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下) 路遇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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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您要让我到外婆的家里去?”听到父汗的话,娜仁托娅简直惊呆了。

    她岂能不明白,这是父亲觉得亏欠自己,想让自己借机逃命?!可是,对于毁了容的娜仁托娅来说,生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然而,直到这一刻,她的兄长们才又都觉得对她有所亏欠。他们纷纷主张,娜仁托娅应该离开科尔沁,到土默特去。

    “去吧,娜仁托娅,”他们都说,“这样,至少你可以出门散散心。”

    娜仁托娅知道,她违抗不了父汗的话。她假装答应了。科尔沁大汗为她聚集了二百名族人,又让她的贴身婢女,九兰,陪她一起上路。

    可是,娜仁托娅根本不想到土默特去。走在从科尔沁到土默特路上的第四天,娜仁托娅就宣布:跟随她逃出科尔沁的族人,可以自行逃命去了。如果他们还有血性,还记得自己是科尔沁人,她希望他们能记住,自己的族人是被谁杀死的。将来有一天,她希望他们能为她和她的族人报仇。

    可是,科尔沁人都是有血性的。听了娜仁托娅的话,不大一会儿,大家就已经决定好:一半的人回去,跟随科尔沁大汗战斗;而另外的一半人,则决定和娜仁托娅生死与共。因为,她是他们的公主,无论她做出了怎样的决定,他们都有责任保护她的安全。

    本来,娜仁托娅是想要去自杀的,可是,族人的血性与责任感,唤醒了她求生的斗志。她心想,自己没有了容貌,怎么样?即使耶律德不要她,即使全天下的男人都不要她,又怎么样?她岂不是还可以一样为她的父汗,为她的族人报仇?

    重新振作起来的娜仁托娅很快改变主意。她决定遵从父汗的旨意,带领剩下的族人,到土默特卧薪尝胆。心疼主子的九兰,见娜仁托娅重新意气风发,便从衣服上,撕下来一块儿轻纱,为她做了一块面纱。

    一行人开始了继续行进。两天后的傍晚,当大家都停顿下来,开始准备休息的时候,一件意外的事情又发生了。

    当时,暮色已将,大家很快就分好了工。搭帐篷的、打猎的、拾柴禾的,各自忙碌着。然而,当篝火升起,野兔、野羊已经被架在了火上,拾柴禾的九兰却还没有回来。

    就在娜仁托娅要差人去找寻与她的时候,她却又忽然两手空空的,从外面闯了进来。

    “九兰,发生了什么事?”娜仁托娅看到气喘吁吁的九兰,立刻意识到发生了大事。她连忙抓住九兰的手,着急的问道。

    “那,那边,有个男人躺在沙丘里,快,快没气了!”

    科尔沁的男人们听到这个,本来已经紧绷的精神,立刻都有些放松。这时,领队的一个年长的族人,向九兰问道,“九兰,不要怕。你说清楚,是个什么样儿的男人?”

    “他,”九兰欲言又止,她犹豫而担心的看看娜仁托娅,轻声说,“看他的打扮,像是个辽人!”

    “辽人?”

    大家一听说,他们竟然碰上了辽人,顿时都有些惊慌。几个精壮的男人,更是迅速的拿起了弓箭。年长的族人,也是一愣。他看看娜仁托娅,转头又看向拿起了弓箭的男人们,喝道,“你们要干什么?难道,你们要对一个快没气的人,使用手中的弓箭吗?”

    听了年长族人的话,男人们不禁又都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九兰,那人在哪里?”年长族人看看娜仁托娅,又问九兰道。

    “在那边。”九兰扭头向着一个方向指一指,小心的说道,“我想,他或许已经死了。我看他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又见他的打扮是个辽人的模样,所以,也不敢靠近,转身就跑回来了。”

    年长族人轻轻点一下头,看向娜仁托娅,“公主,我们要救他吗?”

    娜仁托娅沉默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本来,她的心里对辽人充满了仇恨;然而,那一刻,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仇恨加到一个快死的人身上。

    “公主,”年长族人理解的看着娜仁托娅,轻声说,“他是一个快死的人,救与不救,都在我们一念之间。不过,依我看,不管他是辽人也好,蒙古人也好,我们和辽国之间的恩恩怨怨,恐怕都和他扯不上多大的关系。”

    娜仁托娅看看年长的族人,点了点头,说道,“娜瓦叔叔,你说的没错儿。我们应该去救他。”

    听到娜仁托娅的话,立刻便有几个族人表现出泄气的模样。娜仁托娅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思。她看看一动不动的族人,转头对年长的族人说道,“娜瓦叔叔,我和你一起去救人。”

    娜瓦看看并不赞同自己看法的族人们,朝着娜仁托娅点了点头。

    “好,我们走。”

    和娜瓦一起爬上马背,来到九兰所说的地方,娜仁托娅果然看见一个昏迷的男人,躺在沙丘里。

    那是一个很强有力的男人。黑羊狐皮的宽大外袍,遮不住他胳膊上隆起的肌肉。他有着一张粗犷、却不野蛮的脸庞;眼睛虽然紧紧的闭着,却仍然可以猜得出来,那是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

    娜仁托娅下了马,看着男人宽大的身体,像是装不下似的,横躺在沙丘里。虽然,他人仍在昏迷,脸上却带着王子一样不可侵犯的威严。

    娜仁托娅看着男人,忍不住心想:他一定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伸手,她推推男人的肩膀,轻轻叫了他一声儿,“喂,你还好吗?快醒醒啊!”

    “水,”很微弱的声音,从那张已经干裂的嘴里,缓缓的吐了出来。然而,他的眼睛却还是闭着的,“水,给我水。”

    娜仁托娅一见男人还有气,连忙抬手,从娜瓦那里接过了牛皮袋,轻轻的送到男人的嘴边。喝了水,男人似乎有了些精神。不大一会儿,他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看到男人略带忧郁的眼睛,娜仁托娅不禁吓得松开了手中的牛皮袋,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在她眼前的,是一双湛蓝、清澈的眼睛--娜仁托娅知道,耶律隆兄弟的眼睛,都是这样的颜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