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张日历上都保留了一点对她的想念。一摞日历上就保留了一大段感情。
1
考完最后一场,教室里喧闹得像一锅糖炒栗子。
不变的话题是放假。
林优收拾了包,走到周小桐旁边问她:“什么时候走?”
“明天,你就不用去送我了。”
林优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心就那样突然包裹着血液抖了一下。疼痛着但仍然剧烈的抖了一下。
林优笑了一下说:“好,一路顺风,到家给我打电话。”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像避开一片残忍的战场一样逃离教室。狼狈得知看见了门口目标一样的立在那里。
下午四五点钟的太阳仍然半老徐娘一样的风韵犹存。
马路上有几个撑着太阳伞迅速走过的行人。
林优伸手打车。
司机惯例问:“去哪儿?”
她看着车的风挡玻璃愣住了。大脑中迅速搜索这个城市的地名。
司机的两根眉毛拧得像一根皱巴巴的毛巾。夹烟的手指不停地颤抖着。车外一辆又一辆的出租车驶过,嘲笑似的每次都会听到喇叭声。
“文化路。”林优趁司机还没爆发赶紧说。
“具体。”
“韩国料理店。”
书店,音像店,酒吧,写字楼,饭馆……文化路有几百个门牌号码,向电影的胶片一样一张张闪过。最终她还是定位在了韩国料理店上。
上次楚信请她吃的那顿饭,她记得是挺不错的。
明显的饭口时间。
这家店还接外卖服务。总可以听到嘹亮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套餐七份,7号楼07017。”“拌饭十二份,7号楼,11006。”“套餐十七份,7号楼10110。”……
林优停了一会儿,永远都是7号楼。二十一层的写字楼。
直接把店开到7号楼好了。林优这样想。
抬头就看见站在她旁边,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但仍然没有发火的服务生。
“呃……中份白酒寿司,七彩拌饭,清炖牛肉汤,泡菜,还有……一份餐包。”
“要饮料吗?”
“不要了,清水。”
其实最喜欢韩国料理的是周小桐。韩国式的大汤匙,细细的筷子,大大小小的锅碗瓢盆。泡菜,拌饭,寿司。
林优从落地窗望出去。什么时候,街上已经车水马龙了呢?像血管里飞速穿梭的红细胞一样来回拥挤着前行。所有人的脚步都那样毫不犹豫,目标明确。的确很像心脏射出的血。
林优郁闷的时候吃饭的样子像极了暴饮暴食的抑郁症病人。
像鲸鱼一样恨不得一口气可以吸干桌子上排列着的所有东西。不停的向嘴里塞食物,口腔连咀嚼的空间也没有。狼狈的像一个野人一样饥不择食,没有任何礼貌优雅可言。牛肉汤的汁液滴到纤尘不染的桌布上,立刻喧染开来,像泡得浮肿胀大的胖大海一样向四面八方伸展空间。
她可以感觉到从她身边走过的无论是服务员还是客人的好奇,惊讶,嘲笑或者别的什么表情。像一排面具一样从眼角闪过。
“……”
林优含着满嘴的米饭抬头看服务员。服务员的表情不知是想笑还是担心。手上的托盘里是大份的白酒寿司和泡菜煎饼。
“这是九号桌的先生送给你的。”
林优回头看九号桌。POLO衫。专心吃面的样子很对得起IT专业。
楚信的面前只有一碗炸酱面。比起服务员托盘里的白酒寿司和泡菜煎饼简单得简直像个穷光蛋。
林又忍不住笑出来。然后不知道为什么眼睛一紧,就有眼泪掉到米饭里。
眼前是一片几百年都散不开的大雾。氤氲了店里的每一个角落。
玻璃窗外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是墨染了一般呢?
黑暗浓重的像沙尘暴来临前夕的天空一样。2
有时候希望自己可以躲起来。
像蜗牛一样,累了就缩进壳里。不去管外面是阳光灿烂还是狂风暴雨。
有时候又希望可以变得冷漠。
像古龙笔下的西门吹雪一样没有情绪。
其实,林又最希望的是自己可以变得正常。平庸,平凡,简单……
对林优来说却奢侈的像根本不可能实现一样。
房间里可以听到钟表的秒针走动的声音。耳神经就跟着一张一弛,一张一弛。无数个神经细胞在传递信息。不断的传向大脑皮层,一遍又一遍。
内容就是失眠。
林优再一次摁亮枕头旁边的手机看时间。凌晨两点零九分。
她起身坐了一会儿。然后去打开电脑。
小西还在线上。
林优发信息过去:你也失眠了吗?
“不是,我在等你上线。”
“为什么?”
“等你来我店里帮忙啊。”
哦……N多天前同样失眠的一个凌晨。小西说来我店里帮忙的时候,林又回答她,好啊。
“你好像很希望我过去。”
“因为星象上说,你需要过来。这个暑假对你来说很重要。”
林优在黑暗中笑了一下。敲给她:好啊。
没人知道明天是怎样的,这个世界之所以这样有趣就是因为你一直想知道明天会怎样。可是以后的事情谁都不知道会怎样。
如果形象上说,这个暑假很重要,那就很重要吧。3
意外并不是经常发生的,可以让林优感到意外的事也不算很多。
想在马路上走着走着忽然看到一个钱包。又或者是莲蓬喷头喷出来的水太凉,喷到身上的时候跳着躲开。再或者是忽然收到很久没联系的同学的消息。
林优想象了无数遍小西的样子,还有梧桐叶面包店的样子。
可是见到小西的时候她还是意外了一下。
蜜黄吊带衫,浅绿小短裤,平底凉拖。头发烫着微卷,小歪辫。像个高中生。
小西看着林优的表情,鼻子一皱:“我有那么令你失望吗?”
林优对小西说的第一句话的确很不礼貌:“你有多大……”
“我?三百二十七岁,总有一些人看起来并不老。”
梧桐叶面包店的店门口吊着一串风铃。一推门就有石钟一样的声音响起来。
林优的工作就是帮客人称重,包装,贴标签。
简单。但单调。而且无聊。
闲得没事的时候还是给周小桐发短信。
小西说她的眼神像在给情人发短信。
林优说,那是个同学。小西抽出一张CD,放在CD机里,然后对她说:“情人也可以哦。”
林优握手机的手抖了一下。
小西在收银台后面用一只手托着下巴看她。4
钟表已经指向了晚上十点。门口的铃铛响起来。
正在发短信的林优抬起头来说:“欢迎光临,lastorders.”
POLO衫。
楚信几乎所有的T恤都是POLO。林优在想,他是不是有恋物癖。
楚信看见林优的时候显然愣了一下,站在门口没有再动。他背后是点缀着偶尔飞闪过车灯的黑暗。
小西刚从厨房出来,看见楚信就说:“你又加班了?”
楚信看了看林优,走到货架那里,“对啊。那个……”
“百果月饼,我知道了……”
“不了,今天换个口味,肉松吧。”楚信转头看小西,顺便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林优。林优也正看着他。面无表情,手里的手机上是一条还没编完的短信。
“十四块二。”林优称完对他说。
楚信的手伸向背后的牛仔裤口袋。
“算了吧。”林优说,“以后你来,就算在我账上。还没谢谢你上次请我的寿司和煎饼。”
楚信顿了一下,还是拿出了钱夹。“下次吧。”
林优皱着眉看着他拎着纸袋离开。
小西在她身后说:“哦哦……不领情哦,好没面子。”
林优转过脸狠狠地看着小西。“好啦好啦,打烊啦。”小西说。5
晚上十点并不算晚。
还有在公园凉快的老人慢慢走回家,还有准备去看午场的年轻人,还有要去加班的护士,还有刚刚加班完的人。
梧桐叶离文化路很近,只有一个路口而已。怪不得。林优这样想着。
前面一个十字路口有红灯。林优站在斑马线上等着。身后有一个声音说:“请我喝一杯吧。”
不用看也知道是POLO衫。可林优还是转过身看着他说:“我不喝酒。”
绿灯亮了。林优看了一眼,转身要走。眼角扫到他的表情。皱着眉,像吃了榴莲一样。
林优在心里骂了一句:去死!
那个声音又在身后响起来:“不喝酒?你的驾照拿回来了吗?”
林优的胸腔扩大了一圈。咬肌收缩,在皮肤上突出一道道的纹印。
绿灯亮了,红灯又重新亮起来。面前一辆辆车穿梭过去。6
酒吧才刚刚开始热闹。
楚信推开门的时候,林优被里面吵闹的声音和烟酒气味熏得皱了皱脸。也不知道那一晚是怎样忍受下这样的气氛的。
楚信找到两台吧椅,对调酒师说:“两杯夏日风情。”
林优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看着楚信的脸。他有多大呢?
手指白净,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对呀,他的工作就是整天敲键盘点鼠标。
林优嘲笑了一下自己,转头看调酒师调酒。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周小桐的短信。
“我刚开了一个椰子。冰镇椰汁。”
海南离她那么遥远,远道看到周小桐的信息都没有现实的感觉。只觉得那是天涯海角般的虚无飘渺。而且在这么强烈的重金属音乐中,她也很难想象出周小桐怎样从冰箱中拿出一杯插着吸管的冰镇椰汁。
手机黑了她在摁亮,反复几次都没想出要回复些什么。最后,她把手机装进口袋里,心里想着回家再说吧。
一抬头就看见楚信正在看她。
“看什么?”
“你的酒好了。”7
有很多好笑的事情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
楚信也会记得那么一两件。偶尔在办公室里笑得岔气。
现在又有一件。
面前的孩子在包里翻了半天,抬起头对他说:“我没带钱,你买单。”
楚信把脸转向别处,又不耐烦的转回来看着她。然后就开始笑,知道买了单走出酒吧门口的时候还在笑。
“喂……”林优打断他。
楚信收起来笑容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林优转身就走。走出十几米后,楚信叫住她。
“喂……”
“干什么?”
“你欠我两次了。”8
你欠我两次了。
林优躺在上想着楚信对她说这句话时的样子。自己忍不住也笑出来。
黑暗中,一句“呵呵……”冒出来。
墙上钟表的指针停滞了几下。9
不知道是酒精的原因还是晚上睡太晚的原因,有过这是两个原因都有。早上起的时候头有些疼。
觉得太阳穴那里似乎随时会爆血管。
林优妈看见她的样子说:“不舒服就不要出去了。”
林优拿着手机想了想最终也没打电话,拿了两片土司出门。
早上一阵是面包店最忙的时候。
店里像一个混乱的蚂蚁窝,吵闹而且令人厌烦。过了一个小时又仿佛是经历了一场洪水,店里空了,货架空了。
头还在疼。林优揉着太阳穴坐下。
“昨晚喝了很多酒吗?”
“嗯?”
“星象上说,昨晚你跟楚信喝酒去了。”
“一点点而已。”
“吃朱古力吧。”小西从收银台下面的抽屉里抓出一把糖给林优。然后在CD架上挑CD。“今天听什么呢?jazze吧。”
林优看了看收银台上的糖说:“我吃糖牙疼。”
“那就带去给别人吃呀。”小西又重新抓起来放到抽屉中林优的包里,“别忘了你包里还有糖哦。”10
头还是在疼。
中午饭都吃不下。小西叫了比萨。勉强吃了两口。小西没有开口说让她回家,她也没说什么。趁没人的时候在收银台的桌子上趴了一下。
铃铛响起来。林优趴在那里说:“欢迎光临。”
POLO衫。
楚信看到她的脸问:“你怎么了?”
“酒精中毒。”林优懒得理他,坐在桌子后面一动不动。
楚信脸上的表情写着:怎么可能。他犹豫了一下,说:“我送你回家吧。”
林优还没开口拒绝,小西就说:“好啊,我还一直担心他自己回去会晕倒在路上呢。你送她回去正好。”
“不用了,等下我自己会回去。”
“用啦用啦,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小西拿过林优的包塞给楚信,“况且由帅哥送,这样的机会不多呢。”11
“你家地址。”楚信看着林优积上安全带后问。
林优想了一下说:“我不想回家,你带我去我学校吧,放假后就没再去过了。”
记忆中林优不开心了总去学校的草坪上躺着。
教学楼后面有几个小公园,有专门的人员培养那些草,躺上去感觉特别好。
多数时间林优会叫上周小桐。但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久到想起来时记忆都不那么清晰了。
只模糊记得头顶上缠绕的青藤。同样是午后灼烈的阳光,透过青藤照射到自己身上,有一个光亮的圆点。像有人拿着放大镜在那里做了一个聚焦一样。等着那个圆点冒烟,然后自燃。
林优找到同样的地方躺下来。双臂枕到脑后。没理站在他旁边的楚信。楚信看了她一会儿,也躺了下来。
“我以前经常跟我的一个同学一起躺在这里。”
“……”
“一躺下来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
“她很漂亮,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生。”
“……”
“而且格也很好,好像永远都不会发火生气。”
“……”
“可是后来我们就很少一起来了。”
“……”
“因为她有了男朋友。我约她,她总回答我没时间。”
“……”
“她的家在海南,那天还给我信息说在家里喝冰镇椰汁。”
“……”
“其实,我只是希望她开心,不管是男朋友或者是别的什么,只要她开心就好了。”
“……”
“喂,你又在听吗……”
“……”
林优坐起来看摊在她旁边的楚信。
显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寂静的教学楼,寂静的小公园,寂静得青藤下。林优又缓慢地缓慢地重新躺下。深吸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12
楚信的睫毛在下眼睑那里投下了大大的一片阴影。13
林优妈坐在沙发里看饮食节目。
林优爸冲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然后拿起茶几上的报纸坐在了林优妈旁边。
看了一会儿,林优爸说:“看不清了,开灯。”
林优妈扫了一眼报纸,站起来开灯。
巨大而且复杂的吊灯把地板照出了一层光。
“林优她……”林优爸漫不经心地说,“最近怎么样了……”
林优妈说:“怪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儿了。”
林优爸放下报纸看着她。
林优妈接着说:“还是那样,这种事又不是一天两天就会有什么变化的。有时候我真想去见一见那个叫周小桐的孩子,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茶几上的茶杯里还冒着热气,比直又带着玄幻的螺旋上升然后消失。空气中有微妙的茶,从杯口迅速扩散到两个人的鼻腔中。14
林优爸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手里的报纸哗啦的抖了一下。习惯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晚上八点十七分,谁呢?
林优看着给自己开门的老妈一连不可思议的样子就问:“我脸上开了吗?”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了?”
“现在没事了。”林优摆摆手回房间。
一关上房间的门就走到窗前向楼下看去。深蓝保时捷,漂亮的前无古人。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周小桐的短信。
“今天这里来了台风。”
林优看了一会儿,慢慢合上手机的盖子,然后伸手把手机扔到了上。15
就像早上醒来发现天已经亮了,一个漫长的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掉。而自己还没适应早上凉爽的阳光就被挂钟上所指的数字静得从上跳了起来。
就像有一天在超市收银台前准备付帐的时候发现钱包里的钱竟然已经用完了。却在还没来得及回想是在什么时候用完时就被后面排队的顾客抱怨的声音催得抽出了信用卡。
就像某一天忽然发现自己头上的杂志全部都过时了。
就像翻日历的时候发现原来日立已经被翻过了厚厚的一摞。而被夹在这一摞数字中的却是镜面一样平滑的生活。
遗忘,被遗忘。
舍得,不舍得。
接受,被接受。
都随着日历上红的黑的数字被一张张翻了过去。然后被夹住,定格在了那一年的那一天。直到有一天记起来才发现都已经成为了历史。
记忆中后很多次台风洗礼过这个靠海的城市。
昏天暗地的暴风和利雨。街道上行人屈指可数,被风吹得歪斜变形的雨伞和三峡紧张的表情都属于台风的记忆。
每一次这样的天气林优都回想到海南的热带风暴。
而无数次这样的台风过后,就是一眼万年。16
有一辆地铁在眼前穿过去。早上六点十七分。
这个时间地铁里的人还算不上最多。但身边的人却像围绕着漩涡一样挤来挤去。
面包店里,小西放了一张CD,懒懒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收银台上的咖啡杯震了震。
站在人群里等地铁的林优觉得眼前空了空。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到有人说:“呀,晕过去了。”
躺在自己脚边的孩面苍白。一只手还抓着林优的T恤一角。
似乎有一颗炸弹在人堆里爆炸了。四处费城的除了令人厌烦的吵嚷还有灰尘和唾液。林优口腔里不断地涌出酸水。
脸上有汗,体温降低,嘴唇苍白,略微发抖。应该是……低血糖吧。
——我打了急救电话了。
——现在的小孩啊,就是为了减肥,老是不吃饭。
——对不起,让一让,我赶时间。
——……
林优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细密的一层汗。
她忽然想起来一句话。
小西细细的声音颤动着冲进大脑中。像古筝上的一根弦,嘭的一声被挑响,声波就像海浪一样覆盖了她。
她低下头在包里翻动起来。
“那就带去给别人吃呀,别忘了你包里还有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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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每天,每天的每天,块打烊的时候楚信就到梧桐叶买一份白果月饼。然后送林优回家。
车窗外橙黄的路灯一个个飞过,连成了一条细长有笔直的线,直指向没有尽头的马路。
那一刻,心里是否也有这样一条线直指没有尽头的未来呢?
而伴随在这条直线旁边的保时捷就那样驶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晚上十点半。
N多个这样的晚上十点半之后,书价就要结束了。
有时候结束时一个伤感的词语。像一场感情的结束。
有时候有时一个让人痛快的词语。像冗长的课结束了。
但有时候却又是不知道什么感情的词语。就像是……
就像是年近七旬的老人一直想搬离那栋老了坏了甚至还会漏雨的老屋。可真正到了搬离的时候又会舍不得。所在那个破烂房子里的是一辈子那么久的记忆和灰尘。
结束了,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就像林优受到周小桐短信时候的感觉一样。
“你假期都忙什么了?那么久都不联系我了。”
那么久都不联系我了。
那么久……
原来有那么久了。
从哪一天开始不再发信息给周小桐了?又是从哪一天开始不再每时每刻都想着她了呢?
有多久了?
坐在楚信旁边看见车窗外橙黄的灯光的时候想到过久了吗。
看完周小桐的短信后合上手机盖子然后把手机扔到上的时候想到多久了吗。
每天翻过一张日历的时候想到多久了吗。
每张日历上都保留了一点对她的思念。一摞日历就保存了一大段感情。
不知不觉流逝在了时间的缝隙里。
直到现在猛然惊醒。19
“想什么呢?”小西从林优肩膀上伸过脑袋。
林优下了一跳。回头说:“看短信。”
“嗯,暑假快过玩了,要开学了哦。”
“是呀。”林优慢慢合上手机。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晚上十点半。
玻璃门外,深蓝保时捷刚停下。车灯慢慢灭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