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大人请命去了边疆,听说是那里突厥王的子侄叛乱还不时扰大宋国境,她作为一国的尚书,不到军情十分严重本该在都城驻守,但她这次却非常坚持地率队去了,家中的事都交给了王嬷嬷,我想定是为了她的大儿和那“逍字逆贼”。
经过了几年相处,我对王嬷嬷多少了解了些,她并不是个恶人只是凡事都先从礼教角度出发且有点冥顽不化,就如我六岁那年她对我“爹爹”的反感也是因为觉得他逾越了这个朝代的“本分”,主要的便是拖延了我这个二的回尚书府的时间。
最近,我每日都抽空和她聊聊当今天下的形势,问问大宋的国力、毗邻的国家情况以及一些民生动态,比如如今男多少、生育率又不高所带来的人口减少问题等等。她很是高兴,详细地告诉了我她知道的,对于人口的逐年减少她亦忧心,说是大宋目前的做法只能是依靠国力、年年要求邻国进贡劳力拦充。对于我又问及的母亲口中的“逍字逆贼”,王嬷嬷娶未详说,只说是伙痴心妄想的恶人。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每天起或临睡前,我都强迫自己面对铜镜仔细把王于兮的模样看上几遍。这个身体已慢慢长成了季少,清澈娇媚的眼睛顾盼生辉,可惜神情却过于冷淡。我便对着镜子让自己变化出各种表情,如同个尽职的演员般练习一个少该有的笑、嗔、怒,渐渐看多了,也就慢慢接受了自己现在的模样。期间王嬷嬷也提了几次要再给我物个长随在身边,我自然是百般推脱,借口要等母亲大人回荔再由她安排,最后她只好先调了个稳妥的丫头过来,与挥弦轮着值。
那日,信鸽飞回,带来了边境的消息:突厥王的侄子鲁斯图篡位成功,扣押了突厥王的丈夫敬国公——也是大宋皇帝的胞弟,要求大宋拿白银十万两、丝绸二十万批及两座城池去换。我心知此事一出,突厥已成了大宋边境的一匹狼,而母亲大人短期是回不来了,我更加不懈地训练自己,免得未来有大的战事发生时自己没有一点自保之力。
时近中午,我从操场走回打算稍事修整后去吃午饭,半路上遇到挥弦一路小跑兴奋地和我说有客人来访,让我速速回房。我问她来者何人,她却摇头神秘笑着,只说是我想见的人。我心里纳闷,这里还有什么我想见之人么?
疑惑间进了院子,然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一个身长玉立的年轻人正站在那里,剑眉下的星目紧紧地锁住了我漾出浓浓的情意,而他身边的景物竟似硬生生被比的失去了颜!我差点迷失了进去,好不容易收回目光、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失态:“咳,请问先生在此是特来找我的么?”他未答话,依旧用那柔得可以杀死人的目光望着我,我尴尬地低下头不再去看他。
许久,他终于开口,嗓音清朗略带低沉:“二,别来无恙?”咳……咳……怎么最近男都和我蛹似的,前日的那个让我受了惊吓至今手上还被迫戴着个累赘镯子,这次又跑来一个叙旧的,可我实在不记得自己见过他啊。我抬头望向这个皎如明月般的男子,疑惑又似带点俏地开口:“请问先生哪位?”他微楞一下就笑了起来,我直看得两眼放光,心里大呼吃不消,这男人若跑去施男计必定是通杀。
“在下萧临云。”他一揖说道。萧临云?萧临云?我知道的且略有点熟的人中似乎只有一家姓萧的,看这个人的年岁,难道、难道?他就是那个八年多前脸苍白的赠琴之人?!我顿时失声。
在边上回过神的挥弦见我这般模样就说:“萧少爷,与您许久未见,突然今日见到,怕是高兴坏了。您快请到屋里坐吧。”便推着我往房间里走。这朝代虽然以为尊但也没大方到随便请一个刚认识的大男人到自己闺房去吧,我拉了拉她袖子,挥弦却悄声对我说:“,这萧爷算是您的未婚夫婿呢,所以王嬷嬷便让我将他带了进来。”我无语,这年代的人怎么都这样子,弄得我象是一个身边没男人就会求不满的痴般,我只能默默向里走去。
在外间坐定,挥弦布了精致的茶点后退了出去,我有点尴尬地坐在那里,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最安全的话题似乎是天气、健康?
“咳…,今日天气不错。”我说。
“是,阳光明媚。”
……
“萧少爷看来是大好了。”我又说。
“是,已好了不少。”
……
我不知道该再接什么话下去,又不敢随便与他对视,即便如此,我都觉得两道炙热直迫得我呼吸不畅。我低头喝着茶水,焦急间忽然想起他的琴还在我里间放着,便起身快步入内将琴抱了出来放在他边上,他眼中闪过疑虑、神严肃地看着我。
“萧少爷,此琴原是你心爱之物,于兮本不识琴音、暴殄天物多年,幸得今日你康复归来,自当物归原主。”我轻声说着,这琴我本不知道含义深刻,知道了后又一直无机会当面见他,现在他自己来了,我当然应该马上把琴还给他,最好是连婚事也一并给推了。虽说这间话说的很是艰难,也自知这些话或伤他不浅,但我对他本是无意,且当日秦无伤的话和小米的事多少让我有了顾忌,也担心哪天真让这个气质卓群的少爷受了伤害,我内心必将自责不已。
“不识琴音……”他喃喃地道,身子轻晃了一下。我竟不敢看他,只低下头两手相绞、不再言语。
忽听流水般的琴音响起,潺潺地溶入心涧:“…………风轻轻、吹散烛烟、飞乱愁肠……”是八年多前伍臻那晚即兴唱的《半面妆》。我静静听着,想着多年前的情景,想着琴上的“等我”两字,想着每年那片片瓣……
“……独坐窗台对镜容颜沧桑……人扶醉、月依墙……”一曲终了,我抬头看向了他,颧然发现他的衣襟上已洒上了点点鲜红!
“为什么?”我刚伸手过去要帮他擦拭,他却开口问我,声音刻意地压制着、如受了伤的兽般嘶哑。我浑身一颤,手停在了半空。
“我自小心脉受损,又久溺于琴音,若想保住命便不能动情,那晚我竟意外地遇到了你……那首《喜相逢》就是单为你而奏……”他不再看我,只自己慢慢地说着。我被他嘴边的那抹鲜血刺得几乎睁不开眼睛。“听你唱歌时,我更加情不自,硬是又奏了一曲……虽说回府后躺在上月余,可我却仍觉值得……后来又听闻你收下了我送去的琴,我更觉得了知音人,心想世人都说知音难觅,我萧临云任其有幸……”他望着远处竟浅浅笑了起来,我再也忍不住,快步上前擦拭他嘴边的血迹。他收回眼神轻轻地握住我的手,专注地看着我,我不眼角湿润。这是何苦呢?你我总共才见了两面,你却用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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