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这个词浮上心头的时候莫北轻轻地颤了一下。那天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从来不曾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凉口中不断的拒绝自己真的没听到么？那带了哭腔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地刺激尘封已久的记忆，却让蒙上自己心头的恨更加地明显。所以不断地索求，不断地深入，再听不到什么，再不想听到什么。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他无力地靠在墙壁，竟然连手上的束缚都未曾解除，脸颊上已经有些干涸的泪痕，身上随处可见的青紫，单上斑斑点点的血迹，揭开眼罩后那张精致但是苍白的脸，许久不曾如此惊慌失措。扯了单抱了他就往山下跑，甚至不知道当时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只想着，不能，不能让他就此离去。一切的一切似乎都那么相似，好多次，站在手术室门外，等到的都只是蒙在白布下的冰凉的温度。这一次，却尤其不想。下意识点着烟，呛人但却深刻。等到那门打开，看得到他依旧精致的眉眼，才终于舒了口气。那些仪器昭示着他并未离开，但是那些鲜红的数字跳动得太心疼。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熬吧，他熬，自己也跟着熬。终于可以握着他的手，冰冷得让自己都哆嗦。终于近距离看到他浅浅的呼吸带动鼻翼的颤动，确定他仍旧在。终于那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放了回去，才发觉已经累得睁不开眼。可是，他却是恨自己的。（某沫：呼~表告诉我为嘛电梯要开那么久。可能是医院太高了吧，可能是电梯太慢了吧，囧。）
门突然打开，相比电梯里要亮得多的光让莫北伸手遮挡了一下。似乎有些记忆也被挡住了，想去想起，又被什么阻止不能想起。
左转，慢慢地踱着。不远处病房里灯还开着，又是那样柔和的淡黄的光。稍微加快了步子，却又在玻璃窗外涩涩地停住。
凉的唇角向上勾着，眉也舒展开来，笑是进了眼里的，那本就清澈的眼里揉进了笑，更是让人连呼吸都停了。左手仍然是挂着点滴，只是那手指不再死死地抓着单，一根一根看得很清楚的白皙修长。薄薄的唇里不时吐出一两句话，似乎跟旁边的人交谈得很开心。于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秦浅。
秦浅也看到了莫北，就盯着窗外看。
凉也转过头来。
莫北就生生地看到那让自己停止了呼吸的笑容一点一点凝固在凉的唇角。
忽然心就开始抽着疼，似乎被人用手使劲扭着一样的疼。
背过身靠在墙上抓着左胸膛，眼睛闭上，满脑子都是那笑容一点一点地褪去。像是慢镜头一样，一点一点剜着心头的肉。
秦浅带了门出来，看到莫北躲在阴影里，低低地笑了声，“咎由自取。”
莫北忽然就翻身用胳膊格住秦浅的脖子把他猛地压在墙上。（某沫：咳咳，别乱想……画外音：只有你乱想……某沫：我哪有！）
秦浅也不反抗，看着莫北眼睛里腾起来的怒火，依旧轻轻地笑着。“他身体不好，你要是还像你现在这样对他，要是再进一次手术室，我可不保证一定能救得了。”一语双关，只不知听者是否听得懂。那格在喉间的胳膊却松了。
秦浅理了理白大褂的领子，错身而过的那一刹那，莫北的耳边划过一句，“既然心疼……”后面的却听不清了。
既然心疼……是的，心疼。心疼那眸子里的恐惧，心疼那敛在唇边的笑容。还有什么，无法言喻。
再回到温暖的灯光下，凉已经侧过头躺下，除了柔软的散在枕上的黑发，什么都看不见。
莫北推了门进去，那上的影子轻轻地颤抖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蹲在前，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全都看在眼里，那么近又仿佛那么远。伸出手想抚平他轻轻蹙起的眉，那闭着的眼便动了动，却依旧倔强地紧闭着不愿睁开。站起身，拼命忍住了想吻一吻他的冲动，关了灯握紧拳头往外走。
关上门才发现邵炎已经站在门外，依旧是手伸过来，“车停在楼下了。”于是接过钥匙，邵炎手里又递过来一件外套，“若是想在医院守着他，记得披件衣服。”木木地也伸手接过了。
邵炎看着莫北，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坚强似乎又要土崩瓦解。于是又狠狠地迫使自己看着擦得发亮的地板，倒映出自己的脸，活像一个小丑。“大哥，你，你真的该好好睡一觉了。”过了许久也未听见莫北答话，抬起头看见他靠在墙上，头抬起看着天板，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自己的话，心里又犯上一股难受，生疼生疼。忽然就不再看他，转身过去的时候看到秦浅站在走廊的尽头，便刻意迈开步子离莫北越来越远。
是被早上来换药的护士惊醒的，原来自己就靠着走廊门口的墙壁睡了一。卸下心防，毫不机警的一。从来不曾这样的，是因为得报大仇，松懈了么。这样下去可不成。龙会，不能在灭了青帮之后就衰败下去。父亲的心血，不能就这样毁在自己手里。
于是站起身来，不知怎的就又踱到玻璃窗外站着。头的瓶里插着几支雏菊，嫩嫩的黄，似乎又要触及记忆中那淡淡的温暖。凉已经醒了，半睁的眸子里带了几分慵懒的味道。不知是护士说了句什么，凉的眼角弯起来。那一瞬间的笑容，真真让那带着些微露水的雏菊都失了颜。心里又泛起一股痛，背过身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怕再看见，那笑容生生地凝固在嘴角。
秦浅这几天颇为尽职，早上查房是必到的。刚过转角就看到莫北右手握住左心口的样子，走上前去又调侃了一句：“哟，难不成你心脏也犯毛病啦？”莫北本不是易怒的人，又素来知道秦浅的子，并没有太在意这句话，只放松了身体，整了整有些皱的衬衫。（某沫：偶素衬衫控……真的……）
“邵炎说，他在楼下等你，就不上来了。”丢下这句话，秦浅就推门进去。
莫北忍不住还是从窗外看了看，那动人心神的笑依旧在那唇边，便浅浅地勾了勾唇角。这一笑才发现，似乎连嘴角边的肌肉都扯得生疼。有多久，没这样笑过了么。
莫北出了医院大门就看到邵炎在车旁有些急躁地晃来晃去。太阳刚升起不久，入秋后并不晒人，只觉得一点一点的温暖化在身上，忽然就又想起那眼睛里的笑，原来，也这般温暖。
邵炎看到莫北在门口滞留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唇边带点不自觉的微笑，不觉手指又是一紧。勉强自己走过去，也不敢看莫北的脸，“大哥……帮里的事务这几天都落下了，钱威说都积了好多事情，没你亲自发话定不下来。虽然灭了青帮，可龙会还得继续往下走不是？以前那些买卖还是得继续做吧？这次接手的青帮的场子和生意，也得好好部署一下……”
“邵炎。”莫北低声叫邵炎的名字，打断他的话。“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这些？今天，是怎么了？”
“我……”明明已经话到嘴边，邵炎却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口。于是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脸涨得发红。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我该怎么做。”莫北忽略了邵炎的窘迫，打开了车门。“上车吧。”
邵炎却愣在那儿，他知道自己的意思，他知道的，是什么意思。听到那声“上车”，回头看到他看也不看自己，忽然又轻叹一声。他其实，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也罢，从来就不曾，希望他知道过。而从今以后，自己，也要忘记了。
（某沫：这一段好像偏向以莫北的口吻写的，本来这篇就叫《莫北，凉。》嘛，主要是写莫北。凉戏份不多，甚至可能比邵炎还少，不过我会努力从侧面写凉。可能会写一篇《凉，莫北。》，那就是凉为主角啦。还答应要给邵炎写一篇，这样我的坑是不是太多了点。话说我还有N个BG坑都没填……TT）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