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莉更是怔忡了好一会,他竟可以温柔地叫她莎莉,不再调侃似的叫她海娃特助,要不是天气阴沉,根本看不到太阳,她真会以为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直到,她送文件进去的时候,不小心瞄到他指上的新戒指,“总经理,你昨天是去结婚了吗?”
“不是啊。”陆烨宸奇怪地看着她,自然而然地顺着她的视线移到戒指上,他才恍然,“你说这个啊?情人节的礼物。”
莎莉扯扯嘴角,了解地点点头,转身离去。忽听他道:“中午一起出去吃吧。你来了这么久,我们还没好好联络一下感情呢!”回头瞄到他正诚挚地对着她笑,莎莉略显郁闷地点点头:“如果总经理要请客的话,我自是乐意!”
“那有什么问题!对了,你今天好像心情不错哦!”陆烨宸随口说着,手里已经取来文件认真地扫描了。
呃……到底是谁心情不错啊!她昨天逛了好一会,都无处可去。索就跑到医院去看望以前那个特助的了,来了这边这么久不去探探病太说不过去了。韩晢那时也在,看到人家兄情深,她的感动是溢于言表,不过,这好像跟心情不错扯不上关系吧?
耸耸肩,“还好!”莎莉自觉地步了出去,顺便还帮他带上了门。今年她也三十多了,可婚期怎么看都是如此地遥遥无期,人太强了也会无人敢问津啊!
不知道陆烨宸的朋友是怎么忍的,莎莉的肚子都不知叫了几声了,平时这个时候她早就吃了!莎莉看了看表,十二点半!准时吃饭对有胃病的人来说是很重要的,饿得她现在都没什么心情吃饭了。站起身,正想去催,他刚好开门出来,招牌式的笑容应景般扬起:“不好意思,差点就忘了吃饭了!”
“哦,没关系。”莎莉面无表情地回着,抓紧时间去吃饭才是正道!
两人刚想出去,却在门口碰见了一个人,她长得酷似顾薇,陆烨宸心里蓦地一痛,表面却是皱皱眉,问道:“你来干什么?”
不可否认,他初见她的那一刻极为震撼,但他却不是容易冲动的人,什么状况都搞不清就跑去接近她。为此,他还叫陆伯去调查过有关她的一切资料,所以对她,至少目前来说,他是知根知底的。
“我来送外卖给你啊!”刘佳扬扬手中的饭盒,笑得理所当然。
陆烨宸转脸看了沙莉一眼,淡淡地道:“莎莉,不好意思,你先去吃吧。”
瞄了一眼刘佳,后者笑意未减,莎莉漠然地点点头,毫无情绪地率先步了出去。早知道是这样,她说什么也不会等他!真是饿死她了!
“进来吧。”陆烨宸转身进了办公室,应该赶她出去才是对的,可是面对着这张脸,他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刘佳圆滚滚的眼珠四周乱转,打量着他的办公室,最后才把视线定向他,他已经坐到办公椅上了,黑如深潭的眸子也正锁在她的身上。她嘴角扬起自以为迷人的微笑,举步走到他面前,正要把饭盒放下,却被他抬手挡开了,“放到茶几上。”
略微愣了愣,刘佳撇撇嘴,还是听话地转身将饭盒放到茶几。再回来的时候,她开口就是:“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顾薇跟你是什么关系?”
“既然你都调查清楚了,还问什么!”陆烨宸双手一摊。
真直接!刘佳秀眉轻拢,好心情去了一半,“我怀疑顾薇是我的孪生,在二十多年前就跟我们失散了。我妈一直就很担心她,所以我想领的骨灰回家乡,认祖归宗。”
继续编啊!顾薇说过她还是婴儿时候就被弃在孤儿院了,还被包得很好,信物什么的都有,只不过后来都被她抛向了大海。陆烨宸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她,在海里。”捞去吧!
刘佳眼神闪烁了一下,好像被拆穿了呢。心念一转,她又变了一副哀样:“你一定认为是我在撒谎。是,我们家是太穷了,才不得不放弃的。要是都像你们那么富有,谁愿意放弃自己的骨肉?”说着,她还逼真地挤出几滴眼泪。
陆烨宸不自在地别开脸,不想看着眼泪从与顾薇一模一样的脸上流出来,那会让他难过,“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如果没别的事,你可以出去了。”
惊了惊,刘佳心里一阵埋怨,这个陆烨宸似乎总不按理出牌的。不过看他的表情倒是和缓了不少,证明继续哀兵政策还是对的,于是哽咽着道:“不管怎么样,毕竟是我的亲,我多了解一下她生前的事情。我妈的血压因为担心一直就不怎么好,要是以前过得好的话,我想我妈也可以宽慰一些。”刘母想念顾薇是真的,可也没真的深入骨髓的那种想念,只是偶尔忆起,心里不免愧疚一番。血压不好也是真的,不过却是因为刘佳自己总是不学好,而刘佳只是把这些都转移到顾薇身上罢了。
陆母也是因为担心他才心脏越来越不好的,对此,他到现在还是满怀愧疚的。农村因为穷送儿的并不鲜见,可怜天下父母心,若非真穷途末路了,谁愿送走自己的骨肉,这点他还是能想得到的。
陆烨宸盯了她好一会,半响才让了一步,“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她,但是前提是你必须对这一切保密。”尤其是对琪歆。
“那是当然。”刘佳喜极成泣,眼底闪过一瞬的诡谲,心里想着叫她保密那除非母猪学会了爬树。
顿了顿,他站起身,直直地望进她眼里,郑重地道:“还有,今天可以带你去,但是以后有事没事都不要再来找我。”
她不是顾薇,甚至是差得太远,他不想看到顾薇那清清淡淡的脸上有他不喜欢的表情流露出来,更不想她一再地提醒他有关顾薇的回忆。
难得阳光明媚,和风阵阵,像极了他初遇琪歆的那天。他独自下了车,双手插进裤袋里,轻眯眼望着面前的小木屋,也不管她正等着他来开车门。
自顾薇走后,他都不愿再来这里,免得自己难过。木梯上青苔些许,踩上去“嘎嘎”作响,他缓缓抬眸,呼吸沉重。
见他都没有帮她开门的趋势,刘佳只好自己开了车门出来。她会答应他仅今天出来,也只是权宜之计,有一次就有两次,有了两次,到那时谁还记得以前的承诺?
“进来吧。”他已经人站在屋里了,手里拿着一本一本厚厚的笔记本,见她进来,伸手就递给了她,“自己看吧。看完之后就知道她是幸福还是不幸福了。”
顾薇的日记只记她开心的事情,不开心的时候可以取出来看看,让自己舒畅一下心情。确切来说,她自遇到陆烨宸后写的东西才渐渐多了起来,她很容易感动,即使是一件小小的事情,她都如获至宝般小心翼翼地捧着。可她心里是一直藏着事情的,好几次她都痛苦都想干脆放弃逃去另一个世界,甚至哭喊着情愿从没遇到他,这样她才算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个人干净利落,离开时也可以无牵无挂。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是我?……”顾薇痛到冷汗涔涔的时候那竭斯底里的哭喊,他到现在都还深深地记在心里,永世不灭。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怨,怨上天待她不公,怨母亲要抛弃她,怨一切一切!
满是灰尘的屋子,空气弥漫的是一种干燥到人呼吸都有点困难的味道。刘佳嫌恶地皱了皱眉,转脸看到笔记本的那一刻,刘佳眼都直了,这要看到什么时候?“你可不可以说给我听。”
静静地睨着她,仿佛她正在讲的是天下最冷的笑话,顾薇留给他到目前为止还只是解不开的伤痛,他唯一的办法就是不去碰触。渐渐地,哪怕以为自己已经遗忘,对自己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不想讲就算了,不要用那种眼光看人哪!”刘佳不满地嘟起小嘴,随意地翻开一页,继而又快速地乱翻。这么厚是有道理的,顾薇的日记简直简单得可以,几乎每一页都是只有一两句话。例如“呵呵,今天宸为我弹了一曲!”“或许我是不适合老去的人,留在宸的印象里,我就是永远最年轻的一面。嗯,这样也好!”“宸笑得真好看,看着我都觉得自己很幸福!真希望是在我最丽的时候遇到他!”……
三两下就全“看完”了,无聊到她连翻都懒得了!刘佳的脸却是古怪之极,不一样的生存环境,她们的笔迹却是一模一样的!而且她不明白为什么病恹恹的能那么轻易就钓到她一直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而她却算尽机关,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呢?
正想着,旁边却响起一阵钢琴乱弹,刘佳挑高了眉,“既然想弹,何不就弹上一曲?”
他不答反问:“看完了吗?”
“嗯。”刘佳点点头,反正也不想看下去,那看没看完都是一样的。
陆烨宸盯着她手里的那本日记好一会,突地走过来从她手里夺离,不言不语地将它再次锁进抽屉里。他能知道顾薇记的事情都是好的,却从没去翻阅过,或许要等到一切都云淡风轻的时候吧。
曾经顾薇最大的希望就是有个亲人,哪怕待她不好,能让她有个家的感觉对她来说都是天堂了。不知道现在这个刘佳有没有让顾薇有家人的感觉,见到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应该是惊喜的表情吧,他都能猜到她会含泪笑着说:“宸,你好好看看她!我丽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叹了口气,陆烨宸再次望了望四周,像是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刻进他的脑海里一般,“走吧。我送你回去。”
“啊?这样就回去啦?”她都还没进入状况!
“怎么?你还有心想去扫墓?”陆烨宸不以为然地瞟了她一眼,率先步了出去。
什么嘛!她会来这间破屋子看看都算不错了,还要她去扫墓,就算里面躺着的人是她妈,她都不一定有这份心!可她实在不想就这么毫无收获地回去,再次踩上“嘎嘎”作响的木梯,她唇边扬起一抹异样的微笑。
陆烨宸刚锁好门就听到她“哎呀!”一声栽倒下去,皱了皱眉,他凝视着被她踩坏的那一阶梯,仿佛在埋怨她不该把木梯踩坏一般。刘佳甚至怀疑如果木梯会说话,陆烨宸肯定会跑过来急急地问有没有伤到。
眼泪在她眼眶里面打转,继而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为了夺回他的注意,她不得不加上一句:“我好痛哦!”
抿抿唇,他不甚耐烦地将她扯起来,打横抱起,“下次找个合适的地方再摔!”
“……”一点都不怜惜玉也就算了,还不忘在她伤口上撒盐!
护士帮她包扎完后,刘佳扬起小脸,湿痕未干,半带着疑惑看着在一旁坐着兀自凝思什么的他问道:“我跟长得像不像?”
蓦地,他转眼极其认真地审视着她,良久才道:“像又不像。”他遇到的顾薇的时候,她已经是“大腹便便”的了,脸上有着的永远是病态的苍白,笑得温温淡淡。
“什么意思?”
陆烨宸不再理会,抬手看了看表,“你躺会吧,我要回公司了!”
“你还爱我的吧?否则也不会总想着躲开我,对吧?”刘佳偏头不依不饶地问着。
他脚步顿了顿,却没回答任何一个字就出去了,顺手还帮她关上了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