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花自飘零水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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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捂住嘴唇的时候,竟是一点都记不起他的样子,包括傻笑时露出的洁白的牙齿,只留那双含泪的眼睛,那里面包含了一丝恐惧,害怕失去,一丝认真,害怕失去,不是二选一,是注定了,我离去。

  ——阮秋心2007年10月1日

  故事的开始,是犹如地狱般的场景。

  凌乱的房间里,地上四散着破碎的啤酒瓶,天已近黄昏,却没有人开灯,门板背面靠立着一个穿着白短袖的白净的大男孩,戴着眼镜的眼睛却掩饰不住满眼的血丝,右手五指张开捂在左前臂上,但是却止不住一股股鲜血随着指尖凝聚,滴落,而手中还拿着残留着血痕的碎酒瓶,可他本人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只是满眼痛苦的盯着眼前那个疯绝的子。

  而那个子是个容貌极为清丽的孩,绝的脸庞上好的五让人无法移开视线,整个往后扎起的发丝已经有些凌乱,白皙的的脸庞上两只略微上扬的大眼睛早已红肿,柔嫩的嘴唇被自己的牙齿咬出了排排血痕,让看见的人心疼不已,而纤细修长的左手掌伸开后,每根手指上竟然都有着一道道伤口,往外渗着血丝,密密麻麻的一直蔓延到手腕。

  更惊心动魄的却是她所说出口的话语:“这里!”她的手捂在心脏的地方,无比艰难地说着:“好疼好疼,真的好疼,我只是想,割破了手腕,割破了身体,心就不会这么痛了吧?”

  他对面的男孩子满眼的心疼,颤抖的双手想拥抱眼前失神的子,却还是无力的放了下来,因为他知道,他的拥抱给不了她任何安慰,她要的,始终都不是他。

  而唯一能替她做的,就是当她拿着破碎的玻璃片给自己一道伤口的同时,也毫不留情的往自己手臂划去一道更深的伤,直到她不再伤害自己为止。

  正在这时候门铃响了,屋里的人像是没听到般,没有丝毫反应。

  然后是擂门的声音“秋心,开门”“柏南,开门”…“求求你们,开门”是一道低沉到仿佛从嗓子中震动而出的男声,此刻声音里却包含着无比的慌乱。

  而那敲门声虽然一直持续着,却一直没有人动。

  “秋心,开门听我给你解释好不好”,门板都在他的奋力拍击下发出了震动,连带的影响了那个靠在门板上的男孩—柏南,让他随着门板微微的晃动,可是他空白的表情,仍旧是麻木的看着眼前的孩。

  而好半晌,阮秋心仿佛才忽然清醒般,拉开始终靠在门上的柏南,打开门,而被她握过的门把上也留下了一丝丝血痕。

  门开后,站立在门口的是一个高大而瘦削的男孩,浓密的眉毛下面有大眼睛和长长的睫毛,可眼神却冷寂,有宽阔的肩膀,从背后却可以看见突起的肩胛骨,宽肩撑起空荡荡的衣服,是一个七分帅气三分忧郁的男孩。

  他安静的走了进来,反而进门之后的他反倒没有了在门外时的急切,只是定定的看着站在他眼前直视着他眼睛的阮秋心,眼眶微红。

  这不是一个软弱的男人,一贯的沉默内敛和坚韧在此刻统统不见,只剩下眼睛里奔流着的悲伤。因为看着眼前深爱的孩而感觉到更加无望,这种无望快把他逼疯了,却还是只能承受,永远不可能改变。

  沉寂的空气,看着眼前对视的二人,柏南明白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此刻需要做的就是还给他们二人一个独处的空间,于是走到角落,拉起那个始终埋头蹲在地上的另一个孩,这个孩烫着大波浪卷的长发,凸立的五,略微暗沉的肤,瘦弱的身体,没有阮秋心丽,却有着说不出的气质,仿佛是那种总是可以不顾一切的极端子,又带着一股神秘与忧伤。她就是阮秋心的好朋友紫嫣。

  紫嫣不安的看着门边站立着对视的男,又看看眼前这个坚定要拉她出去的柏南,在深深的凝视姚远半响后,跟着柏南走出门去,而门边的二人没有再分给他们一丝注意力。

  天越来越暗了,在所有人都离去后,他们也终于有了动作。

  秋心抬头定定看着眼前的姚远,然后轻声的说:“我是多余的,对不对?”哽咽着她的眼泪也随着落下。

  他默默的摇了摇头,然后抬手把她紧紧搂进怀中,然后感受着怀中孩子的眼泪一点点浸透他的棉质T恤,仿佛也浸透了他的心脏,疼的他每根神经都忍不住颤抖。

  “对不起,我是,真的对不起。

  而此时她的哽咽声也越发绵密了。

  悄悄抬手抚上她的发丝,用力抱着怀中的子,忍不住的温热眼泪一滴滴落下,落在她的黑发上,这是他懂事以来第一次哭,因为就算是爷爷去世他都没有哭过。

  混乱的思绪想不起任何事情,只是明白他必须来,来承受自己种下的苦果,接受犯错后的惩罚。

  这时候秋心在他抬起头来,被眼泪洗亮的眼睛在此刻的黄昏里闪烁着绝望的光芒,“我们就这样结束了对不对?”。

  豆大的泪珠又滚滚而下,他忍不住低下头来吻干她止不住的泪珠,却无法言语,所有想好的解释在这一刻都变得无力,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原因为何,都回不去了…可是如何才能放开怀中的子呢,这么爱她,这么…爱她啊。

  他低头吻住她的嘴唇,衔着她的舌用力吮着,曾经亲密无间的二人,还是习惯的寻找到彼此的嘴唇,那种张力一触即发。

  可是他们此刻面对的问题,却让他们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的无忧,像以前一样相爱。

  姚远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即使是再难办到,都必须做下决定。

  于是狠狠的让自己放开手,放开怀中的她,他转身走向窗口,背对着她。

  “我...应该要对她负责才对。”姚远低沉的声音从空气中震动了过来。

  阮秋心听见这句话后就要崩溃了,跑向他身后用力抱着他的脊背,那带血的手心迅速染透了他的白T恤,他低下头看着身前交握的双手,看见那红透了的衣服后,脸苍白,转过身来面对她,用力抓起他的手腕,举到他面前对她说:“这,就是你为我做的吗?是因为我吗?那为什么不在这里呢?”他抬高她的手并且指着手腕的地方举到她面前说:“就是这里,再用力些,我可以陪你一起,我们一起死,好不好?”最后几个字却越发的温柔。

  阮秋心看着他发怒的面孔却无法在发出声音,只是一只手死死揪住他衣服的下摆,牙齿把嘴唇咬出血痕,与他对峙。

  忽然间他蹲下身体随便捡起一片玻璃片,狠狠划伤手心,一道,又一道,每一道都深入血肉带出血在瞬间飞溅了出来,秋心转而抓住他的手哭泣着说:“不,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为什么不?为什么你可以我却不可以?”姚远用阴霾的语气狠狠的说。

  接着他用带血的手掌抓住她的手贴住自己的胸口,凶狠的语气转而不见了,像是失去了力气般的说:“看见你伤成这样,难道我都不会疼吗?我会疼的,你知道吗?小孩”他说完后便垂下头来,再无法发出声音。

  阮秋心伸手抱住他的头按在胸前,好久好久。

  直到过了仿佛一世纪那么久,阮秋心低低的说:“我们说好的,你要爱我一辈子,可是,你还是要,中途退场了对不对?”

  “你,是因为这个所以发怒了吗?”她举起自己受伤的双手,又说:“其实,我不是在逼你,也从来没有想过逼你,我只是难过,难过到不知道怎么接受,怎么安慰自己,害怕,害怕真的要失去…”她的声音越发低微,到后来只剩下微弱的哽咽。

  绝望从几个小时之前明白知道这件事之后就开始啃噬她的心脏,而此刻已经快要麻木了。

  秋心转过身不再看他一眼。

  姚远在此刻抬手握住了她的手心,而握住的手心里,血液慢慢的交融,一起从交握的手指间滴落,他低沉的说“从没有人,离我的心脏这样近过,血液都交融,连死我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伤了你,所以,这对我来说,早已是生不如死。”

  “我不再爱你,不再爱任何人,我只能活在地狱里,以后都在那里,所以你放心,我会为我的错付出代价的”

  “或许你该恨我,这样会好过一些…”姚远的声音压抑而低沉,没有再流下眼泪,但是那声音却冷的像冬天里的寒风。

  秋心只是听着,然后笑了,眼睛里却满是哀伤与绝望,他把过去没来得及说活没给过的承诺全都说完了,这样其实很好,毕竟以后没有人听,也没有人再讲,呵呵。

  她还是去抱着他的腰,寻找熟悉的位置,想努力汲取最后一分温暖。

  天此时已经接近黑暗了,她没有办法看清他的表情,只有那双有着她最爱的长有着睫毛的眸子里,有着潋滟的水光在慢慢冰冻。

  在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她无法留住这个男人,即便是他们也许深爱过,或许仍相爱着,她抛弃尊严流泪紧抱着他,仍是明晰的知道了,在这个无望的季节里,那个妖媚人的怀抱里,记忆里的他,再也不会回来。

  就算是仅有的一丝恨意,也是因为用情太深,也是因为无论如何他都让他们不可能再回到过去。

  慢慢清醒的心里,知道自己其实根本无法原谅任何人,不管是他还是紫嫣,甚至是柏南,都不会。

  用尽了全部心情在爱着的这个男人,以后要属于别人,他要牵别人的手,要为别人做早餐,要替别人盖被子,要…这都是他以后再也不能为自己做的事情,依赖了这么久的人,以后再也不可以。

  曾经,开心了找他,伤心了找他,想撒娇了找他,害怕了找他,所有一切的心情全部给了他,如今,就在这几个小时之间要全部收回。

  自嘲的笑笑,似乎连世界上所有的真善都要一起摒弃,再也不相信,爱情,友情,狗屁。什么也不是。

  呵呵,一向快乐无忧的阮秋心会骂粗话了呢。

  只是再也,再也不要爱人了,那么痛,痛彻心扉。

  她转身捡起地上一个完整的啤酒瓶,在这间柏南租的屋子里,最后一次面对着自己过去18年来最爱的男人,狠狠的眼神是从来没有过的,冷冷的声音足以冻伤任何人的血管,对着姚远说:“从此以后,你我之间,如同此瓶。”说完后挥手砸下手中的酒瓶,那个瓶子碎裂着四散而去。

  而姚远,眼神冰冻,没有再发出声音。

  她在之后决绝的转身离去,没有再和留在身后的男人有任何纠葛。

  一个人的成长,其实只需要几个小时而已。

  那几个小时,足以让沧海变桑田。

  而那一之后,阮秋心从一个纯真稚弱的少变成一个生命里只剩下灰暗调的子,仿佛心死了,人也跟着沉寂。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