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幻烟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自己能教她大是大非吗?自己都是个是非不分的人,明知道有些事情是错,可还是任由它错下去。在天下人和拓跋娇之间,她只会选择拓跋娇,她宁肯屠尽天下人,害死天下人,也不愿意让拓跋娇损伤一分。可娇儿的心是向善的,她懂得如何让百姓过好日子,懂得如何让大箭得好,懂得如何与百姓互惠互利,如何双盈。毕竟,她曾经也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不是吗?
裴幻烟合上掌心,放于袖子里,她觉得是自己多虑了,也是段十四多虑了。她相信拓跋娇能做一个好皇帝,至少是一个不会让自己的百姓受委屈的好皇帝,因为拓跋娇就不是一个能受得了委屈的主!呵呵,谁又说娇儿不懂大是大非,她懂得让百姓过好日子懂得与黎民百姓互惠互利便是懂得了世界上最大的是非。
“传令!”拓跋娇朗声高喊,惊醒了哨沉思中的裴幻烟。
“末将在!”值更令踏入而入,恭敬地跪于殿中。
“派使者前去黑翼军找段十四和段子奕,与他商议进城的事情。”拓跋娇抬起眸子,眼眸里一片清亮。她要做那天下之主,她容得了天下人,就不怕容不下黑翼军,就不怕容不下他赵子奕,更不怕容不下段十四。
“得令!”
“告诉黑翼军的人,谁为帝谁为尊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还得天下太平!”拓跋娇朗声说,字字铿锵,句句有力。
“那……城主,派哪位使者前去?”那令抬起头面有难的问。
拓跋娇怔了下,一想还真没有合适的人选。“我自己去!”当下令人正式准备仪仗,领着人浩浩荡荡、有模有样地往对面大营走去。
于是,对面大营的人睁着大眼一脸莫名地看着这位刚被他们段军师气走的城主又一脸没事般的回来了!一时间,个个啧啧称奇,都在私下里说,这样的一位主儿,要么就是脸皮特别厚,要么就是胸怀特别大。
裴幻烟站在城头上,看着拓跋娇进入了对面的大营,看着双方人马在大营前谈论,再看到段十四和段子奕领着手下所有的俯首称臣。事情的变化之快有些出忽她的意外,她没有想到拓跋娇会突然说出那句谁为帝为帝不重要,重要的是还天下一片太平!娇儿这么快就想通了?段十四的这巴掌把她打醒了?还是娇儿本就是个聪明人,只是缺少人点拨?
黑翼军进城了,驻进大营,被拓跋娇把番号改编成翼军,由段子奕统帅!至于段十四,直接由拓跋娇任命为副宰,主进言劝谏!在城主大殿上,拓跋娇指着段十四的鼻子,当着百武将大吼段十四,“段十四,你不是爱骂我吗?你现在还让你骂,你要是骂对了,我拓跋娇继续贡着你,你要骂错了或侮辱到我了,我还抽你!”她又横又凶,倒让新降的兵将刮目相看。他们都是草莽出身的人,就喜欢这种脾气禀的人。有不对就骂,骂完了不解气就打,打完了就完了,回头还是好兄弟。
岳红莲低着头暗道,“这主子越来越有做人上人的气度威严,只是……怎么越来越粗鲁啊!”真担心她将来没有人要,嫁不出去!
段十四倒是无所谓地耸耸肩,只是嘴角微微地翘了翘!她用嘴唇对窝在屋顶房梁上的裴幻烟无声地说,“这回你就更不好杀我了,慢慢等吧!”
裴幻烟冷冷地扫他一眼,从房梁上射了出去,飘远了。
段十四突然走到殿中发话了,“城主,在下有话说。”
拓跋娇瞪眼盯着他,好你个段十四,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你还没骂够?!丫丫个呸,她想找人把段十四暗杀了!(如果裴幻烟知道她这心思,绝对很乐意代她效劳。)
段十四回敬拓跋娇一眼,在心里说,你瞪我干嘛,我又没有骂你!他扬起一抹大大的笑脸,说,“城主的称谓是以前在天也城的称呼,如今城主已占据十余城,拥兵数十万,再称城主只怕是不合时宜。”
他一这席话,立即引来众人的附和。其实他们也早就觉得称拓跋娇为城主不好,可拓跋娇非得说一座城的城主和十座城的城主都是一样的。
拓跋娇盯着段十四,他又搞什么鬼?
“在下觉得城主应该将称谓改一改!”段十四接着说。
废话!拓跋娇心想,你刚才都说不合适宜了,接下来要说不改才有病!
段十四回头扫了眼殿中所有的人,手中折扇一展,“可改成什么呢?”
“是啊?改成什么呢?”在场也有人开始琢磨。
“唉呀,我说段大人,你有什主意就只管说,别吊大家的胃口了。”有人不耐烦,直接催段十四。
“称帝,现在言之过早,而且易落人口舌,不宜。”段十四摇头晃脑地卖弄。
在场的人没有说话,但看大家的神似乎都有不赞成之意。
拓跋娇偏头想了想,“的确不宜!”称了帝就是为的帝位之争,而不是为天下太平了!虽说打赢了天下太平了,还是她当皇帝,可是让人感觉着就不一样,人家就会觉得,你争了这天下,你理所当然该管好。而她如果先让天下太平了然后再继位,人家就会说她是才德所致、众望所归,理所当然该她称帝。这一点她在天也城上感触颇深啊!
段十四诧异地看着拓跋娇,看来她还真有当帝王的慧根啊,一点就醒!
拓跋娇说,“称王称侯都不好,因为都跟这帝挂边!”
段十四却是一笑,“称王好!王乃众之长,能力、才识要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才是王。例如猴群中最强壮勇媚称猴王,狼群中最聪慧的称狼王,马群中跑得最快的称马王……”
段十四,我XX你个XX!拓跋娇在心里暗骂段十四,你能不能举个好些的例子,专拿她跟畜生比!
段子奕立在一边,看着段十四一边议着正事,又暗中逗弄拓跋娇,而拓跋娇却是只是以眼相瞪,两人这一来二去颇有眉来眼去之。这看在眼里让人觉得很不是滋味!
“那就称王吧!”拓跋娇生怕段十四再说出些更听难的动物来,赶紧打断他。
“但这叫什么王还得有个说法不是?”
拓跋娇很不想让这段十四又没完没了地扯上半天,只想赶在他开口前堵住她,冲口而出!“明王!”说完了,才惊觉到有点过于唐突,当下补充了句,“取义为光明之意。”
“明王,好!日月同时当空,好意境!”段十四点头。
群臣百也争相符和。
可拓跋娇现在又有点嫌它不好听。可她总不能刚出口的话就改回来吧?当下抿了抿嘴,说,“还是先拿下凤鸣城再说吧,凤鸣城一日不拿下,一日不称王。”
“城主英明,一来此举可显城主仁义,二来可昭城主心念……”
马上就有人开始拍马屁,说得拓跋娇怪不好意思的。当下挥了挥手,说,“接下来谈谈夺取凤鸣城的事情吧。诸位有什么意见?”仗她打过几场,可她打的那几场仗都算不上正规意义上的军事作战,不是拼血血守城就是冒险进攻,完全是江湖中人的拼命手法,到最后虽然都赢了,可损伤太大,照她以前的玩法,估计没两下就把家底玩光了!凤鸣城至关重要,几乎可以算作是成败最关键的一战,而且这也是她首次参加的正规作战,所以不得不重视,坐在大位上,紧张得手心都有点冒汗。
于是,这一议议得格外的认真,广纳百家建议,再综合分析,提取可用之处。
待议完,天已经黑了,拓跋娇又累又倦,出了大殿就不想走路了,瞅见四下无人,赖坐在门坎上。
“娇儿,我送你回去好不好?”段子奕从大殿里出来,见到拓跋娇一身疲累,满是心疼。
拓跋娇看了他一眼,就想让他背!可又觉得该避一避嫌,脱口冒出句“男授受不亲。”可一想,以前他也背过自己的,而且她现在实再是不想再走了。于是跳起来,跳到段子奕的背上,“背我到我院子门口就好了。”她也没想想人家说的是“送”她回去,不是“背”她回去。
“唉!”段子奕兴了声,背着拓跋娇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我看你今天好像不怎么高兴!”拓跋娇在段子奕的背上问。
“没有不高兴!”段子奕兴道,有天大的不高兴,这会儿都高兴了。
“真没有?”拓跋娇想起在大殿上见到段子奕的脸都快赶上黑碳了,认识他这么久都是见他憨憨傻傻的模样,一时间看他那么严肃还真不习惯。
“没有,只是……算了,你都不计较了,我还有什计较的。你能不气十四哥哥是最好不过了。”
“算起来我也有对不起他的地方!”拓跋娇说完,靠着段子奕的肩头上闭上眼睛休息。果然这背靠着舒服,嗯,裴抱起来也舒服,软软的的,要是晚上能拉来抱着睡就好了。
裴幻烟站在远处的楼阁上看到段子奕背着拓跋娇朝她的寝居走去,抬起头看着满天繁星,涌起一种落寞凄凉亭之感。她觉得拓跋娇在离她远去,有了这两个姓段的在她的身边,拓跋娇需要她的时候只会越来越少。若是以前,她自能摆出功成身淡然姿态,可……如今……她早已陷入那泥泞中无法自拔。当守护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当把一个人从放进心里开始到慢慢融进灵魂里,再让她把这种习惯强自改掉,再把那个与灵魂融为一体的人挖出来,这会将她活生生地撕裂。
段十四说她和拓跋娇是楚玄歌的影子,说拓跋娇是楚玄歌的光明面,她是楚玄歌的阴暗面,其实段十四说错了。以前的裴幻烟是无情无无喜无悲的一个活物,而沾上拓跋娇身上血迹的裴幻烟,拓跋娇的裴幻烟就变成了拓跋娇的影子,在暗处依附着拓跋娇而活。她即使穿着一身的白衣,还是感到自己和影子一样黑暗,如同堕进黑暗深渊中化身黑翼恶魔。她无力自救,也不想自救,她只想沉沦在有拓跋娇的世界下!她是着了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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