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乌蓬小马车,一个车夫和一个服侍的老仆人及一个手脚麻利的小丫环,轻装简骑从后门出发悄悄地往聚啸岭驰去。拓跋娇沿途上都躺在马车中看书或打坐,极少下车露面,即使投宿也是以轻纱覆面,让人炕清真容。
但即使她不下车,也能感受到外面的萧条破败之景。沿垄民遍地,不时能看到路边的饿死骨。才离开汁短短几年时间,繁华竟落败至斯。
“咳咳!”拓跋娇咳了几声,喉咙里又透出一股腥甜味儿,突闻马车外传廊斥声,“马车上的是什么人?下车来检查!”
“这位军爷,马车上的是我们家,因身子不好,送回老家安养。”老仆人赶紧陪笑说。
“你家啊,叫下来看看!”痞痞的声音透着一股不怀好意的味道。
“军爷,我们家身子不好,不能吹风。”
“叫她下来就下来,哪里那么多的废话。我们现在正在搜查反贼,我们怀疑这马车上的就是反贼。”
拓跋娇深吸口气,又闷咳几声,扫了眼正忐忑盯着她的丫环一眼。她向丫环露出一抹安心的笑,似在说,“放心,有我在没事。”
那丫头的神情稍微缓了缓,上前替拓跋娇舒着背。
“军爷,军爷!”那老仆人塞了点银子到那差的手里。
差掂了掂银子的份量,塞进了衣服中,然后脸一沉,说,“你以为军爷是好贿赂的!”上前就要掀帘子。
拓跋娇再咳了几声,压低声音缓缓说道,“军爷,当心痨病传染。”
帘子掀到一半,似是迟疑了一下,随后帘子还是掀开了,“少唬军爷,军爷不是吓大的!”话音一落,见到帘内坐着的是个脸苍白,连嘴唇都没有丝毫血,嘴角还浮着丝丝血渍的少正冷冷地盯着他。那差当即打了个哆嗦,立即把帘子放下,骂道,“都病成这鬼样子了还出来吓人,滚,赶紧滚!”
马蹄声从后面响起,跟着拓跋娇便撇见一匹快速奔跑的马骑从身旁掠过,马背上坐着的赫然是段十四。
“喂喂喂,干什么的,停下!”那差赶紧领着后面的小兵拦人,但段十四已经冲远了。
拓跋娇露出一抹疑,他在这里做什么?
老仆人给了过路费,又朝前驰去。
“唉,这年代越来越不让人活了。这两天下来,光是路边设的卡税就给了七八两!你说,一般的寻常人家一个月也就四五两银子的开销,光走这两天路就交了两个月的钱银,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阿三伯,你就别念叨了,当心让那些差听到。”马车夫好心提醒。
“还有多久到聚啸岭?”拓跋娇问。
“,翻过前面那座山窘聚啸岭了,这八百里聚啸岭连接四省,山上土匪横行,我听人说啊,上面有大小七八十个寨子之说。平时就下山来抢劫,一旦差围剿他们就躲到大山里去。”马车夫在马匹股上挥了一鞭子,对拓跋娇卖弄道。
“咳咳!”她又咳了下,胸腔中肺部位置刺疼刺疼的。
“到了聚啸岭的地界你们就把我放下自己回吧,不用等我了。”
“是!”马车夫和老仆人知道自己去了也只是白白送命,虽然替她担忧还是应下了。
那丫环替拓跋娇的身子担忧,“可你的身子……”
“不碍事!我还撑得住。”拓跋娇说罢便闭目休息。
过了半日,到了聚啸岭的地界。拓跋娇左右看看无人,便在道边上下了马车,施展开轻功提纵术,钻进了山林子里。她在荒山林子里面摸了许久,人都快累瘫了,也没见着一个鬼影。窝在一肯树上,翻出块煮熟的牛肉,然后翻着地图对比地形,结果找不到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她很郁闷地发现自己迷路了。
“咳咳!”拓跋娇咳了两声,重伤的身子抗不住累,窝在树叉上,嘴边还放着牛肉眼睛一闭就睡着了。正睡到迷学糊糊之际,突然听到一声“哎哟!”把她惊醒了。她眨了眨眼睛,动了动,朝树下看去。
只见一个背着弓箭的少年蹲下身子从树底下捡起一团牛肉抬起头朝天上看去,憨憨地看着天上,傻呼中贺问,“这天上怎么掉牛肉了?”
“扑哧!”拓跋娇忍俊不,一下子笑了出来。
“啊——呀,姑……姑娘你怎么在树上!呀……呀啊,有鬼啊!大白天出鬼了!”那少年突然惨叫一声,连滚带爬仓皇逃蹿。
拓跋娇摸摸鼻子,有点心情不爽!不就是受了点内伤吗?之前被那个差说跑出来吓人,这会儿又被人当成了鬼!当真变得这么丑了?有点无力地靠在树上,身上的伤折腾得她难受。
远方,掠夺过一道火红的影子,一匹骏马在山林间飞蹿。
“火儿?”拓跋娇满脸惊诧。这马跟着她过江的时候遇到袭击就不见了,没想到现在居然在这山林子里面蹿。脚下突然传来脚步声,拓跋娇低头看去,发现是那个少年又转了回来,正在树下对她喊,“喂,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你不是说我是鬼吗?”拓跋娇看了他一眼,又朝她的那匹汗血宝马看去,不见了。是她眼吗?
“也是,大姑娘家的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还爬在那么高的树上。”那少年点了点头,似有所悟。他说,“你是不是死得很冤有什么冤曲没报,要不然怎么会大白天出现在这种地方?”
“我是鬼,你不怕吗?”拓跋娇觉得这人实再是傻得有点蠢。
“不怕,俺娘跟俺说,好人头上有灵光,妖精鬼怪什么的都害不了我们的。”
“哧——”拓跋娇轻轻一笑,“你是好人?”
“俺从阑干坏事!”
“可你头上也没有灵光!”拓跋娇笑着说,觉抵。这人笨到这种地步,那是绝对没灵光不开窃的型。
“你咋知道我没有灵光啊?”那少年挠头。
“因为我是鬼啊,我炕到你头上的灵光啊!”拓跋娇瞎扯。难得遇到一个这么蠢的,不逗逗简直对不起自己。
“啊?”那少年张大了嘴,“可俺不是坏人啊!俺从阑干坏事的!真没干过!”
这人笨到没救了!拓跋娇翻了翻白眼,不逗他了,太蠢了逗得不好玩。她说道,“喂,傻子,你知道这附近有土匪吗?”
“土匪?没有啊!”那少年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随即想起什么,叫道,“我不叫傻子,我叫段子奕!”
又一个姓段的!拓跋娇想起了段十四。
那少年笑眯眯地看着拓跋娇,“说实话,我觉得你蛮好看的。”歪了歪头,“就是脸难看了点,你的脸上要是多点血儿,绝对是个一等一的大,比俺十二和十四哥哥都还漂亮!”
十二?十四哥哥?段十二?段十四?“你十二是不是叫段十二?十四哥哥是不是叫段十四啊?”拓跋娇笑吟吟地问,她就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
“是啊!呀,当鬼的果然厉害,这都知道!”
拓跋娇翻了个白眼,心想,“那是你笨!”却觉得微微有些意外和纳闷,这姓段的怎么跑到这聚啸岭来了。
“傻子,你住哪里啊?”拓跋娇又问。看这段子奕出现在里,她估计段十四落脚的地方也定然不远。虽然他把她的血玉人还了回来,可裴幻烟的半块玦玉还在他的手上!而且,她也得查清楚这些人怎么会出现在聚啸岭,难道是想夺回那些大米?
“就住对面山上的寨子里啊!”段子奕说到这里突然捂住了嘴!
“说漏嘴了?是不是谁告诉你不能把住的地方告诉别人啊?”拓跋娇暗想,“他说住寨子里?难不成段十四他们跟这聚啸岭的人有勾结?”
“嗯。你真厉害,什么都知道!”段子奕特佩服地看着拓跋娇,然后皱着眉头,一脸的苦恼,“不像我,他们都总笑我笨,可我傻啥都不懂!”
拓跋娇心想,“我也笑你笨呢!”不过,笨憨憨的并不惹人讨厌。
“呀,火儿!”段子奕突然叫了起来,跟着扭头对拓跋娇叫道,“我不跟你说话了,我得去把火儿追回来!”话音一落,就见到他以极快的速度朝边上跑去。
他虽然没有用轻功,但跑的速度极快,像一头快冲刺狂奔的豹子。在远方的一座小山丘上,立着一匹火红的骏马,赫然是拓跋娇的汗血宝马。
“火儿,火儿——”段子奕大叫着朝那匹马追去。
“咴咴擢—”火红的汗血宝马听到叫声,扬起蹄子,飞快地朝段子奕奔去。
一人一马会合,段子奕突然翻到汗血宝马上背上搂着他的脖子亲昵地抱着。汗血宝马欢快地叫着,不时地扬起蹄子。
拓跋娇养了这匹马好些年,还没有见过它有这么欢快过。她抿了抿嘴,看着这厮磨在一块儿的一人一马。原来这段子奕才是火儿真正的主人,当初段二为了报答外公的恩情,才把这匹马从段子奕身边带走卖给了她。奶奶的,既然这马迎主,段二还卖马给她干嘛,夺人所爱的事情不是她拓跋娇愿做的。现在倒好,变成这段子奕夺她所爱了。想起自己钟爱的马儿居然对别人比自己亲热就心里不爽。拓跋娇悄悄换了个位置窝着,打算一会儿跟着段子奕去看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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