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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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北的神智终于回复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上已经一片狼藉。莫北摸索着扭开边的灯。

  凉无力地靠着墙,脸颊上有干涸的泪痕,白皙的皮肤上是莫北留下的青紫的痕迹,而单上已经有些凝固的血迹才让莫北明白自己刚才到底做了些什么。

  莫北心里第一次有了一丝慌乱,忙伸手解开凉的眼罩和缚住双手的绳索。

  当莫北看到凉的脸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原来自己所猜测的精雕细琢远远及不上它真正的好。但是现在的凉闭着眼睛,苍白的脸苍白的唇,莫北甚至看不出他的呼吸,那一丝的慌乱便又多了几分。

  莫北扯过单,包裹住凉已经有些冰冷的身体,抱起凉的时候莫北看着凉紧闭的双眼,突然觉得有些记忆叫嚣着要从脑海深处复苏。

  根本没想过要开车,莫北抱着凉踢开门就往山下冲。让凉搂住他脖子的手也在跑动的颠簸中垂了下去,莫北低下头看着越来越没有生气的凉,心就狠狠地抽了一下。不要,不要让自己再看着一个人死去。

  于是步子就更加快了,冲进医院的时候撞到了多少人莫北也来不及道歉。手术室的灯亮起来,莫北靠着走廊的墙壁就滑落了下去。十五年来,这样的场景,不少了。但这一次,莫北似乎更加不希望那盏灯灭掉。不希望它灭掉之后,再看见被一张白布蒙上的影子。

  邵炎接到医院的电话也飞奔过来。电话里没听清,还以为是莫北受伤,急急忙忙从被窝里起来赶到医院的时候刚好凌晨4点17分。出了电梯就看到莫北坐在地上靠着墙壁,心刚放到肚子里却又迈不开步子。这样的莫北,邵炎从未见过。

  呛人的烟草味道吸进肺里,莫北重重地咳嗽起来。酒能浇愁,而烟怕是只能唤起那些沉睡的记忆。

  所以莫北,从不抽烟。

  邵炎只站在离莫北100M的电梯旁,静静看着,然后又掉头下楼,从莫北的车里拿了刚才走得太急而放在车里的外套,回到手术室外披到莫北的身上。

  莫北双眼有些无神地抬起望向依旧亮着的红灯,抽痛的感觉就又袭来。不希望它熄灭,又希望它熄灭,到底,如何是好。

  3个小时,对于手术台上的秦浅来说不算长,但对于手术室外的莫北和邵炎,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某沫:哎,词穷啊……)“手术中”那盏灯灭掉的声音让莫北倏地站起来,邵炎披到他身上的外套滑落下来,他也无暇去管。秦浅解下口罩,还是那副调侃的口气。“哟,这次终于不是你自个儿进去了?”莫北只顾往病上看,幸好,没有那张白布,隐隐地就安心下来,由护士推着送去病区。

  秦浅也微微的错愕了一下,莫北,是在担心那个人么?人送来的时候已经深度昏迷了,检查的时候看到他身上的伤口,护士都忍不住骂了句。看那人的样子,顶多18、9岁,虽然脸苍白,气若游丝,但那张脸,确实足够让人变成。不忍心让他死啊,所以倾尽所学,终于保住了他的命。但是能不能醒过来,还是要看他的造化吧。。(某沫:儿子,你看吧,护士都骂你!莫北:滚!!还不是你写的!!某沫:TT哪有我这样的妈,哪有这样的儿子。凉:滚!!某沫:你怎么又醒了??凉:……某沫:话说秦浅的嘴是够毒。。。秦浅:谢谢妈~~某沫:……)

  莫北站在加护病房的玻璃窗外看着凉,呼吸浅浅的,心跳也是浅浅的,若是不看仪器上的显示,莫北就会觉得凉真的睡着了。看着那些跳动的数字,莫北觉得难受,不看,更难受。(某沫:我靠你什么时候变那么纠结!莫北:你TM再惹我我不玩了!某沫:……TT)

  邵炎也站在莫北旁边看着凉,比自己年轻的脸,比自己漂亮的脸。虽然,作为男人被漂亮这个形容词形容有些讽刺,不过看见在同一个方面比自己强的人,心里自然不好受,说穿了,就是嫉妒。并且,他并不是只比自己年轻漂亮而已。

  12个小时,天刚黑的时候秦浅把凉转入普通病房。莫北顺势就蹲在边,伸出手想去握凉的手。秦浅难得看到跟平时不一样的莫北,时不时就想刺棱下他,“怕他不见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莫北的手就堪堪停在空气里。邵炎拖了椅子放到莫北身后,莫北坐了,顿了下,还是握住了凉的手。

  邵炎就拿着外套转过身走了,秦浅勾了勾嘴角,招呼护士带上了门。

  像是做了一场很遥远的梦,仿佛看到了妈妈,但是一切又突然变得模糊,模糊中清晰起来的是一个人的轮廓,伴随着空气中撕裂布料的声音,还有无济于事的拒绝,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腥甜的味道,然后是无边无尽的黑暗。

  妈妈。

  莫北忽然听到凉似乎说了一句什么,猛地抬起头。天已经大亮了,只是没有阳光,于是显得病房里异常地死气沉沉。莫北坐到边,低头看凉熟睡的眉眼。微蹙的眉,眼角似乎还有残余的泪,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影子。

  妈妈。

  这一次莫北听懂了凉无意识的呢喃。凉的母亲,在凉四岁那年,就不在了吧。而十五年后凉所记得的母亲,是什么样子呢?莫北的手抚上凉的额,想轻轻抚平蹙紧的眉。

  仿佛那触碰起了作用,凉紧蹙的眉渐渐散开,而眼角那滴泪也滚落下来。莫北伸手擦去,指腹上传来凉的温度,忽然让莫北觉得有一种充实弥漫开来。

  邵炎一直徘徊在病房门外。看见莫北好不容易趴在边睡了一会儿,却似乎又被吵醒。从前天的凌晨开始,两天两没休息了,他就不会累么。

  差不多该到查房的时间,虽然秦浅一向并不是那么地敬业,但是毕竟发过医誓。刚过护士站就看到邵炎不停地在凉的病房外走来走去,心想着要过去逗逗他。

  “你也一天一没睡啦,你也不累?”无声地走到他背后,满意地看到他受惊的样子。

  “不要你管。”邵炎撇过头,不看莫北也不看秦浅。

  秦浅也不说话,隔着玻璃看了看凉,又看了看邵炎。其实邵炎也很好看,虽然可能比不上凉。但是凉就像是很珍贵的瓷器,让人从心里想珍惜,却得小心翼翼地呵护,不然就有可能摔坏了,而邵炎骨子里透着的坚强却让他显得更加英气些。凉动了一下,本来盖好的被子掀开一角,秦浅看到莫北站起来替凉掖好,然后,有一个轻轻浅浅的吻落在凉光洁的额。秦浅笑了笑,回头正好看到邵炎扭头就走。呵,真想看看那双紧闭的眼睛里,藏着怎样的颜。(某沫:……555我儿子成弱受了……凉:还不是都怪你……TT某沫:小凉乖~来么么~莫北:把你的手拿开!某沫:555……儿子你继续睡吧啊……我不叫你就安心睡哈……莫北:你!你个混蛋!!!某沫:哼~小样跟我斗~画外音:你终于扳回第一局了啊……某沫:……TT)

  好痛。

  全身上下仿佛散架了一样,使不上力气。

  好像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原来自己,没死么。(某沫:儿子你醒啦~凉:你写的你还不知道?某沫:我怎么养了这么两个儿子……凉:哼……)

  想睁开眼睛,可是好久不曾接触光线的眸才刚撕开一条缝就被刺痛得合上。(某沫:儿子你不知道这个时候有多惑,我都想变……凉:你就是个变态!某沫:我不是……555TT)想抬起手去挡住那道光,可是,却仿佛被什么压住还是动不了。

  慢慢地适应之后,凉看着双眼所能及的一切,相似却不熟悉。忽然右手的酸麻让凉微皱了眉(某沫:心心眼~~凉:……某沫:继续心心眼~~),顺着看去只看到莫北已经有些许凌乱的黑发丝,还有握住自己右手的左手。

  他,是谁。

  忽然那些凉拼命不想想起的片段从脑海中飞出来,凉快速抽回手指。顾不得浑身的痛,凉撑着身子坐起来,可是后背又抵上墙,一样的场景。

  莫北被凉突然的动作惊醒,抬头就看见凉贴靠在头,第一次看到凉清晰的眼睛,莫北觉得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停止了流动。(某沫:,简直是!莫北:滚!!!某沫:切~你再骂我滚我就让凉恨你一辈子~莫北:……某沫:哼~小样跟我斗~画外音:这一次你没赢……某沫:……TT)

  凉没见过眼前的人,只是直觉地害怕,拼命想往后缩,可是还是一样,无路可退。

  莫北回过神来,本来应该欣喜的说一句“凉,你醒了?”也被凉惊恐的眼神堵在了喉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不敢再伸手触碰,低头瞥见凉左手背上的针头似乎被刚才的动作带出了血管,手背渐渐肿起,便再顾不得什么,伸手按了边的呼叫器,“凉,你别再动了,我叫医生进来。”

  “出去。”凉垂下眼睛不再看莫北,刚才他的声音,已经让自己确认一切了。

  莫北看着凉安静下来,不再瑟缩发抖,但是又听到凉干涩嘶哑的声音,正在踌躇之际,秦浅领着护士推门进来,便带上了门站在玻璃窗外。重新扎了点滴,凉也还算顺从地重新躺下,清亮的眼睛无意识地往窗外扫了一眼,忽然就扭过头,只给莫北看到一截有着好弧线的脖颈。莫北忽然就想到了秦浅那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于是那当初的念头也就在隔了30个小时之后再次袭上莫北的神经。无心再看,莫北转过身看见邵炎从电梯上冲出来。

  “大哥,出事儿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