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毕业和考试报名的事,向来乐天的季默就在周末急不可待地收拾了自己的家当往应多的小窝钻。
楼龄十年,一室一厅的小居室,装修简单大方,家具齐全,房租也比较便宜,对没事就跑这里窝着的季默而言,这个小小的乐园早就不陌生了,可今天还是有了些不一样的意义,让他别样兴奋。
“多多啊……”季默抱着自己的行李箱子吭哧吭哧往楼上爬,对着前面拎着两包菜的应多眉飞舞地道,“我现在才回过味来,那时候你那句话……就是求婚的意思嘛!嘻,你这个人,就是太慎重了!”
应多只管上楼,不搭理他。
一般来说从恋爱萌芽到长成大树得多久,应多也不清楚,反正习惯成自然,因为觉得相处起愧不是太累所以没有拒绝,最后就变成了习惯。
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个口无遮拦的家伙缠着自己耍宝搞笑,习惯了一个恍然回弯等在那里的身影,也习惯了不知不觉延伸的亲密接触和纠缠的暧昧眼神……
再回首间,一棵自己以为注定夭折的小小嫩芽,竟然已经在这种一点点累积的习惯里面疯长成根繁叶茂的健壮大树。
然而风雨不知何时会来,这棵大树能继续长到几时?谁心里也没底,能做的只是尽量去守护自己种下的小苗。
至于其他的并不想去深究,他满意于现状:为什么爱不能是习惯呢?
小小的庆祝会。理由:两人毕业,兼季默搬进来。
季默说自己高三暑假就学会了做菜,现在终于有机会拿出来现现,挽起袖子在厨房大干一场,还真做成了一桌菜,虽然卖相不佳,好在可口。
平时不喝酒的应多开了啤酒,终于成功进入所谓“洞房”的季默半是兴奋半是居心叵测地跟应多猛干,直当自己跟应多喝的是交杯酒。
第二天上午颜如玉和奶奶来给哥哥送凉席,桥没人应,于是自己用备份钥匙开门进入房间,就那样被相亲相爱赤身拥睡在一个被窝的俩“好朋友”吓得一阵脸青面黑。
终于被人声惊醒一点点的应多揉揉眼睛坐起来,与吓得僵立原地的玉玉和奶奶四目相对,再低头看看自己上胳膊缠住他腰身、正睡得鼻子冒泡的家伙,顿时脸上也是一阵青白交错。
“你、你先穿衣服,我们去外面。”
奶奶好不容易答惊中回神,拉着玉玉僵硬地退出卧室。
三十分钟后,季默跪在客厅对着颜如玉和应多奶奶声泪俱下,不是忏悔……是求婚。
奶奶神复杂地看看这个自己曾经照顾过的小辈,又看看一直不耐烦地拉扯着季默要他起来的应多,沉思很久才皱着眉头慢慢道:
“多多……你真的决定这样?”
多多点点头:“对不起……”
慈祥的老人面上露出些许复杂的神,长长叹口气,言又止。
应多仿佛猜到她的心思,抬头尽量冷静地解释:“只是我们恰好合荡……跟别人没关系。”
奶奶露出为难的神,试探地问:“孩子……不好吗?”
应多有点焦躁地摇头:“我格太闷……”
“知道了……”奶奶点点头,对季默道:“你起来,别紧张,我们对这事没什么偏见……可是这事你家里人怎么看?”
“他们……还不知道。”季默有点沮丧地回答。
“那你得有点准备。”说着又转向应多,“你大了……我不好干涉你,爷爷那边我尽量帮你摆平,但这件事你自己一定得去跟爸爸说清楚。另外有什么事……别瞒着奶奶,奶奶是站在你这边的。”
应多点点头,但已经长成大姑娘的玉玉然高兴地插嘴:“都生米煮成熟饭了,还有什说的。”说完就用力瞪抢走自己哥哥的男人。
季默立刻下意识给未来的小姑子赔笑,换来对方一个大白眼。
最后玉玉搀着愁眉深锁的奶奶走了。
直到她们在楼梯口消失不见,季默才抹抹额头上的汗退回来关上防盗门,应多就在旁边,他忽然用力倒向应多,两人跌跌撞撞栽倒在小客厅的沙发上。
“你奶奶人真好。”季默羡慕地说。
“你奶奶不捍?”
“我奶奶早就去世了,至于对那俗气的夫,我不想跟他们啰嗦,他们眼里只有面子、票子、孙子!”他把头埋在应多颈窝喃喃地说。当初他报考学校的时候,就为专业和学校的事跟家里闹个天翻地覆。平时从不管他死活的老头子,却非要他去念什么法律、金融的,开玩笑,他哪里是那块料!他们也只是想到自己做生意方便罢了。
“不过你的爷爷……真的很恐怖。”季默回忆着当年那一面给自己留下的印象。
“嗯……”
应多任他压着,沉默。
老爷子是很恐怖,全家斧然无殊位并跟他唱对台戏的也只有爸爸而已。还好奶奶说会帮忙。
反而是单位这边比较麻烦,才去上班的地方报到没多久,就有上了年寄长辈人物张罗着要给他介绍对象。因为不好拒绝对方的热情所以勉强去见了面,果然很快对方就以他格太沉闷无聊、合不来为理由放弃。就算知道对方必然会主动放弃,他对于上级同事什么的也不存在说不过去的地方,但老这样还是觉得很烦。
不由想到家里某家长言传身教给自己的对付这种躲都躲不过的麻烦时的必杀招数:
面对缠上来的就说自己有家室;
有家室都挡不住的烂就说自己是GAY;
被GAY纠缠时索就升级成变态虐待狂吓得对方落荒而逃;
而被真正的变态纠缠的时候……就化身成更恐怖的变态让对方乖乖死心。
可……这种彻底无视世俗眼光的我行我素,不管从哪个方面而言,他都干不出来。
何况他不喜欢摸摸不清不楚的事情。
但如果真跟单位里急着给自己牵红线说媒的长辈上级们说,我有对象了……一定会被刨根问底,要他若无其事回答说是个男人,他自然也做不到。
胡编故事骗过去吧,他不喜欢这样。
那个人也曾经说,一旦你撒一个谎,之后就不得不编更多的谎言来圆这个谎,就像滚雪球一样,谎言会越滚越大直到压死你。除非你并不介意自己的谎言被拆穿,或者有自信永远将故事编得完,否则不要轻易撒谎。如果有一天你认为你不得不对周围的人撒谎,那最好想清楚怎么善后。
善后啊……应多敲着脑袋想想,这种事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有什皿可善?除非他决定放弃和季默成立这种关系,否则不如早死早投胎。
思考半天,他正对季默道:“你的父母那边,还是不要隐瞒的好,总有办法说服他们的吧。”
季默抓抓头发,焦躁地说:
“跟他们没法沟通……算了,你当他们不存在翰。反正就算我想,你也不会同意过门吧。你就无视公婆的存在翰!哎哟!”
季默抱住脑袋,他怎么觉得那个一向反对暴力的应多最近对自己使用暴力越来越顺手了?
“笨蛋,怎么能随便无视家人呢?下周爸他们回家,我也回去一趟,你跟我一起。”被他压久了有点不舒服,应多推开他翻身坐起。
“咦?你、你还真要去坦白啊?”季默难以相信地抓住他,显得有点激动。虽然面对应多时整天嘻嘻哈哈一副无忧无虑厚脸皮的模样,可终究还是知道,自己和应多之间的事不是随便能说出去的。他甚至想过就这样摸摸保密一辈子好了,实在不行的话移民也好,可应多说自己好歹也是有军籍的人,不能随便出去。
“要是他们不接受怎么办?阻挠我们怎么办?”季默说出自己的担心,觉得被反对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应多起身坐直,严肃地面对他:“就算奶奶不说,玉玉也一定会说的。要是他们不同意,那就先暂时分开吧。”
“啧,当的竟然出卖哥哥!先说好,你想趁机甩掉我门都没有!”季默不爽地捶了下沙发。
“她想出卖的应该只有你。再说,我干嘛甩掉你?”
“可你说……”季默觉得很沮丧很失望,他好不容易才终于能和应多真正在一起了,好不容睡到一个被窝了,脑子里多年的妄想还没机会一一实践……竟然第二天炬对梦可能破灭的情况。就算他打定主意不管他家人怎么想自己也要缠着应多不放,可太多阻碍的话总是会觉得很烦。
应多用力拍拍他的脸,无奈地说:“你也努下力啊,记住,到我家不准再乱说话!”
“我知道,我那时候是年轻不懂事,这次会老实道歉的。”唉……岳父嘛,为了多多,不管怎么难伺候还是得尽力去讨好一下的,只希望现在不算太晚。回想起来,那时候自己的确是说话太不经大模就算多多他爸拿扫帚把自己赶出家门都不奇怪。
可那个凡事谨慎得很的应多怎闽然变乐观了呢?
那之后的一周,季默又开始在里做着这样那样被棒打鸳鸯的噩梦。一惊醒了就下意识寻找身边的应多在不在,可应多经常都值班,偶尔会出紧急任务一个白天黑都不在家。因为不再是学生那么方便的身份,也不再准他去接巳门,总是自己一个人带着一身消毒水味下班回来,累得冲完澡倒上就迅速入睡。只有偶尔能趁他入睡前讨到一个吻的季默,就算有什没满也不好说出口,单是看着对方消瘦了不少的疲累的睡脸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心疼的。
三天下来,季默就觉得自己活像个深闺怨。睡眠不足,求不满,说应该全力准备考试,可面对厚厚一本复习资料却一点也炕进去。
就在季默快在压抑中爆发的时候,家里打来一通电话,老妈吵吵嚷嚷着要他立刻、马上回家。
听那口气就知道,多半又是相亲!
“不去,没兴趣!”下意识一口回绝过去。
那边的老妈忽然就开始哽哽咽咽,语重心长起来:“儿子……妈也是为你好,你一个男孩子家都二十好几了,不谈朋友像什么话?你不为自己想想也为爸妈想想,人家伯伯也是好心,这孩子人好家世也好,你以后总要少费点心,万一我和你爸去了……”
哀兵政策……季默一个脑袋两个大,头晕脑胀下只得不耐烦地答:知道了,我去!见个面就行了是吧!
“臭小子,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给我好好打扮一下!你要是敢丢我们家的脸,死给你看!”
“知道了!”季默不耐烦地按了电话。不顺,最近真是做什么都不顺!
父母那边的事他不是不在意,只是他一直当缩头乌龟不愿意去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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