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便立在了他的面前,正如他年少时一般,在洋溢着青阳光的气息同时也带着一份慵懒的颓废。
他未开口,便听得少年痞痞一笑,道:“我叫卓小冰,十八岁。”
卓小冰亦笑道:“与我同名,岁已长你一辈。”
少年双手环胸,问道:“就你会代替我活下去?”
卓小冰颔首道:“所言不差。”
少年一皱眉头,不悦道:“讲人话,我他妈就一混混,听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卓小冰一怔,也冷下声音道:“你倒是不会人话才是。”什么青阳光的气息?哪里有?
少年道:“靠!老子就要死啦!管他人话不人话的。”
卓小冰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少年道:“晕!看你长的一幅跟我一样的精明像,还真够酸的。得,你干脆就别说话了,反正你占了老子的身体,总要答应我个要求。”
卓小冰不悦地强调道:“不是要求是请求,我答应便是。你须明白,这身体本该是我的。”
少年一时气极,怒斥道:“你他妈比老子还混帐!请求就请求,我可告诉你,我可不是一好人,烧杀抢掠,除了杀人,老子哪样不是干的非常漂亮。”
卓小冰淡淡道:“我杀了很多人。”
少年大惊,叫道:“靠!你牛!”
卓小冰闻言,不悦地皱了皱眉,才问道:“你死因为何?”
少年惊叹的神瞬间一沉,随即又愤恨道:“我吸食海洛因,被抓进了戒毒所,毒是戒成功了,老子他妈却瘦的是一根骨头一根筋,靠!也......”
卓小冰一时失笑道:“一根骨头一根筋,亏你说的出口。”
少年大窘,羞怒道:“干你屁事!听老子说,想我正值青年少,变成了那个鬼样,我他妈都差点气疯了,回家就买了好多东西来补,才补了没两天,刚有点人样,就被那帮没人的兄弟硬给拖去K房喝酒唱歌找乐子。”
卓小冰冷声斥道:“不知死活。”
少年恼羞成怒:“让你闭嘴!别他妈说话了。当时,这酒喝着喝着就晕了,被个小妞拖进了房间,干没干那事,老子也记不清,倒是那婊子一杯又一杯地灌老子酒,那小嘴巴含着一口一口地喂老子,TMD就是一无能也该被整翘了...”
卓小冰面微红,怒骂道:“无耻!下流!”
少年这下却是没生气,反倒哈哈大笑道:“人不枉少年,你少装君子。第二天,老子醒来,那婊子早不见了,就是桌上个留了张纸,上面居然够胆地写着:有本事再去戒毒所啊!靠!我当时那个气啊!”
卓小冰嗤道:“自作孽,不可活。”
少年狠瞪他一眼,续道:“那婊子在酒里放了白粉,老子好歹也是条硬汉,一时牛脾气上来了,还就不信自己戒不了这毒,不过,这戒毒所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去了。”
卓小冰调侃道:“你皮厚,那所谓的戒毒所自可再去得。”
少年轻哼了一声,才道:“后来,我能怎么招,化了点钱,让人帮我绑在上,锁上门,想这毒瘾发作,咬咬牙挺一挺也就过去了,谁想这一戒,就戒死了。”
卓小冰暗笑他莽撞,说道:“我若醒来,便是绑在上?”
少年没好气地说:“废话!这郊外的小木屋,除了收钱绑了我的人,就没第二个人知道这块地,这都三天了,连个鬼影也不见一个,有哪个家伙会帮我解开绳子。”
卓小冰道:“你年少轻狂,不洁身自好,死了活该,说说你的请求吧!”
少年不知何故,却是浑身一颤,目光烁烁地盯着卓小冰,表情万分严肃认真道:“照顾好我弟弟。”
卓小冰猜他定是手足情深,亦认真道了个“好”字。
少年此番倒是很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卓小冰见他眼中蓦地闪起了点点星光,竟是万分惹人哀怜和心疼,不含笑道:“你可是担心你死后,你的弟弟会很伤心?”
少年先是点头,转而摇头道:“是我伤心,你既然答应会以我的身份去好好照顾他,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说着,微微叹息道:“我从来没有对他好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对一个自己很在乎的人好,他大半时间都是不大理睬我,好人我做不了,他却只是喜欢好人,我和他永远也不可能像一家人那样子好好相处,这大概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卓小冰仔细看着他,少年展现出的那种令人心动的忧郁让他很是疑惑,喃喃问道:“你既然如此渴望他的一份情感,却是为何不去尝试做一做好人,说不定,他见你变的好了,会把你当做最敬爱的哥哥那般对待,你们岂非更加开心?”
少年不以为然地笑道:“哥哥吗?我是不去奢想了,你倒是有可能得到他的喜欢吧!”
卓小冰沉吟半晌,方道:“你的记忆我会承接。”
少年闻言,大声惊呼:“什么?你说什么?”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激动,忙敛了情绪,不悦道:“那让老子浪费这么多口水。”
卓小冰认真道:“你在害怕。”
少年不屑道:“老子天不怕,地不怕,怕你个屁!”
卓小冰望进他的眼睛,道:“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在害怕,因为你的心乱了。”
少年忙狡辩道:“放屁!你才心乱了。”
卓小冰不见气地说:“你不必害怕,你的记忆如果不愿让我知道,可以在死之后一并带走。”
少年急问:“带走!怎么带?”
卓小冰含笑道:“你想留给我,替你活下去就请安心地上路吧!”言罢,双手对着少年已经透明虚无的魂体轻轻挥去,最后只印下少年不舍离去的眼神,便看着他化成飞烟飘散而去。
一时间,天地一片黑暗,卓小冰只觉得自己坠落了万丈深渊,不知身在何处,血脉一阵逆流,便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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