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见到美女就变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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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莺莺是粤剧名伶,但昆曲也唱得很有模样。南明以粤剧和昆曲最为流行,只是粤剧唱词以中州话,也就是中原话发音,更容易被大多数当年因战火迁来的北方人听懂,再加上粤剧花样多,服装舞台都华丽热闹,配乐不但繁复还加入了曼陀铃和吉他等西洋乐器,很是符合南明奢靡繁华的审美情趣,渐渐就压倒昆曲,成为最受欢迎的剧种。

  这男子容貌算不得极英俊,唯风姿特秀。他人生得瘦而高,面色有些青白,一双眼睛深邃如渊,眼下还有淡淡青色,似乎睡眠不足,此时倚门而立,将倾未倾,让初荷想起彼时读书,说到魏晋人物中嵇康醉酒后也是这般愧俄若玉山之将崩,别有一番颓唐的风流。

精彩内容结束  初荷家人里没有戏迷,即使是这样,她也曾和父母去看过一次叶莺莺的《倩女离魂》,似乎是这一生不去看一次叶莺莺唱戏,便会有缺憾。

  初荷那时十一、二岁年纪,对《倩女离魂》的剧情很是没有共鸣,她想,即使再想念一个人,也不可能魂魄离了肉身,千里迢迢追随心上人而去,这戏实在是胡扯了。如果让她选,还是《大闹天宫》更合胃口,台子上粉末登场的英俊小生远没有花脸的孙悟空逗趣,叶莺莺扮的倩女再怎样漂亮,也没有齐刷刷上来一群穿红披绿的仙女鲜亮缤纷。

  这样的观感很久以后她曾讲给薛怀安听,薛怀安听后,忍不住一个爆栗敲在她脑袋上,说:“真是牛嚼牡丹。”

  想不到,如今要在咫尺处见到这朵牡丹了。

  远远的,先是看见一个藕色的人影款款而来,看不清面孔,行走的身姿倒是极尽风流,秋风中的芦荻一般,轻盈却有风吹不折的韧劲儿。

  忽而人就到了近前,春山秋水般的眉眼,不是好看或者不好看能形容的人物,眼角眉梢都是别人学不来的风情,展颜一笑,倾倒众生。

  “薛三儿。”叶莺莺这样叫了一声,不似宁霜那样每个字都咬得很重,轻轻巧巧的,于亲热中带着玩笑的意味,仿佛叫着儿时玩伴的外号。

  薛怀安莫名其妙就红了脸,手足无措,要开口又张不开嘴的模样,挤了半天挤出一句:“叶大,好久不见。”

  叶莺莺忍不住捂着嘴笑,说:“怀安怎么还是这样害羞,我们当初到底是不是结拜过,嗯?”

  宁霜揶揄地说:“他还是那德性,见到美女就变笨。”

  叶莺莺笑看向初荷,说:“这样说来,薛三儿一直和这么个小美女住在一起,岂不是没有一天精明的时候。”

  初荷于音律书画这样的事务缺乏感性认知,也不懂情趣浪漫,但这样个性的好处却是她很有客观的自知之明,叶莺莺如此的夸奖对她来说完全没啥效果,她清楚地知道在这么两大美女的夹击之下,她的美色微不足道如小数点儿后面第二十四位上的一,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故此这样的夸奖没有起到正面作用,初荷只是礼貌地对叶莺莺笑了笑,便把眼睛飘开,显出豪不掩饰的疏远态度。

  因银号被抢的事情,宁霜这两日过得极是憋闷,这会儿见几年不见的好友都齐了,心情总算好了些,一拉叶莺莺的收,说:“好了好了,别虚头八脑地寒暄了,我们三个好久不见,趁离晚饭还有一会儿,先一起唱一段儿去。”

  几人走进一座紧靠着一池荷花的凉阁,里面唱戏的家伙事儿一应俱全,薛怀安挑了自己擅长的月琴,拨弄两下弹段短旋律试试音,但仍然是一副拘谨放不开的模样。

  “弹得真差劲,怎么就和你结拜了呢。”宁霜嗔道。

  叶莺莺倒是不以为意,站在一边疏淡地笑着。

  初荷知道薛怀安平日里弹得颇好,此时有失水准,大概是有些紧张,只是她无法言语,也懒得替他辩解,倒有几分存心看他在美女面前失手的心思。她瞧这要开锣唱戏的三人,薛怀安紧张,叶莺莺无所谓,只有宁霜兴奋,倒甚是有趣味。

  宁霜挑了《西厢记》里的一段,自己演红娘,叶莺莺则演崔莺莺。在薛怀安的琴声下,叶莺莺朱唇轻启,徐徐开唱。

  叶莺莺是粤剧名伶,但昆曲也唱得很有模样。南明以粤剧和昆曲最为流行,只是粤剧唱词以中州话,也就是中原话发音,更容易被大多数当年因战火迁来的北方人听懂,再加上粤剧花样多,服装舞台都华丽热闹,配乐不但繁复还加入了曼陀铃和吉他等西洋乐器,很是符合南明奢靡繁华的审美情趣,渐渐就压倒昆曲,成为最受欢迎的剧种。

  叶莺莺幼时学昆曲,后来改粤剧,所以兼得昆曲旦角的优雅空灵与粤剧花旦的富丽明媚,堪称一时之绝。不过这些在初荷这样的门外汉眼里,都如同一个锅里蒸出的包子,看不出什么分别。

  就在她瞧着无趣的当口,在一个过门儿处,一支笛子轻巧地加入进来,笛声婉转轻快,立时为薛怀安有些平淡的琴声增色不少。初荷寻声看去,只见一个身姿修长挺拔的年轻男子半倚着门,闲闲吹一支竹笛。

  初荷一看这人,不由感叹道:怎么天下的灵秀人物都跑到这里来了。

  这男子容貌算不得极英俊,唯风姿特秀。他人生得瘦而高,面色有些青白,一双眼睛深邃如渊,眼下还有淡淡青色,似乎睡眠不足,此时倚门而立,将倾未倾,让初荷想起彼时读书,说到魏晋人物中嵇康醉酒后也是这般愧俄若玉山之将崩,别有一番颓唐的风流。

  这人的笛子吹得极好,让宁霜唱的更是起兴,一段唱完,便对他说:“云卿,再来一段,这次唱《牡丹亭》,我要唱杜丽娘。“

  被叫做云卿的男子懒洋洋地笑笑,也不答话,转调就是一曲《牡丹亭》中绕地游的前奏。

  宁霜笑意盈盈,唱道:“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宁霜唱了杜丽娘,叶莺莺这样的名角儿自然不会去唱丫鬟,她转身走到薛怀安身边坐下,闲聊道:“宁霜还是老样子,这样的情愁总被她唱得十分喜气,看来还是未入情关。”

  薛怀安点头称是,转脸欲和叶莺莺也闲聊几句,可是一对上那双含笑凤目,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于是又说了一遍:“是。”惹得叶莺莺一阵轻笑。

  宁霜这次唱罢,长长舒一口气,道:“啊,这两天,就现在最舒坦。”

  接着,她一指初荷和薛怀安,对那男子说:“云卿,这是薛怀安,莺莺姐和你提起过吧,我们三个是结拜姐妹。那是初荷,他表妹。”

  云卿一愣,看样子显然不知道此事的样子。

  叶莺莺在一旁忙道:“怀安,这位是顾公子,我好朋友。”

  薛怀安和顾云卿客气地互相问候,轮到初荷的时候,顾云卿忽然显出饶有兴趣的模样,微微弯身,凑近她细瞧。

  顾云卿的行止间有一种风流天成的气度,即使这样有些轻佻地看着初荷,也不会让她觉得不悦,只是她到底年少,脸颊上蓦地腾起两团红云,眼睛也闪烁着不敢与他探究的目光正面相对。

  她听到他说:“这小丫头生得灵秀,倒是有七分像十三、四时候的莺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