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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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日祭司府,逐花亭。

    徐家父子三人围坐在亭内的石桌旁,案几上,是一道道精致的菜肴。

    徐沁尘见父亲和妹妹都已经坐定,便WWW.soudu.wWw.rg伸手招呼到沁然的侍女云璧,让她将手中的梨花白捧来。

    仅仅是打开的酒坛的封口,浓香便溢满了整个亭中。

    “来来来。”见云璧将酒依次倒满眼前的翡翠杯,徐澜源便先举起了杯子,对着眼前的一双儿女,一饮而尽。

    “大哥,看来今天爹爹心情不错呢,我们也陪着他一醉方休如何?”沁然将酒杯举过明媚的眉眼之上,斜睨着身边的兄长问道。

    “呵呵。”徐沁尘也随着父亲将杯中的酒仰脖倒入口中,便直觉一阵酒香在口中久久回味。“为兄也正有此意,非如此,怎对得起父亲这陈年的梨花白呢?”

    “如此便好,难得今日我们在此静静地吃一顿家常饭。我记得自从沁然回来那天之后,我们父子三人还没有像今天一般亲密过。”徐澜源待云璧再一次斟满了眼前的酒杯,兴致勃勃的抢下了侍女手中的酒坛。

    “云璧,你再去拿上三坛酒过来,其他人下去休息吧。今日不用你们伺候。”见了父亲的表现,沁然聪明的屏退身边的随从,独独留下了自己的亲信云璧。

    “女儿啊。”几杯酒下肚,徐澜源仿佛已经有了些醉意,说话的声音也竟然显得飘渺了起来。“沁然啊,自你回来之后,几乎每日都会入宫占星,这样的生活,还能习惯吧。”

    徐沁然长袖挡住面庞,将杯中的美酒饮罢,浅浅的笑容在面上漾开来:“爹爹不用担心,女儿一向很好。这京城里,不知道比那苍凉的大漠好上多少倍,只是……”

    徐沁然说到此处,故意停住了声音,装作不经意的抬眼寻找酒壶,却发现自己的父兄对自己接下来的话仿佛很有兴趣。

    “妹妹,只是什么呢?”徐沁尘也并没有经过太多思考,便将二人的疑惑问了出来。

    果然还是这样,大家都变了。沁然在心中暗自笑笑,从心灵的最深处竟然涌起了几分酸涩。

    也罢,这便是宫闱。作为与苍日血脉相连的家族,这样也罢。

    再次将手中的酒杯举到清澈的眉眼之间,沁然微微叹气,贝齿轻启:“只是这京城比起三年来已经变化了太多太多,女儿一时间,竟然还不习惯。”

    在一旁看似专心品酒的徐澜源怎能体会不到沁然的弦外之音,这分明是将朝中的争斗放上了台面来讲,自己除了接招,别无它法。

    “妹妹。”一旁的徐沁尘看到父亲与妹妹的这般场景,知道若是自己再不出现,恐怕有些问题就要在今天暴露于月光之下,便开口接上了沁然的话茬。

    “别光顾着喝酒和聊天,父亲吩咐厨房准备的菜都要凉了。看看,这是你最喜欢的锦绣六珍汤。”将羹汤盛入了沁然的碗里,沁尘还在一边吩咐道:“云璧,去再拿一个小碗来,这汤里面的熊掌,一定要分开来吃,这样,才能吃出肉的嫩,喝出汤的鲜。对了,这熊掌,是太子府送来的吧?”

    “回大少爷的话,是的。这几日小姐不在府中吃饭,便一直留着。”云璧跟随徐沁然多年,怎会连这么简单的暗语都听不出来。以便在一旁取出小碗将汤中的熊掌盛出,一边回答着沁尘的问话。

    见兄长的意思已经言明,沁然也不好将话题进行下去,旋即转换了注意力在这逐花亭上。

    “爹爹,我们已经有多少时日没有在这亭中赏月了?记得在我小的时候,您和母亲常常带着我和沁尘哥哥在这里一坐就是几个时辰。我最喜欢在这里看您和母亲对诗了。三年大漠生涯,黄沙漫漫,其实女儿一点也不觉得苦。却时常回忆起幼年在逐花亭中的时光。”

    抬眼看依旧捧着酒杯的徐澜源,这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正值壮年,却在听见女儿讲到亡妻时眼中含着温柔。那是一种多么柔软的眼神,仿佛能够将世上所有的悲凉温暖,所有的坚冰融化。

    这个赌注,果然是对的。只不过从下午的同心结到此时直接将母亲在席上提及,对于父亲是不是太残忍了呢?沁然心中想着,却发现自己已经是无法停止这样的行为。虽然是家人,却各为其主,似乎有些悲哀。

    “沁然啊。”一直在沉默着的徐澜源却忽然抬起头,仔细的注视着眼前的女儿。她,仿佛就是当年的燕雨微啊。一身才情一身聪慧一身傲骨却无法在这个污浊的尘世生存下去。即使自己尽了最大的力量给了她保护,却也只是一时的安宁。

    “爹。”沁然应声,竟然有着怯生生的味道。

    一旁的徐沁尘仿佛看到了那年的徐沁然,在母亲的丧礼上一滴眼泪也没有落下。她就那么安静的坐在灵堂的一侧,出落得纤尘不染。

    徐沁尘跟随父亲在角落里找到她,女孩的眼睛里闪烁着迷茫的色彩。

    “然儿,跟爹爹回房去睡。”徐澜源伸出双手,抱起那个有着和亡妻极为相似面容的女儿。

    “爹爹。”几天没有张口的沁然在伏在父亲肩头的那一刹那,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掉在了徐澜源的肩上背上。“娘亲再也不回来了吗?你不用骗我,娘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女儿的声音深深触动了这个八尺男儿的心灵,自己何尝不想大哭一场呢?“然儿乖,你娘亲太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吧。然儿还有爹爹,还有哥哥。”

    徐沁尘的回忆被自己妹妹的话语打断。“爹爹,然儿现在真的好想娘亲啊。爹爹你看看然儿今天的打扮,是不是很像娘亲出嫁前的样子呢?爹爹,您就让女儿任性一次,我真的好想听你再念一次你们一起写的诗。”

    不只是想起来亡妻还是被女儿这难得一见的软弱所触动,徐澜源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和这早已经长大成人的一双儿女吃饭的目的。他将酒杯一扬手扔入了旁边墨色的湖中,便吟起了曾经燕雨微所做的《清平乐》来。

    细雨微斜

    倚剑断苍崖

    风露满袖尘满手

    泥径点点桃花。

    却是心远难留

    残夜月半如钩

    要知此情何寄

    临江楼上新酒

    这一场策划好的家宴就被徐沁然用亲情四两拨千斤地溶解了开来。大家都深藏不露,或者是在策划着更加宏大的布局吧。

    徐沁尘送父亲回房之后沿着湖畔慢慢的散步,却也为自己的处境所担忧。一方面,他是太子的亲信,为这个少年便天纵英才的男人是心悦诚服的追随;另一方面他还有自己的妹妹沁然,她能在十五岁便独力支撑起那个组织,心中的负担,恐怕是更为沉重。

    自己究竟应该在什么位置,他迷惑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