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我坐在靠窗的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在我的博客上写日志,写这一天的心情。
梨若坐在靠门的上看电视,特别专注的。我抬头看了一眼,电视里放的是好莱坞电影《家有仙》,我看过,特逗的一部电影。讲述着一个追求真爱的巫和一个想要咸鱼翻身的过气好莱坞明星阴差阳错的走到一起的故事,不过也挺温馨的。
一个小时以后,我写完了日志,下线,关机。
坐了一天的车,特别的累,我准备早些睡觉,明天还要和梨若一起去游览杭州的各处风景。临睡前我又看了一眼电视,那电影还没演完,正放到巫即将离开地球过气明星正去挽留的场景。当然,巫最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和过气明星终于走到了一起,有情人终成眷属,结局我曾经看过。
我躺在上,面向着窗外,很长时间都没睡着。
梨若看得入神,整个看的过程都没说过一句话,从头到尾姿势甚至都没换过。直到片子结束,才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熄灯睡觉。
灯一熄灭,窗外的月光一下子从没拉严的窗帘隙缝中投了进来,正好一片光亮打到了我的脸上,我微微挪了挪脸的角度,不然我是睡不着的。我一向不喜欢让自己处于过于明亮的地方,或说不喜欢让自己成为焦点。
“颜晨,你睡着了吗?”梨若柔柔的声音回荡在静且暗的房间里显得特别的空灵,听上去飘渺的很不真切。
“没有。”
“还记得十年前这里吗?”
“……”
“还记得吗?那时候我们住的就是这家宾馆这间客房,那时候这里还只是一家很简朴的小酒店,如果不是因为名字没换,光从外面看根本不会找到,还好里面还大致相同,站在窗前依然能看到西湖。”
“嗯。”
“许多东西都变了,如今这里唯一没变的就是我们,我们又回到这间房间里了,和十年前一样……”
“……”
整个晚上,我不记得我和梨若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我只记得梨若一直在说,一直在说,许许多多,这十年间的点点滴滴;而我一直静静的听着,恍恍惚惚,最后在梦里我仿佛也听到了梨若的细语呢喃。
早上醒来时,躺在上四处环望了一下,梨若不在房间里。我想,不用做早饭,怎么也起得这早啊。
我在洗脸间里刷牙的时候,梨若回来了,一会儿她走过来了,站在镜子前整理有些松散的头发。我一只手撑着洗脸池,一只手拿着牙刷,我有些不解的看着梨若,满口牙膏泡沫的问:“干嘛去了,怎么起的这么早啊?”
“今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梨若望着镜子里的我说。
“谁啊?”我满腹疑问的追问道,我想在这儿梨若应该没有熟人吧。
梨若彻过脸看着我,神秘的笑了笑没说什么,然后就走出了洗脸间。
吃过早饭,梨若就推着我去环游杭州的丽山水。
岁末的杭州城里是大好的晴天,无风无云,碧空万里,是难得的旅游好天气。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暖烘烘的。途中我们玩的特尽兴,每过一处,不吃点地方特小吃,不买点地方土玩艺儿,似乎就算饱览了这万千景也不带劲。看着梨若孩子般的对那些小玩艺儿爱不释手,对那些路边小吃而兴奋不已,我发现她其实并不像我平时看到的那样坚强。忽然我发现至始至终我都忽视了一个最重要的事实,尽管梨若在我面前表现的是多么的风雨不倒,可她至始至终还都是一个孩,一个需要爱和依靠的孩。而这些,都是我给不了的。
中午的时候,梨若推着我向着一个西湖边的凉亭走去,远远望去,我看见凉亭里面背对着这边坐着一个男人。但是那人的背影很熟悉,我却想不起是谁。近了些许,我越觉得熟悉,人就看不出是谁。到了凉亭里,那人转过脸来,我不由得怔住,只是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我以为这是幻象。当梨若叫出他的名字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这是事实,不是幻象。
梨若走到我前面,开始给我们介绍说:“这是米乐,我的大学同学,这是颜晨……”说到这里梨若顿了顿,我知道她一时间找不出一个能够形容我们关系的词。
于是我说:“梨若,我有些口渴,你去买几瓶水吧!”
其实我支走梨若的原因,并不单单是因为缓解她无法说出我们关系的尴尬气氛。因为眼前这个人我认识,或者我这样说吧,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
当米乐转过身看到我的第一眼时,我看见他也不怔怔的愣了一下,自从我的腿坏了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回过家,自然也就没再见过那里的任何人,当然米乐也不例外。
梨若走后,我和米乐先是愣愣的对视了几秒钟的时间,可能是都还没彻底的缓过神来吧。
“这些年你还好吗?”米乐走前了两步,站到我的面前,温文尔雅的说。
当听到这久违了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突然我有种想哭的冲动,防仿佛是从前生上辈子里传来一样,我茫然回首时却发现我早已是回不去了,那一切离我是那么的遥远。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说:“好,你们……也都还好吧!”
米乐没有说话,只是默然的点了点头,记得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如今看上去已是熟知人生岁月了。
接着,我和米乐谈了许多,关于我们从前的,还有我们分开以后的,也说了许多关于梨若的。只是我们的话题中却都没有说到他的,米桃。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们无形的都在回避有关于她的一切,还是她早已被永远留在曾经岁月里给忘记了。可是我没有忘记却也没说,我相信米乐也一样。
在和米乐的谈话中我知道了另一件事情,原来车票是梨若早就买好的,那天她和米乐在车站买票时遇见,才知道原来米乐被单位调到了杭州。米乐说梨若今天早上梨若去找他了,因为那日在火车站米乐只告诉了她在杭州的地址,所以梨若只有亲自去才能找到他。米乐说梨若说要给他介绍一个作家,让他进到这儿来见面,却不曾想到竟会让我们相遇了。米乐说话间递给我一张名片,我接过名片一看,原来米乐现在已经是一家出版社的首席编辑了。
梨若并不知道我和米乐认识,我从未跟她提及过我从前的一切。
一会儿,梨若回来了,看到我和米乐熟识的样子,就很是奇怪的看着我们。没等她说什么,米乐的电话就响了,被单位的人叫走了。
米乐走后,梨若把我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疑惑的看着我问道:“你们认识?”
我指了指已经走远的米乐说:“你说米乐啊?”
梨若望了望已经走远的米乐,然后忽然又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我说:“你怎么知道他叫米乐?”
“不是你刚刚说的么!”我挠了挠头说。
“哦!”
梨若恍然的点了点头,可我看得出她似乎仍旧是有许多的疑问,不过最后她什么也没有再问。
一天下来,像‘曲院风荷’、‘南屏晚钟’、‘三潭印月’、‘平湖秋月’、还有梅家坞、杨公堤等等等等,这些西湖的新十景,老十景我们都给游了个遍,各个地方的食也给吃了个遍。所以一天下来虽然我们没有怎么正儿八经的吃顿饭,可也仍旧不会有饿的感觉。
傍晚回来时,梨若推着我走在这西子湖畔的十里长堤上,梨若说她从没见到我像今天这么开心过,其实在这十年的时间里我也没有见过我像今天这么开心过,屈指算来,这一天虽然也有些小意外,可也算得上是这十年里我笑的最多的一天了。
同样的,这十年里我也看见这时梨若在这十年里最开心和笑的最多的一天。
这一刻,我终于知道,一个人的喜怒哀乐永远都不单单只是一个人的喜怒哀乐。
梨若站在湖畔断桥上,黄昏时候的落落余晖顺着湖面从湖的彼岸斜洒过来,把梨若和整个西湖都给打上了一层晕黄。夕阳落在西湖里,满湖的水平静的闪着波光,面对着眼前这满满一湖高雅的忧伤,总会让人莫名的感伤起来。
我不觉的想起了那首诗,“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
望着梨若那伫立在水一方的倩影,我的心又忍不住的酸了一下,我不知道我和梨若以这样的关系继续走下去究竟是对还是错。新娘是每个孩儿的梦想,也是每个男孩儿的梦想,可是对我和梨若而言却仿佛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让它实现成现实,我想应该是没有日子的。就像我和她十年前的那个约定一样,现在我想应该是永远都不会成为现实了。记得十年前我们说过,等我的腿好了以后我们再……
我不想说了,真的不想说了,真的不想再往下说了。
十年过后我们依然如此,约定终究只是约定,终究成不了现实,我想这辈子我的腿可能都好不了了。我不希望我们就这样一直守着那个没有日子的约定下去,不希望梨若的一生就这样在我眼里凋零。
太多时候,我们都没再去想从前的事了,但想起来的时候又没有勇气面对。
看着梨若,我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真的不能。我想,就在这个江南的冬日里吧,给这十年间我和梨若一路走来的故事一个结果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