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我的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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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了一段路,在右边拐弯处发现了刚才的家伙,我大喜,冲上去想与他同行。

  “先生,别走得那么快,等我一下!”他明明走得不快,可我一停住不跑脚步就跟不上他,无论我在后面怎么叫唤,那家伙一步也不停,仍旧闷不吭声赶他的路。

  他是铁石心肠,还是根本就是个聋子??

  中,森林里一个人在前疾走,另一人在后小跑,不知追了多久,我整个人都变晕了,不管怎么喘呼吸都缓不过来,特别是屁股,一种痛得要死的感觉。

  我以为我会跑断气,老天保佑!那家伙终于在我不想再追的时候放慢速度,他终于良心发现停下来了吗!不过他在前面东张西望的,找什么呢?

  “……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其实我……是个星探!我看你长得太帅……觉得你有做明星的潜质……想挖掘你到好男乌,……你将有可能成为明星!”

  我忍着晕厥感走到那家伙身边,无论我怎么笑脸相迎,那家伙就是不搭理,我气得半死,可是我还是忍着,若不是怕闹鬼,我才不屑和这种死板的家伙套近乎。

  天空的月亮散发着妖异的浅蓝,在黑云之中时隐时现,水潭浮光闪闪,魅影幽幽,风隐隐吹息,枝影叶动,我扶着一颗树,靠着坐下。

  以前我是从跑业务做起,靠三寸不烂之舌让客户掏钱买货,碰到人家不买,我就软磨硬泡不买没门,我承认,这种做法有些低三下四,可是干那行的就得豁出去不要脸,我觉得自己又被打回原点,象现在,还不照样为了生存去讨好一个自己很反感的人。

  在我自嘲自艾的同时,已经有许多人找到这儿,这些人有的瘦得象猴子,有的人则非常高大,他们的相貌和发都各有千秋,却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全部脱光光。看得多了,我的脸慢慢的也不烫了,我就奇怪,怎么满世界的人都是,难道他们不冷吗?

  “大哥,不好意思请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儿……这儿是地球吗?”我拉住离我最近的一位看起来还算和善的黄发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地球?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地球村,我也是刚刚生下来,你不知道这儿就是起源森林?”黄发人答道。

  我嗤笑,他说他刚刚出生?刚出生就长成成年人?

  四周的人渐渐都向这个方向聚集起来,后来,约有三四百左右的人待在这块空地上,大伙儿都翘首期盼,他们究竟在盼着什么呢?我也随着他们的视线向天空望去,空中有一道亮光一闪而过,空气扭曲,一个旋涡出现了,旋涡如同一只银盘缓慢地旋转着,人们一见这个旋涡都慌忙下跪,他们顶礼膜拜,口中念念有词。

  因诸圣座,及为主者之名。

  因诸神宗,及诸能者之名。

  因诸光耀,及烈神者之名。

  因圣教古祖,及圣先知之名。

  因诸圣会修,及独修者之名。

  万福克罗诺斯,您充满圣宠,主与你同在!

  你在神中受赞颂。

  在天上的神,愿人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

  我想继续问问黄发人,看看能不能搞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年代,不过我暂时决定先不打听了,人们三跪九叩,湛和的声音如天籁般响起,他们的虔诚,他们的严肃,令我肃然起敬,原来这些人都是赶来朝圣的,他们口中的祈祷之声听起来能把灵魂洗净,听着如此细腻的吟唱,感受着精神的愉悦,我呆呆地望着空中那个越转越快的旋涡,好象,有什么东西要从旋涡里面蹦出来了!

  一只象从科幻电影里游出来的异形在旋涡中现身。

  异形一手拿着笔记本,一手拿着笔杆,一看这个谈不上精彩的异形,我好不失望,这只异形怎么看怎么都象一只乌贼,只不过巨型了一点罢了。

  我叹口气,走回去重新坐下,好在人多,乌贼也没在意我对它的不敬,乌贼从腰间掏出几件东西扔在地上,是四块菱形的石头,四块石头被丢在地上弹跳几下,都竖着悬浮起来。

  乌贼翻开笔记本,清了清嗓子,“现在开始点名,念到名字的人站到我下面,动作最好快点!第一号,Horatio,Clement。”

  在我身旁的家伙噌地一声站起来,把我吓了一跳,赫瑞修,克莱门特?这就是那个一直无视我的存在,对我不理不睬的家伙的名字?

  赫瑞修昂首阔步走上前去。

  明明面对的只是四块石头,赫瑞修的架势却象是要面临世界挑战似,他的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一下,看来,他有些紧张。

  不是他一人紧张而已,是现场所有的人都很紧张,人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赫瑞修的一举一动!在四个足有一人高的石头一步远的距离站定,赫瑞修四指并拢,伸出了右手。

  碰了第一块石头,良久,石头没有任何反应,赫瑞修皱着的眉头舒开了一点儿,到了第两块,第三块……石头统统都没反应,赫瑞修的手放开第三块石头,视线转移到第四块石头。

  森林里安安静静,身旁的人们都拽紧拳头,死死盯着第四块石头,赫瑞修深深吸了一口气,猛然张开眼睛,他手腕一翻,五指微曲按将下去!

  这是最后一块石头!第四块石头微微震动了一下。

  石头似乎感应到一股奇异力量,震动剧烈起来,并且迸发出火红的光线!

  火红的光芒绯如焰,那是快要把人的双目刺破的耀眼!一见此光,人们似乎被注入了吗啡,情不自地亢奋起来,“老天!红!这家伙的运气太好了!他是一名战士!”

  “看那血量恐怕已经过千了!”

  “起源森林里诞生了一名战士!”

  人们相互奔走,争相传递这个令人兴奋的消息,就象山沟里飞出了金凤凰,人人羡慕赞誉的同时,沉思的金凤凰还是始终低头不发一语。

  乌贼绕着圣石转悠,它对圣石测量出的结果感到迷惑,不过,既然是圣石,回答是永远是准确不可能有错,乌贼迟疑了一会,终于慎重地在笔记本上一笔一画记下名字,“赫瑞修,克莱门特,你确定你对圣石的决议没有异议?”

  闻言,赫瑞修抬起头来,对乌贼点了点头。

  “鉴于你的考核结果,我决定给你一个克罗诺斯之吻,将你直接送到穆神大战的中心,也是被解开封印的腹地所在,你可以在那儿立即开始修炼。不过我要问问你,你做好准备了吗?那儿可是逃亡魔物的天堂,变异生物的乐园。”

  一阵晚风拂过,微风吹拂,令赫瑞修原本齐整的黑发在此刻显得有些凌乱,他原本轻闭的双目忽的张开,黑的瞳孔中弥漫着宝石般的湛蓝。

  我盯着那双淡蓝的眼睛出神。

  我原本就是生,见到帅哥会观望那也是天,因为打小我就一直对自己的外表很自卑,所以对帅哥我从来不抱幻想,久而久之,就对帅哥产生了免疫力,我的定力有多深我自己很清楚,直到见到此人,我才发现以前见过的所谓的明星,样男,全都不堪入目。

  什么叫男人,什么叫英姿勃发,什么叫风神俊雅,什么叫如冠玉……不知不觉,我看赫瑞修的眼神变得火辣辣的。

  “第十三号,YS,Yetzerhara……在不在?不在?”

  乌贼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我还望着赫瑞修发呆,忽然,身旁有人碰了碰我的胳膊,原来是黄发的好好先生,他提醒我道,“出生记载很重要,万一提到你的名字你不回答,就再没有下一次了,弄清楚自己的职业的机会只有一次,注意一点。”

  “第十三号,YS,Yetzerhara……还是不在?下一号!”

  YS,伊苏?这个YS会不会是说我?我连忙举手高声道,“呃——等一下!我在!”

  乌贼扶正了歪在一边的眼镜,反问道,“你就是伊苏?”

  我左右看看,没人应答,于是大胆点头,“是啊,我是。”

  乌贼碗大的眼睛骨碌转动,它从头到脚在打量着我,这时,黄发的好好先生又笑着提醒我了,“去吧,快去摸摸石头。”

  我照做了。

  我的测试没有半点悬念,当我摸到第一块石头,石头就有了反应,石头的底部,生出了一点点银白。

  “清楚你的职业了吗?射手。你的目的地是M大陆挪西亚地区。”

  M大陆?听到这个词,我很坚定地点头,我懂了。

  传说在9000年前海格力斯的砥柱海峡对面,有一大块被海洋包围着的陆地,M大陆,M大陆和亚特兰提斯都是沉没的超级文明大陆,古希腊有的哲学家柏拉图在《齐麦亚》和《克里齐》对亚特兰提斯有精彩的描写,因此亚特兰提斯比M大陆要有名的多。

  据说在12000年前大陆就已经存在,M大陆人具有高度的文明,但由于距今一萬二千年前,因此除了口述之外,沒有留下任何记载。

  我穿到一个比远古更远古的时代。

  “鉴于你的测试结果,你将在挪西亚定居,作为一名普通人生活。”乌贼看过圣石,在笔记本上刷刷几下记下我的名字,然后,再也没正眼瞧我一眼。

  我苦笑了下。

  普通人是什么?普通人不是出类拔萃,干的事是绝大多数人都能干的,没什么超群的才干的人,作个普普通通的人其实没什么不好,我也没有打算要在这个空间作出多大作为,只是,心里总觉得遗憾。

  我巴巴望着赫瑞修站的那个位置。

  为什么那个人看起来,象尊雕象。他站在那里,那么静,静得象一滩激不起半丝漪沦波澜的死水,明明是活人,却毫无生气。

  他看起来是那么地绝望,那么地悲伤。

  我看着赫瑞修的眼睛,我好象在哪里见过那悲伤的眼神,我冥思苦想,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

  记忆中,我似乎曾经沿着一条厚重蜿蜒的石道向前,我行走缓慢,所过之处,皆是云,和雾,曙光初露,朝霞映天,细小的云浪在我身下翻涌着,置身于幻景之中,徜徉在绵延的云海里,我沉醉其中,多么希望时光在这一刻停留,可一转头,一股力硬拉着我向下,我眼前一黑,迅速下堕。

  我掉了一个连做梦也未曾到过的奇异空间,跌势不住减缓,最后,我像气球般慢慢下降。

  到后来,似乎和某个人重叠在了一起。

  耳畔有一种声音,熟悉的声音在不断的呼唤,我拼命的集中意识,才能断断续续地听出声音在讲些什么。

  耶哲哈娜,我只想对你说对不起,说对不起,不是为了奢求你对我说原谅你,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要你能活下去,我宁愿我们不曾相识过。

  尘封过去,没有现在,亦没有将来。

  我听见了破裂的声音。

  心,被捏碎的声音。

  某个人在潜意识里不住地呼喊,不要!我不要忘记我不会忘记你!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我会回来的……你要等我!等我!

  那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渐渐地渺茫,变成了低低的呻吟,直到最后,悄无声息。

  我的心没来由的一阵痛。

  是谁?是谁在我眼前?我集中视线,终于,我看到了!

  那双眼睛离我那么近,那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眼眶红红的,里面的泪就要夺眶而出,我发誓,这是我见过的最温柔最深情的眼睛!看着这样的眼睛,我忽想大声呼喊,尽管我不知道我该呼喊些什么。

  我喊不了,也动不了,甚至连张开嘴也做不到!

  那个人在我的唇上轻轻的吻,那唇冰凉,吻亦冰凉,末了,他对我一笑。

  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人影最终带着不舍撒手,越退越远,转身渐隐,直到消失,不见踪迹。

  看着人影远去消失,我难过起来,泪决了堤般从眼中涌出,止都止不住,满脑子都是那个与我分别的影子,我很伤心,很难过,那颗被掏空了捏碎了的心,破碎了又破碎,一遍又一遍。

  恍惚中,有谁在轻轻抚摩我的眼角,是谁??是不是他??他没有走没有离开我吗?我挣扎着拼命地想清醒过来,一清醒,映入眼帘的乃是一张脸。

  一个介于精致和狂野之间的男人的脸,魅惑的眼神,感的薄唇,海洋一般湛蓝清澈的眼睛,见我醒来,男人嘴扬起一抹夺人心魄的微笑。

  不对,不是这个!男人被我一把推开,他的后脑勺重重地撞在树上。

  我有些茫然的看看天,再看看好好先生。东方的天际泛着茫茫的光晕,天已黎明,我想起来了,昨晚靠着好好先生的肩膀,后来睡着了,我就那样被人抱在怀里,被人抱了一个晚上?

  腿被人压着睡,即使早已麻木还是不忍心叫醒我,只是稍稍地移动身子,这些我都还记得,一想到这些,我有些不安,“对不起……我在你的腿上睡了很久吗?你的腿麻不麻?”

  好好先生坐起来,他看着我,好一阵子不说一句话。

  “你关心我……关心我,是吗?”

  这个回答不着边际,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好好先生那头长及脚踝的发几乎要落到地上,清晨的风吹起,发尾泛着点点赤红金子般的发随着风,缓慢轻柔地浮动,眩目的辰光和眼前的人织成一片缥缈的影,他双手撑地,从地面慢慢爬过来。

  他扭着头对我微笑,蓝的眼瞳释放着同海洋一样深邃的光泽。

  温热的鼻息喷在我的脸上,才刚认识不到一天,他就凑得这么近,如果他继续接近,就要吻上我了。

  我又想把人推开,可人家让我枕着睡了一个晚上,我瞪大眼睛,讪讪道,“先生,我想,我们才刚刚认识……。”

  好好先生一楞,然后咧开嘴,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拍拍我的肩,“对,我们才刚刚认识,不过,我希望与你交个朋友,相信你会有很多时间了解我。”

  我环顾四周,昨天晚上热闹的人群不见了,只剩一只蝴蝶在间振翅飞舞,浓雾笼罩了整座森林,十米以外的世界全混沌着,茫茫一片。

  看来这里早已无人多时了,和昨完相比,现在的森林冷清了许多。

  “怎么只有你和我在?赫瑞修,赫瑞修在哪里?他走了?”

  寻找无果,我失望地回头,一回头,好好先生正在愣着,见我回头,他连忙回神,他轻快地说道,“他去了穆神大陆,嗯……在你睡着的时候。”

  “你刚才哭了,睡着了,也在哭。”

  我抱歉地笑笑,看着我笑,他也向我笑,我们都在彼此的目光中察觉到一丝隐瞒后的笑颜,“森孙,叫我森孙就好了。我是法师,和你一样我也去挪西亚,我们一同起程,可好?”

  我点头,这是求之不得之事,一个人孤独地上路,不如两个人一起,起码能有个说话的伴。

  森孙拉起我的手,我跟着他走,就要离开这座森林,就要离开这地方了,我的脚跟着森孙不情愿地走,不完全是因为依恋,不知为什么,老觉得后面有人跟着,我不时的回头看。

  森孙在前面走,脚步先缓后疾,到后来,简直快到要开始跑,他似乎想立刻带我离开。

  时过不久,白雾渐散。

  被白雾笼罩的森林终于在散开的雾气中渐渐明了,起源森林应迎来了一个黎明,第一道曙光透过云层,透过重重枝叶射下,辉的晨光和绚且温暖,一只血淋淋的手,骇然搭在我和森孙离开时留下的足迹上。

  上百名鲜活的生命终结在不远的方向,每个人的胸口都有一个流着血的窟窿,只有一个人喘息着,手脚并用艰难地爬出尸体堆积的小山,这个人沿着足迹向前爬,他浑身插满金矛,脸上全是汗和泥。

  “克罗诺斯,你这个人……果然不能信!”泥人大吐一口血,连笑的力气也快没有,他在地上不断向前,在他身下,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他的身后,站立着一位身着重装的武士,武士浑身闪耀着金子般的光芒,血顺着重装武士的头盔往下流淌。

  看着自己鲜红的血液顺着头流向身体,淌下指尖,滴落在地面。一滴,两滴……地面上的血会聚成一滩,武士浑身散发出的光黯淡下来,他瞪着前方,怅然倒下。

  第十二个武士倒了下去,和他的重装同伴倒在一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