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负责伺候娇公主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宫女、太监,一个也不少的,都还低头站在偏殿的两旁。从脸上的神情看,经过了一天的忙碌,他们都已经疲惫不堪。然而,在此时,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儿。
“公主,天色不早了,还是请您安歇了吧?”
终于,一个手提宫灯,一直站在宫门口的,看起来年龄稍长,在大贺部落就一直跟着娇公主的宫女儿,对着门外轻声说道。
“你确定你看仔细了?”
一个轻柔无比,且微含哀怨的声音儿,从宫门外幽幽的传了过来。那宫女闻言抬头,看到身披蒙古毛毡大衣的娇公主,此刻正弱不禁风的站在寒风中。
“看仔细了。”
“文华殿的灯,都熄灭了?”
娇公主却似乎仍旧不信。
“公主,已经鼓打三更了,大王早该歇着了。”
“可是,为什么,他还没来?”
听到娇公主的呢喃,宫女不仅有些张皇的向后退了一小步。
“你看到,他走去哪边了吗?”娇公主说着,不禁满怀希望的转头,看向那宫女。
“奴婢……”那宫女显然有些迟疑。
看到宫女的迟疑,娇公主猛然间,就想到了柳萧萧的美貌。
“他,是不是到惜华宫去了?”
听到娇公主的怒叱,那宫女慌忙就张皇失措的跪倒在地。
“禀公主,纳贡不知道大王去了哪里。我只看见,大王带着卡将军出了文华殿,便,便向着东边走去了。奴婢怕大王发现,也不敢跟着。您知道,大王向来都是很警觉的,所以,所以……”
“哼,还算你聪明,知道他的厉害!”
娇公主看着自称纳贡的宫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儿,继续向外望去。
“东边?那他今晚又不会来了。他为什么总是想不起来,我住的宫殿,其实是在文华殿的西边呢!”
跪在地上的纳贡,听到娇公主如此说,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颤巍巍的自己站了起来,没敢出声儿。
“他一定是去了那个妖精那里。从他看她的眼神,我就知道,他被那个妖精给迷住了。”
娇公主全然不理身后的纳贡,一想到柳萧萧,她便咬紧了牙关。
“哼,他竟然让她住进了惜华宫。太后不是说过,那是他准备给他的皇后的后宫吗?难道,他真的要册封她为皇后吗?”
纳贡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了娇公主一眼。
“公主,您是说,大王到帝姬娘娘那里去了?”
“除了她,大王还能去哪儿?”听到纳贡的话,娇公主不仅没好气的大声说道,“哼,两年了,我还以为,大王他,他是个 ……”
纳贡知道,娇公主想说的是:断袖!因为,耶律隆登基已经有好多年了,然而,他的后宫当中,却还没有策立一个王妃。不但如此,凡是不知道高低,胆敢向他“胡搅蛮缠”的美丽女人们,也没有一个得到好下场。
纳贡不明显的轻叹一口气,心想,其实,大王他是宁缺毋滥吧?
这时,娇公主又叹道,“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久了,他还是看不见我。虽然,我没有她的天香国色,可是,我,我对他一往情深啊,我……”
纳贡听到娇公主又恼又怨的嗔怪,不由同情的看了娇公主一眼。她是跟着娇公主一起,千里迢迢从蒙古到上京的。她知道,从到达上京的那天起,娇公主就一直在盼望耶律隆抵挡不住她的诱惑,在某个深夜,不顾一切的“闯进来”了。
可是,她一直都没有如愿。即使,她费劲了力气,讨得了太后的欢心,并在她的帮助下,“铲除”了为数不少的、潜在的情敌。
也只有纳贡知道,娇公主是自愿到临潢府当人质的。
从小到大,娇公主的耳朵里,便充满了父辈们讲述的有关耶律隆的传奇。他们对幼时的他都已很是害怕。这让她对父辈们多了一份鄙视,对耶律隆,却多了一份悄然的仰慕。当土尔扈特大汗担心耶律隆会打到土尔扈特去的时候,她立刻去了她母妃的帐篷,说明了她的“深明大义”。
她说,如果她自愿去上京充当人质,耶律隆一定会相信土尔扈特对他的忠心的。或许,土尔扈特会因此免去了战灾也不一定。
那时的她,只是一心想要见到耶律隆。然而,来到上京,看到耶律隆的第一眼,娇公主就又决定,要将终身托付给他。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大王似乎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娇公主。
想到这里,纳贡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为了王妃的位子,不,确切的说,是为了在耶律隆的心里找个位子,原本娇弱的娇公主,已经越走越远了。
“大王为什么非要与大宋联姻呢?”懊恼的娇公主,再次轻声呢喃道。她哀怨的看着前方,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纳贡心疼的眼神。
听到大王要与大宋联姻的消息,不祥的预感,便塞满了娇公主的胸口。太后安慰她说,这是大王为了找到进攻大宋的理由,所必须做的。
可是,让娇公主怎么想不通的是:当初,大家不也都传言,他想吞并蒙古的吗?为什么?他没有向土尔扈特部提出联姻的要求?如果,他向土尔扈特部提出联姻的要求,她会欢天喜地的嫁过来,心甘情愿的的为奴为婢的,伺候他一辈子。
可是,她现在算什么呢?仗着太后的厚恩,住在皇宫内院里,耶律隆却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
不提就不提了吧,这次出门,他不是要去杀了她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他将她带了回来?有多少天香国色的女子,他都不稀罕,为什么,偏偏是柳萧萧?
她还以为,在费劲了这么多的心血之后,大王已经注定是她的了。谁知道,她才到了大贺部落没多长时间,他竟然就已经改变主意,带回来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