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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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绳梯从天窗上垂了下来。唐倚风抬眸看了一眼,冷笑一声,似是松了口气,紧接着脸一白,突然呕出一大口血来。

    “你又搞了什么古怪?那是出口吧?”唐月亮看看绳梯,走过去扶起唐倚风。

    唐倚风缓缓拭去嘴角的血迹,眉梢眼角又挂上了漫不经心的浅笑:“唐门立门之时,初代掌门便施蛊在所有唐家人身上下了制,倘若有人有不轨之心,他只需催动自己体内的母蛊,便能教那人生不如死。那制在唐家人的血液里代代相传,而母蛊也由每一代掌门人继承。”

    他讽刺地勾了勾嘴角:“所以即使唐门是这样的地方,也从阑敢有人叛门出逃。只除了萧秋水的情人唐方。”顿了顿,眼波在唐月亮脸上一转,“还有我们的娘亲唐甜。唐方被萧秋水带走后不知所踪,唐甜却被唐门整整追杀了两年,门中许多人都以为她解了那蛊,可她到底还是死了。”

    唐倚风嗤笑一声,又道:“当年唐甜自唐门逃走,我爹唐惑日不停地催动母蛊,终于抵受不住反噬之力,只好将母蛊取出,封入地牢的寒玉盒之内。”他语气中嘲讽之意更浓:“所有人都心痒难呢想要得到那盒中之物,却生怕别人在自己闯地牢时暗下黑手,这些年反而谁也不敢来一剩如今教我得了,然知道多少人要悔得肠子也靑了。”

    唐月亮立刻从他的话里抓住了重点:“反噬?你是因为刚刚催动了母蛊才吐血的么?这个很严重么?”

    唐倚风微微一怔:“你关心我么?”没等唐月亮回答,神已经转淡:“不会,前不久我才丢下了你。”

    “是啊是啊,自从遇到你我就开始倒霉。我干嘛要关心你。只是本姑娘不喜欢看到死人罢了。”唐月亮翻了个白眼。可看到他抿紧了嘴唇,默不作声地咽下一口血,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抵住他的后心,一边将这短暂的休息时间内好不容易回复的内力输入唐倚风体内,一边恨恨地暗想:我这不是犯贱!绝对不是犯贱!出了地牢还得靠这个便宜哥哥离开唐门呢。这只是保存有利于我军的有生力量而已……却没有注意到,唐倚风看着一脸疲惫还在给自己输入内力的唐月亮,仿佛若有所思……

    过了片刻,唐倚风突然开口道:“你不要白费力气了。我之前中了红莲业火,这蛊虫却属寒,现下我体内冷热交激,凭你的内力压制不住的。一会儿出去时或许还有波折,你现在还须养精蓄锐才好。”

    唐月亮听得顿时一口闷气涌上心口,差点就岔了气,忙撤了手腾地松开被自己扶着的唐倚风,怒道:“不要早说啊!你嫌我内力不够,我还不乐意呢。”

    “据说只要心有恶念嗔念,那红莲业火便永不会熄灭。月儿这样的子居然没有中那红莲业火,真是奇事。不过……”唐倚风晃了两下,自己站稳了,嘴角泛出得意的笑容:“是月儿自己要给我输内力的,我又没有求你。作为,表示一下对哥哥的关心也是应该的嘛。”

    唐月亮看到他姣好如子一般的秀气面孔上露出孩子似的俏皮神情,心中一动,不由地道:“唐倚风,你这样笑,比起以前那种阴阳怪气的笑,好看得多了。人就该这样笑才对嘛,不要整天像个愤青似的。”

    唐倚风愣了一下,敛了笑容:“小丫头懂什么。我还未能完全控制母蛊,刚才情势危急勉强催动,现下我内伤很重,已无力再催动一次了。快点打坐调息,我们要尽快出去,迟则唯恐生变。”说罢便自顾自地坐下,开始运功调息,过了一会儿又突然开口道:“以后要叫风哥哥。”看到唐月亮似乎张嘴想要抗议,眼妩媚的弯了弯,眸里却尽是威胁之意。

    唐月亮犹豫了一下,还是合上了已经张开的嘴巴,把那句“你想得”吞回了肚子里,闭上眼继续默念心法调息。

    唐倚风神一凝,从袖中取出一支四寸长的银针,悄无声息地刺了自己身上几处穴道,又收了起来。也不再打坐调息,只是用复杂的目光望着唐月亮。等到她看起来已经恢复了,便站起来,理了理衣裳道:“唐门医术最好的是十七姑和唐无心,除了她们二人,别人不会看出我已无力再次催动蛊虫。经过刚才那次,十七姑现在想必难受得很,不足为虑。刑堂堂主唐苦一定在想办法救她,也不会来对付咱们。一会儿出去后只要月儿你能一举制住唐无心,其它几房长老不知我现在不能控制母蛊,定然不敢轻举妄动。”

    唐月亮想起那个黑袍人把大活人化成一滩黄水的药丸,吞了吞口水:“制住她啊……”

    “月儿害怕了?能医者擅毒,她的毒药是有几分厉害,功夫说起来倒是略逊于你,并非没有机会。”唐倚风笑笑,取出碧灵玦给唐月亮挂上:“这样便不怕了吧。”顺手拨开她颊上的发丝。

    唐月亮看到陪了自己多年的碧灵玦再一次回到自己的颈上,下意识地抚摸着微凉的玉石,心里有些感慨:这玉与自己还真拥分,没多久便又回到自己手上了。自己和方振眉相识又分开,多半也因为它。哎,不知道小方现在怎么样了。

    唐倚风冷哼一声:“睹物思人么?你那方哥哥说不定早就命赴黄泉了。”

    唐月亮早就习惯他阴晴不定的怪脾气,心想你怎么能明白主角模板那堪比小强的生命力呢。转了话茬问道:“我对付唐无心,那你爹呢?他看样子也不怎么像慈父啊,不会添乱吧。”

    唐倚风微微寒了脸,冷声道:“我自会解决。”

    “你该不会有啥想法吧?父子相残可是人间悲剧啊。小时候他捏碎你的骨头是变态了点,但你现在不是还好好活着么?若他真想杀你,我不信你有机会等到今天。记得我说过的话么?聪明人不会报复,迅速离开。”唐月亮心里暗道:我可是看在你是少年的份上才肯开导你的,你可不要不识相啊。

    唐倚风轻轻叹口气:“月儿果然还很天真呐。你以为我甘冒大险闯唐门地牢只是为了离开这里么?”他嘴角微抿,眼神里满是少年的骄傲和不甘屈服:“我想要得到权力,再不需要恐惧害怕,再不被人控制左右。就从唐门开始。我不会就这样离开,因为我知道,如果失去了权力,救于让别人掌握我的命运。”

    唐月亮心中一震,惊然发觉自己两世加起来已过了三十多年岁月,却还不如这十五岁的少年看得透彻。这一世自己身份如此特殊,却还老想着可以远离江湖逍遥自在,只怕也只是一种奢望吧……顿时觉得有点茫然。

    唐倚风已轻轻推了她一下,道:“走吧。”

    唐月亮这才回过神来,想到待会儿或许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心中更是郁闷。看唐倚风的样子,分明是要她打头阵,不暗骂:人都是水。送死我去,背黑锅很明显你也不会来!那出口是狭小的天窗,一会儿若有几个人趁自己刚露头的时候袭,躲也没处躲啊!

    唐倚风似乎明白她心中想些什么,然说破,妩媚的眼微微一挑,只是故作惊讶道:“月儿竟舍不惦开这里了么?多玩一会儿倒也不妨。只是那如梦令算来又快要发作了吧,现下为兄身上的药已经用完……”脸上一副忧虑的神。

    装吧!你就装吧!!可惜这里没有奥斯卡,不然一定把小金人颁给你!唐月亮一边愤愤地想,一边无奈地抓住了绳梯,开始往上爬。

    唐倚风看到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嘭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锐利的光芒,轻声道:“三十六计之第六计——声东击西,月儿可知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若是一击不中,等他们出来了,那些埋伏的人反倒有了顾忌。唐月亮心里暗自有了计较,定了定神,继续朝上攀去——

    我是切换镜头的分界线——

    正当深,万籁俱寂,清冷的月洒进庭院,悄悄地探入院中央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

    冷风吹过,一个暗青的人影从洞中窜出,还没来得及掠开,无数暗器突然从不同的角落射出,顿时破空声大作,那人影却似全不着力,瞬时便被击落在地,原阑过是一件衣衫。

    埋伏的众人刚怔了一下,洞口便又迅速钻出一个娇俏的少身影,抬手一挥,只听数声闷哼,暗处跌出几个人来。那少身法迅捷,足下一点顺着院子绕了一圈,便又有几人跌入院中。

    “搞定!你上来吧。原来我也挺厉害的嘛。”少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几分得意,正是唐月亮。

    洞口又掠出一个只穿着中衣的少年,眼神扫了一圈,指尖几道寒光射出,准确地没入跌坐在院中的几人眉心,大概是因为运了气,唐倚风的脸有点苍白,冷声道:“这些不过是喽啰而已。大概那些老家伙忌讳我拿到母蛊,不敢亲自来袭,我倒高看了他们。”

    看到刚刚被自己制住的众人皆已萎倒在地,没了声息,唐月亮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心中一叹,终是没有说什么。

    唐倚风见她的样子,笑得无辜:“若知道与我作对便会死,这样的人必会少上许多。如此一来自然少伤许多人命,阿弥陀佛,岂不是大慈悲么?”

    这倒是确有几分歪理。唐月亮汗了一下,问道:“咱们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去唐门议事堂了,我也想试试,那把椅子坐起来可还舒适?”唐倚风边走边道。琉璃似的少年眼中闪动着野心的光芒,有种异样的丽。

    唐月亮跟在后面,心中不感慨,这才是人不轻狂枉少年啊。再看自己,白白套了个萝莉肉身,心态却像个老人,只想把头埋进沙子里,惭愧啊惭愧。

    原来地牢的出口正是刑堂的后院,两人穿过后院回到后堂,只见十七姑倒在挂着铁锁的地牢入口旁,浑身血淋淋的十分可怖。唐苦娶不在,只有那只烂了半边脸的怪猫在她身边焦躁地窜来窜去,不时发出凄厉的惨叫。这猫颇有灵,似乎知道自己没了倚仗不是两人的对手,这次并没有攻击,反而畏惧地瑟缩在一牛

    “咦,唐苦居然不在,难道唐门又有什么大事让他连十七姑都不管了?这么说起来,刚才那几个老不死的没有现身,倒不一定是因为贪生怕死了。”唐倚风看到后堂的情形诧异了下。

    “好事啊好事,不知道是哪位大侠仗义相助,不然刚才咱们也没这么容易脱身吧。”唐月亮看了炕知道是死是活的十七姑,问道:“你之前说中途变阵是这个十七姑干的么?她跟唐甜也有仇么?”

    “听说我们的娘亲走了十七姑养的药人,后来给弄死了。”唐倚风神淡淡地,“小时候她还将我抓去说要做成药人还债。”大概并不是什密好的回忆,他只提了一句,便不肯再往下说,走过去查看了下,给十七姑服下一颗药丸。

    “你不杀她么?”唐月亮有些奇怪。

    “她还有用处,我们走吧。”唐倚风用帕子揩了手,又向前行去。唐月亮只好跟上。

    两人跟唐苦从议事檀刑堂的时候是前一天的傍晚,堡内还有人影来来往往,现在回去的时候却是深,一路上静悄悄的。不久唐月亮便看到了那座青蓝古砖砌灸大庭院,打斗声在寂静的里特别清晰,远远的就传了过来。

    唐倚风露出饶有兴味的神:“好净有人敢在唐门议事堂动手了,最近果然趣事连连。”提气一掠,翻过了院墙。

    两人悄悄穿过前面的两进院落,竟然没有遇到任何守卫,唐月亮心里也纳闷地很,突然前面的唐倚风脚步一顿,语气怪异地道:“啧啧,小月儿,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

    唐月亮一看,议事田灯火通明,一个白衣少年被唐苦唐惑还有自己见过的灰衣独眼老者围在中间,身形飘飘,在纷飞的暗器间闪展腾挪,尽管周围攻势潮涌般凌厉非常,身姿依然衅流水般潇洒自如,听到声音百忙之中回头一望,神一喜,突然之间剑光四展,仿佛朝阳的初芒驱散黑暗一般,一下便迫退了三人,颤声道:“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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