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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滑过,额头上的疤痕就像天真单纯时候的懵懂往事,渐渐在岁月的冲刷中淡去。

    又到万物疯长的季节,黄桷树新长的嫩皮很快开始脱落,透过阳光看去,天地间纷纷扬扬全是淡金的雪片。

    今年开始升上大四的军医大学学生应多在忙于课业的同时,偶尔还是会想起自己最后决定来上这所大学的理由之一,总是觉得可笑可叹地摇摇头:自己那时候怎么就那么天真那么单纯呢?简直单细胞得一塌糊涂,人家说喜欢死你了,就一门心思老老实实相信了,甚至还考虑过要不要接受看看。

    以为同在一个城市的话,某个叫“寂寞”的笨蛋真的想见面的话就可以找来。

    当然,其实一次也没有。连大街上的巧遇也没有。

    就算清楚这种事没什惊讶的,可一开始还是有点在意,最后也就成为一段淡淡失败的友情回忆抛到脑后了——只是友情,他不认可黄口小儿横冲直撞、没头没脑的“爱情”。

    因为生母是作为军人牺牲在战场上的,所以即使国家不同,他对这所军校仍有种特别的亲切感,加上优良的学习机会和严格的半军事化管理非常适合他的理想,因此也不存在什皿悔之说,相反还挺愉快自在。

    期间也有几个同校的孩子陆续对他示过好,因为没什么兴趣,所以都婉言拒绝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母早逝和看够了后来继母丑恶嘴脸的关系,他对男关系没什么特别渴望感,和同学们之间的关系也普普通通,周末有什么活动大家都会叫上他,一起笑笑闹闹放松放松。

    大四进入实习阶段后就连这种情况都变得稀少,几乎所有的人都很忙碌,成天奔波于本校区的宿舍和几所校附属医院之间。

    他算幸运,被分到离校本区不远的第一附属医院神经内科,步行回宿舍只要二十分钟。

    一个月下来,应多很快习惯了科室内的工作,休息日的时候就去图书馆查查资料,坐在向阳的窗口翻着书泡一下午,考上附近另一所大学的玉玉和童童偶尔会来看他。

    以前他们有时说到那个季默最近在学校怎么怎么,他都只是淡淡一笑。最近玉玉不提了,应多也没有特别在意。反正,他绝对不会主动去找那个笨蛋、蠢货!

    医院轮值的工作总是实习生的活儿,开始进入日倒班的应多早上终于迎来换班的同学,昨晚转来一个急诊病人,折腾得大家都一晚没睡,他脑袋昏昏沉沉走出医院,向宿舍走去。天上飘下蒙蒙的细雨,有点凉,应多也没换工作服,把制服配套的大盖军帽往头上一随便罩就匆匆跑起来。

    操场那边新生的晨训似乎刚好结束,一片片训练服组成的绿云三三两两往食堂的方向前进。应多这一片逆人潮前进的白云就在一片迷彩绿里面非常显眼,一些或好奇或羡慕的稚嫩脸庞打量着他。

    “你看你看,那个穿白袍的是大几的学生?原来这绿制服加白袍还挺帅……”

    “哈哈关键是身材气质过关……以后能炼成那样就圆满了……”

    “我们是代培……好像是没有军籍的吧?”

    “啊啊?悔了!”

    队伍里面少得可怜的生们兴奋地对队伍里面忽然出现的成熟帅哥议论纷纷。旁边的生捅捅心不在焉打着哈欠的季默:

    “喂,那个师兄好像比你还高呢。”

    “我本来就没多……高……”季默不怎么情愿地一眼扫过去,随即就双眼睁大,慢慢发亮,忽然他秘跳起来,拨开人群就冲那个和他们擦身而过的身影追过去。

    洒着蒙蒙斜雨的林荫小道上,季默拼命追逐着那个身影,一没注意脚下一滑,噗通栽倒在一片青苔石板地上,溅起一片水,后面远远看着的同学顿时爆发一阵哄笑。

    应多听见背后的动静,奇怪地回头,只见一只绿大青蛙狼狈地趴在地上,抬头看着自己,目光闪动,似有千言万语。虽然面孔已经成熟,但那执着的眼神竟然一点没变。

    霎时就愣了:掉头跑掉?还是走过去?

    “多多,你、你不认识我了?你不是说等我的么?”发愣的时候,季默已经摇摇晃晃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他,因为军训晒成古铜的精瘦面孔虽然努力做出沉稳状,但其实早就激动祷什么形状了。

    窗外的雨淅沥沥大起来,应多打开窗把宿舍里面的种的小盆观叶植物放上窗台,一阵风雨过来,那惹人爱的叶片就真的青翠滴了。

    季默脱下自己又是水又是泥的训练服,换上应多扔过来的衣服。

    饮水机里烧着的水发出轻微的吱吱声,应多关上窗户回头,发现换好衣服的季默一直盯着自己。

    “没想到军装和白袍穿你身上挺好看……我一入学就满大学找你,老也找不到。”季默挠挠脑袋,咧嘴直笑。

    “我在医院实习。”应多不看他地回答。

    “哦,难怪……”季默渐渐收起笑,即使早就预想过这种尴尬场面,但他仍对这样冷淡的应多感到有点陌生和无助。

    房间里只剩下饮水机里水即将烧开时越来越大的沸腾声。

    季默忽然鼓起勇气抬起头,说:“我按约定找你来了,我考上这里的医学摄影与成像技术专业,虽然还是没你厉害,但我不是癞蛤蟆,你看,我也瘦了,你那时说的话还算数么?”

    一直看着窗外的应多有点惊讶地回头,就对上季默亮晶晶的眼睛,充满渴望和热忱地盯着自己。

    “算……数……”心脏忽然狂跳不止,应多喃喃地回答。

    “耶!”季默好像终于得到解放的囚徒,忽然欢呼着冲上来搂住应多,又是蹭又是亲的,“多多我想死你了!”

    “慢着!”宿舍此刻没人,季默一得意那嘴巴就往不该去的地方去了,应多想想自己当年那个考虑本地学校的理由,还是觉得有点火大,他一把推开欢蹦乱跳的季默,没好气地,“虽然是算数,可我到底承诺过你什么?”

    “啊?”季默回想,“不是我只有证明我不是癞蛤蟆你就接受我的告白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咦咦?多多……”季默皱起眉头,疑惑地盯着应多,露出懊恼的表情。

    一并报复了四年的不快,觉得总算心里痛快了点的应多点头笑笑:“先从朋友开始吧,麻烦你不要随便就扑上来毛手毛脚。”

    “现在才从朋友开始?那以前是什么?是什么啊多多?”季默惶惶然地抓住他,但真的不敢造次了。

    “以前啊,是狗狗。”应多肯定地说。

    “什么!多多你早就算计好了吧!”季默狗狗汪汪叫着扑上来,两人笑闹成一团。

    谁说下雨天只有倒霉事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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