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成叛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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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这些事我以为我已经忘得很彻底了,没想到还是会被容可的一个微笑唤醒……

    “阿?阿?”蓦然,小台的声音插进了我的回想。

    我怔怔:“怎么?你说了什么?”

    小台盯着我,问:“阿,你在想什么呢?我都喊你好几遍了。我说的是,我住的院子到了——你还记得走过来的路吗?”

    我结舌。一路跟着小台走,我确实没注意从进门后怎么拐到这里的。

    小台见状也能猜出我是没心记路,补充道:“没事,多走走就知道了。不过,以后你出了我这个院子,不许去隔壁。”

    “为什么?”我惊奇地歪头望了望旁边的院子。感觉还算整齐,也没有大门紧锁,几个下人模样的男子还进出忙碌呢!

    小台哼了声,说:“因为那里住着一棵好大的病秧子……总之你不许进去,小心被传染上什么莫名其妙的病——不知道社王怎么想的,竟然让我和他挨这么近……”

    听着小台细碎的抱怨,我几乎要僵掉的脑子转了三圈才想起来,在大门口的时候,小台似乎有叫过容可为“病秧子”,难道那里是容可住的院子?

    但是,“病秧子”这个称呼是怎么来的?记忆中,他因文武并修而甚少生病的。

    我收回视线,问小台:“阿可……容可的身体不好?”

    小台没吱声,只吩咐着迎上来的楚林:“阿来了,去让院子里的人出来认识认识,省得他们以后见了都不知是主子。”

    楚林一边应着是,一边对我行了个礼,口里说道:“大姑娘有礼。少爷从得到了社王殿下的消息后可一直没睡好,救啊等盼啊盼,这几天更是说着什么‘马上窘了马上窘了’,在府里连出去巡视都省啦!”

    小台脸刷地红了小半黑了大半,大声训道:“楚林!让你去叫人出来,哪来这些废话?快去快去!少在这里乱说!”

    我噗嗤一笑,暂时放下了刚才的疑问,对楚林说:“你小子的贫嘴,还没改?活该又挨训了。还有,记得以后不要再叫蚊娘了——嗯,就叫……”

    小台不耐烦地问道:“那你说叫你什么?叫皇后娘娘,是想让所有人都对着你下跪磕头吗?叫夫人,是谁的夫人?”

    楚林机灵地缩回了头,小声建议:“要不还是姑娘吧?”

    我放弃坚持,点头:“好吧。”

    小台不知又生的哪门子的气,仰着头就往屋里走,也不再理会我。

    尴尬的我和同样尴尬的楚林嘿嘿笑了笑,各自别开了眼睛四处瞅着,慢慢跟在要发无名火的“主子”身后进了屋。

    没过多久,小台就被保成派人叫走了。我虽然想跟着一起去,但考虑到他们可能会提及一些私密,所以打消了这个念头——也许我从心眼里还是害怕保成会同翔成反目吧!无奈只好当当缩头乌龟了。

    稍晚,外面似乎有人说话。

    隔着一层墙壁,我隐约听见了楚林的询问:“……容大人?我家少爷呢?他今晚不回院子用餐了吗?”

    容可?

    我赶紧推开窗户,正好看到容可微笑着回答楚林:“启石这些天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巡视,现在保成殿下回来了,责令他立即出府巡视。卫计他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这晚饭么,应该是要在外面凑合着吃了。”

    楚林不愧是小台的得力小厮,居然再问:“社王殿下怎么会知道我家少爷几天没有巡视?难道是大人您告诉了殿下?”

    容可再一笑,余光瞄到了我。我正想着该怎么打招呼才不至彼此尴尬,却又听他说道:“我不过是公事公办而已,启石公务拖欠,本钢补……那么请问,能否让我见一下故人?”

    楚林一步挡住容可前行,弯腰行礼,说:“大人,此间并无故人,只有家眷,少爷临走前曾特意嘱咐过小的,任何人不得打扰姑娘休息——还请大人切莫失了身份。”

    我摇头叹气,心想小台和容可的关系果然像保成所说得那样不好,连楚林都他被动员了。关上窗户,我扬声打了个圆场:“楚林,你去忙你的吧,我并不劳累。请容大人进来说话——让大人站在院子里有失礼数。”

    楚林不知低头说了些什么,然后才退开,让容可进了屋。

    从里间出来,就见容可立于外厅,瘦削的身影确乎是带着病弱的样子。我闭上眼逼退了想要冒出来的眼泪,尽量轻松地说道:“容大人吗?呵呵,大人现下高居什么位了?”

    容可闻言回头,笑道:“婧这该不会是故意嘲笑我的吧?”

    这种熟悉的默契,就好像我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五年间的风风雨雨。但是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再回到过去。

    “容可,小台在家被我们宠坏了,如果有什么莽撞的地方,请你一定要多多包涵。他还没长大,还是个孩子……”我实在找不到话题,只得先扯一通。

    “启石吗?呵呵,其实他应变灵活又认真负责,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保成和我都认为,假以时日,启石必将在朝中发光,成为不亚于苏大人的能臣干将。至于我们之间的那点小小摩擦,并不妨碍公事。”容可顺着我的话继续走,“倒是你,这些年在京城……”

    我想告诉他,保成都已经说了你一直就在我们家躲着,为什没承认?可我的理智还在,我没有因为与他面对面而失去理智,所以我压抑了尖叫着扑上去抱住他的冲动,转头说道:“请坐——说了这半天话了,我都还没有请你坐下呢!我看我当真是越活越倒退了……”

    容可落座。

    我出神地看着他,心想:他没死,没死呢!真好。听说他没事是一方面,可是亲眼见到了又是另一回事。

    “我听小台说,你近些年身体不好,是真的?”我让人上了热茶,又问了句,“如果你在吃药的话,能喝茶吗?”

    容可目光闪动,叹道:“婧,你还是这么细心。”

    我傻笑一下:“嘿嘿……细心不细心什么的,哟说我不恰当,你知道我从来都是只顾自己不管别人的,伤了人也不自知。”

    我的暗示,不晓得容可有没有听懂。他仍旧是微笑着,说:“没有呢。”

    这样的对话,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或者我们都不愿去触及那些伤痛,毕竟过去的都过去了,再说什么都没用。

    看着容可苍白的侧脸,我不知哪里来了一股胆量,站起来:“阿可,有件事情我必须要说!对不起,其实我当……”

    “婧!”容可忽然苍白更甚,嘴唇发紫,痛苦地一手捣住心口,“我……好像……发病了……你能不能……”

    我大惊之余根本就把自己想要说的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看他几乎要倒下椅子,我连忙搀住了他,同他一起滑坐在地上。靠近了才发现他的额头已经满布汗水,我心急如焚地问道:“阿可,阿可?!你怎么了?这是什么……你病了吗?有没有药……对,你身上有没有药?!”

    容可指指他自己,我看到他腰间悬着的一个荷包,忍住惊慌,再问他:“是不是这个荷包里有药?”

    他点点头,仍是痛苦的样子。

    我的手几乎拿不住那随着容可的颤抖而摇摇晃晃的荷包。好不容易我捉住了它,一把就豁出了里面所有的药丸子。我抖着唇齿:“这个……要吃多少才行?”

    容可抓紧我拿着药丸子的手,吃力地说道:“……两个……两个……”

    立刻将两颗药丸私他嘴边,我却想到这里没有水——应该是不能喝茶的啊!怎么办?

    “不用……”容可紧紧地捏着我的手,闭眼深深呼吸了好一会儿,脸正常了些,嘴唇也红润了不少,“婧,不好意思,让你看到了这样的我……”

    见他说话能连贯了,我绷着的弦一松,终于掉下了金豆豆:“你这个傻瓜!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说!你想气死我吗?”

    唉,自从及笄之后,我觉得我的泪水就像那江河里的水一样多,动不动就冒了出来,怎么这么脆弱!自我唾弃一下。

    “没事的,不要哭。”容可靠着我,我们两人都坐在地上——此时的我,感觉这像是劫后重生。

    轻抚着他的眉眼,我问他:“这样就好了么?那你……这是什谩呢?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以前我都没见过……”

    “没什么,只是心痛而已。”容可再闭了闭眼,慢慢地起身,“只要吃了药,很快就能好。”

    我不是三岁孩子,当然知道他的病没这么简单。既然他这么说了,就是不想让我担心,那我愿意当个不懂事的三岁孩子。

    我们沉默了很久后,容可又开口问我:“婧刚才要说什么呢?”

    “没有……”我不想说了,因为时机过了,也是因为已经没有了刚才那个冲动的心情。我觉得,容可带给我的震撼永远是最大最强烈的,一如当年他说不要我、他被判处了死刑,又如明明是必死之人却又好好的活着,再如他患上的这个心疾。

    不一会儿,楚林进了厅,不冷不热地说道:“容大人,天晚了,您请回吧!您院里的人已经找来了。”

    容可点头,又对我说道:“我先走了。有话以后慢慢说,我想你会在这里住些时日的。”

    “因为保成?”我淡淡地问道。

    “是的,因为保成。”容可回答。

    于是我明白,保成他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反对削藩了。那么,他想以我为人质吗?笑话!

    虽然一路很劳累,但我并没隅早睡下。我要等到小台回来寻求一个解释。

    小台二更将末的时候才回到社王府,而我迎接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台,你先喝口水,然后坐下,好好的给我说清楚京城现在的情况。”

    “阿……”小台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

    我坚定地看着他。

    “……好吧。那阿想知道什么?”显然,小台在避重就轻。他先问我想知道什么,而不是他自己和盘托出。

    我想他确实是有能臣之风,但这不是哟对付家人的。我遂笑问:“小台,我想知道,宫里连续‘走失’了两位主子,现在究竟如何了?你们的计划,又如何了?而你,确定要与我和父亲大人为敌,拥护保成了么?”

    小台深看我一眼,认真地说道:“不是的,情况不像你想的那样,我们并非……不行……这个属于机密,暂时是不能外传。但是,从驿馆里逃出来的不仅有社王殿下,还有桂王和其他几位藩王,他们现在都已回到各自藩地,正积极联合其他地方准备起兵——相信不久后皇上就会下令镇压藩王之乱。至于宫里……目前明面上还没有什么动静,可能是皇上压下了这件事。”

    我心中暗自佩服翔成,他早先大概就已经预感到削藩之后朝中必有动荡,所以才顶住压力没有大肆封。只有这样才能有效地控制任何可能发生的情况,不会让联系着朝廷利益的后宫各位子跟着起哄。

    “越刍这边,也接到了藩王的起兵邀请?或者说……保成本来就打了这个谱?”我再问,并清楚地看到了小台的冷汗已经开始出现了。

    “……阿,社王说……在驿馆的时候,是在他的苦苦劝说下,这些藩王才联合起来同时逃走的……”小台吞吞吐吐,终于把事情告诉了我。

    我又惊又怒:保成啊保成,你利令智昏!竟然闯下这种弥天大!如果削藩成功了,保成必死无疑,苏家必将遭;如果削藩不成功……

    不敢再想,我撑起身扬手狠狠地给了小台一巴掌:“苏台,父亲大人这些年的教导,你都学到哪里去了?什么叫明哲保身你不懂吗?!很好!如今我们父母皆不在此处,长如母,我的话,你听不听?”

    小台被我打得脸一偏,左边脸颊立检了一片,他小声说了句:“愿听。”

    我喘气,指着他:“滚到里面去思过一天!不许吃饭不许饮水给我思过!”

    小台捂着脸默默地进了屋,我怒目瞪向外面不敢进来侍候的丫头小厮:“你们,一个都不许带进任何吃的喝的,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

    我余怒未消,踩着重重的脚步去找那个忙着同室操戈的社王保成。

    楚林急忙挡在我面前,哀求:“姑娘,息怒啊!”

    我恍若未闻。

    方一出院子,我便被一个人拦住了。

    “婧,你不能去。”来者容可。

    我怒道:“容可,这事你也有插进来对不对?皇上削藩,是因为我们大安朝的国本已然动摇,不容延迟,必须强行下手。而保成身为皇弟,就算皇上再如何严厉对待,也可以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他还有什没满意的?”

    黑暗里,容可轻咳嗽几声,说道:“婧,你先不要激动。我一听到这边的动静就出来了,衣服穿得不够多,还不能在寒风里站太久,你跟我来吧。”

    我不置可否,但仍乖乖地跟在容可后面,进了他的院子。

    天太晚,容婶已经睡下了。容可带着我绕过前面,到了一间书房似的屋子,推开门,里面果然还点着蜡烛,桌上还摆着一本书。想来是刚才我在隔壁训斥小台的时候他就料到我会去找保成的麻烦,所以放下书就赶到院外拦我去了。

    “为什么?”我劈头问了这一句,相信容可能明白我的意思。

    容可收起了书,说道:“因为他的身份。保成的身份注定了他只要起兵就能成功。要不然,他也不会选择越刍这个地方了。”

    我疑惑:“可是他选择越刍不是因为你么?这里天高皇帝远,也不会让你被人发现。”

    容可笑了:“婧,我该说你天真吗?每个皇子,都有自己的抱负,这个抱负,多半不是远离皇宫争斗,就是拼个你死我活。保成身为嫡子,差的只是一个年龄,他与皇上没有任何差别,只因他晚生了几年。你觉得,他会甘心吗?”

    我看着容可,一时间觉得他好陌生:“阿可……为什么连你也认为他是应该的……”

    容可眼中泛着悲伤。

    他说:“这是因为你是从皇上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而非我们。藩王一定要除掉,这是皇上才抱有的希望。而一旦保成当上了藩王,那么,他就要从自己的利益出发。也许以前的我们对藩王确实不满,但现在保成是个藩王,他不能不满自己的身份,你懂了吗?”

    “可是……”我再争辩。

    “没有可是。婧,你的心还在吗?是不是落在了京城的皇宫?”容可咳嗽起来,眼里透出失望,却仍然说着,“你不能想一想,皇上削藩就真是对的吗?你说藩王动摇了国本,但是皇上不知道轻易削藩是会引起兵变的吗?他不也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为什么他可以,我们就不行呢?”

    我哑口无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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