西应该就放在这屋子的地下室里。”

    呼呼风声盖住了这屋子里笃笃笃的敲地声音,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了,小郭和无忧仍旧一无所获。每块地板敲上去的声音都是一样,地板上磨出来的拖痕却又证明了这个地方确实存放过很有重量的东西。

    无忧站起来细细寻思这房子的构造,小郭早已经不耐烦地小声咒骂起来,一面嘀咕还一面跺脚,无忧只听得一声仓促惊呼,接着就是万籁俱寂,小郭似乎在一瞬间就不存在于这间屋子里了。

    “小郭。”无忧试着叫了一声。

    没有人答应。

    “小郭。”

    仍旧没有人答应,若再大声一些,外面的守卫该会答应了。

    无忧仔细回想了一下小郭最后发声时的方位,然后一步步朝那边挪过去,蹲在地上仔细摸四周的地板,果然其中一块地板左边比右边要高出少许,如果换在是有灯火的情况下,还不一定能察觉出来。无忧站起来,深吸了口气,然后媚一跺脚,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已经向下掉去了。

    小郭冷不丁摔了下来还没摸清楚状况,就被尾随而来的无忧砸了个七荤八素。无忧本以为这一掉下去不摔断胳膊也得断肋骨,不料非但没有受伤,下面反而软绵绵的,热乎乎的,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想过要爬起来。

    “谢无忧,你这是落井下石对不对?还不给我爬起来!”无忧这才反应过来身下的软垫原来是小郭,但见他声音洪亮,中气充足,还赖了一会儿才慢慢悠悠地爬了起来。

    “哎哟,我的妈呀!”小郭站起来之后秘来这么一声,无忧被他吓了一跳。

    “小郭,怎么了?”

    “箱子,无数个大箱子,密密麻麻的,满屋都是……”小郭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无忧摸到离自己最近的一口箱子面前,拉了小郭过来将锁震断了,又从怀里摸出火折子,漆黑的屋子里这才有了一线光明。借着火光,无忧看清那箱子里层层叠叠都是雪亮的大刀,再开另外一只箱子,则里面满满的都是长矛。

    “看来天涯这次是想跟匈奴拼个你死我活,这么多的兵器,够匈奴人喝一壶的了。”小郭站在一边,随手拿起一只长矛说道。

    无忧也抓过一柄大刀,被火光照得闪闪发亮的刀身上刻了“诚王府”三个大字,无忧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再看箱内其他的兵器,一律是诚王府三个大字无疑。

    “小郭,这不是哟对付匈奴的。天涯王朝的兵力十之有八都集中到了关外,跟匈奴人的战争,不管是赢还是输,都免不了要和自己人一场恶战。与匈奴人作战之后天涯朝军队疲累,此时再埋伏小股军队在关外等待时机,天涯朝军队腹背受敌,死路一条,大部队扑向守备虚弱的京城……真想不到,诚王有用心如此险恶……”

    小郭听得云里雾里,见无忧拿着刀长吁短叹,也顺手拿过一把看了,这才变了脸,“诚王谋反,不过那貌似是朝廷的事情,我们江湖中人,大可以袖手旁观。不要这么看着我,诚王看样子也不是个没大脑的,他既然放了这么多兵器在这里,除了要谋反,恐怕也算上了抵御匈奴的那一份,无忧,你大可放心。”

    放心。无忧苦笑了一下,叫他如何放心。他心中牵挂的那个人此时正在战争前线,前有匈奴虎视眈眈,后有诚王叛军截断后路。

    小郭还要说些什么,却突然之间闭嘴了,一阵弱不可闻的脚步声从外间传来,不一会儿,只听得脚下震动,火光从西北角透出,一扇石门缓缓向上打开,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伶病酒。

    “看来我们还是走了弯路,人家可是从大门直接走进来的。”

    小郭不朝天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无忧还有心思开玩笑。

    “老夫有心放你们一马,既然你们不听,那就休怪老夫无情了!”伶病酒的山羊胡子几乎要翘起来,无忧想起白天他站在雪地里片雪不沾身的样子,忍不住对小郭说:“此人不好对付,你要小心。”

    小郭低头回给无忧灿烂一笑,“我才不跟他打架呢,无忧,看我的吧!”说罢从怀里掏出两枚黑不溜秋的圆球,向那伶病酒说道:“这天雷珠的名声想必小老儿听说过吧,只不过这天雷珠的威力估计你就没见识过了,我来告诉你吧,一颗这样的东西,就可以把一座大山炸出个坑来,你想一想,这么一个小小的兵器库,是要一颗还是两颗就可以将它炸成灰呢?”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伶病酒冷冷开口道。

    小郭仍旧嬉皮笑脸,无忧却能明显看到他额头上悄然渗出的汗珠,其实小郭也没有把握脱身。

    “你可以不信,但是你要想一下,这一屋子的东西没了,诚王的大计也就没了,我们两个人的小命同整个天下相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吧!”

    “你想让我放你们走?”

    无忧听得小郭低骂了一句废话,然后低对无忧说,“准备好了,我们就要飞走了。”说罢一手抱住无忧纵身提气就朝上飞去,另一只手上的两颗天雷珠就在纵身的刹那一齐朝伶病酒方向丢去,无忧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山崩地裂的声音,突然而来的轰的一声也是小郭一掌劈烂了天板,再看下面那一群人,捂着耳朵的,趴在地上的,抱住脑袋的,伶病酒发现上当了之后提气便要来追,可惜此时小郭无忧已经消失在天板上面。

    “主子不必心急,小人一方万一已经在上头布置了一名百步穿杨的弓箭手。”

    伶病酒不喜反怒,一掌将那人击倒在地,“自作主张,要是伤了未来的诚王,你要我怎么去跟王爷交代!”

    无忧和小郭刚上了方才的那间大屋,还未站定,无忧耳中听得羽箭破空之声,不及反应过来身子被小郭一转,再听得一声惨叫,转瞬之间已被小郭带着出了那间大屋。

    好在外间守卫尚未发觉有变,小郭携了无忧翻过墙头,一路狂奔起来。

    无忧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若那只羽箭射空,为何却迟迟没有听见落地的声音,若是射中了……

    “小郭!”

    “嗯,干嘛?你不用轻功居然可以跟我跑一样快,真是没天理啊!”无忧听他声音无异,稍稍放下心来。

    小郭此时已是强咬牙关,竭力忍住背上钻心之痛,如若今出不了宁城,只怕明天就会全城戒严搜查,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了。

    两人一路狂奔至城门处,两军交战之际城楼上守卫森严,城门也关的死死地。

    “怎么办?”无忧此时也无计可施。此时正值天涯朝与匈奴开战的紧要关头,守城将士决计不会轻易打开城门。

    小郭轻轻地笑了一声,“这个时候,最方便最快捷的又最不费脑筋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硬闯!”

    无忧借着城楼灯火看到小郭脸似乎不大正常,可不及他细看,小郭已突然奔了出去,直挺挺地奔向城门。无忧也跟在后面,一路上推开几名前来阻拦的士兵,小郭双掌齐发,城门已然破了一个大洞,后面追来的士兵似是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齐刷刷站定在原地,也不来追,任无忧和小郭消失在这大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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