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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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起静立原地,望也不望冷禹一眼,仅是低了头盯住自己染满鲜血的手掌看。

    他难得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这么生气,是因为不小心入了冷禹的骗局?还是因为……恰恰被戳中了痛处?

    即使拥有跟他爹一模一样的面容,即使陪伴在冷练身边千年之久,也依然得不到那个人的心。生生世世,绝无可能。

    但是,终究觉得不甘心。

    若冷练喜欢上他爹的转世也就罢了,但现在跟一个普通男子相亲相爱,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想着,转头望了望靠在一起的冷练跟许意,唇畔笑意逐渐加深。

    冷禹那个笨蛋!

    既然逼得他露出了本,那就只好干脆大开杀戒了。

    心念电转间,已然并拢五指,狠狠朝许意抓了过去。

    许意虽然动作灵活,飞快地躲避开去,却还是被抓伤了手臂。而冷练则冲上来挡在他身前,大嚷道:“小起,你今天实在是太过分了。伤了我那个任妄为的三弟也就罢了,为什麽连小意也要对付?”

    罗起只是笑笑,轻轻舔了舔手指上的血渍,继续出招。

    那两人逃出船舱,他便一路追杀。

    那两人跳进忘川河,靠着法术转移到了妖界,他便紧追不舍。

    ……完全杀红了眼睛。

    眼前模糊一片,不断晃过从前的各种回忆——他爹带着笑颜灿烂的年轻男子回地府,说从此会跟他们一起生活;他爹在竹林里筑下小屋,三个人高高兴兴的住在一起;天地异变之时,他爹为了保住地府而魂飞魄散,冷练从此变得疯疯癫癫。

    曾经多么幸福。

    罗起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真心喜欢冷练的,还是仅仅为了怀念过去那段时光?但无论如何,他绝不允许冷练喜欢上他爹以外的人。

    想着,已然将那两个人逼到了绝境。

    许意没有办法,只好唤出那妖气十足的斩玉剑来与他对峙。

    罗起自然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他这掌握着凡人生杀大权的阎王,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普通人类?

    谁知当真动起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罗起身形恍若鬼魅,出招既快又狠,收放自如。

    反观许意则是笨手笨脚的,显然根本不懂剑术。但不知为何,他似乎对罗起的剑法熟悉得很,轻轻巧巧便能破解。打了一阵之后,竟是稳占上风,后来更是踏出了几路古怪的步法,直取罗起要害。

    罗起呆了呆,只觉方才的招数实在眼熟得很。

    ……爹?

    他心头一震,立刻醒悟到,冷禹又在骗他!

    先前的猜测一点不错,许意分明就是他爹的转世,只是冷禹不知因了什么缘故,有意拿话来激他。

    啧!

    只怪他太过感情用事,竟然连这么蹩脚的谎言也相信了。

    罗起弄明白真相之后,非但没有冷静下来,反而愈发气恼了几分。顿时架也不想打了,人也不想杀了,只想折回去找冷禹问个清楚。那家伙辛辛苦苦的让他爹转世重生,却又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欺骗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冷禹晕倒前说的那句话——“你现在是不是非常恨我?这一回……你总该将我放在心里了吧?”

    情愿胸口被开个窟窿,也要让自己记住他?

    哈!天下间哪里来这样的笨蛋?

    想到这里,罗起竟是一阵恍惚,连朝他胸口刺来的长剑也视若未睹,就这么呆呆立着,不躲不避。

    幸而冷涟时冲上来,替他挡下了这一剑。而许意也连忙把剑一扔,紧紧抱住了受伤倒地的冷练。

    分明只受了一点小伤而已,两个人却似生离死别般的搂成一团,难舍难分。

    罗起双手抱臂,冷眼在旁瞧着,表情异常平静。

    千百年前是这样,千百年后还是这样,那两人如此相爱,根本没有他插足的余地,他又何苦念念不忘?

    既然许意就是他爹的转世,他自然没有了阻止的立场,那两人爱怎样就怎样,再也与他无关。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罗起在旁边立了一会儿,确定冷练的伤势并无大碍后,便叹了叹气,手指一弹,转瞬间消失无踪。

    下一刻,已然回到了先前那艘画舫中,里头空无一人,地上却还留了点点血迹。

    冷禹的血。

    罗起心中一动,忍不住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只见掌心的血痕早已凝固,暗红暗红的,刺目异常。

    冷禹受了这么重的伤,应该已被人救回去疗伤了吧?

    念头一转,不由自主的施展飞天遁地之术,直闯天界。

    按照规矩,阎王是不能随便离开地府的。不过罗起从阑理会这些,只稍微使了些手段,便在天界来去自如,轻轻松松的寻到了冷禹的房间。

    推门进去,一眼就望见那人躺在上,眉头紧蹙着,面容惨白。

    罗起刚迈出步子,就听见冷禹低叫唤自己的名字,不觉吃了一惊,待走近了些,才发现他其实哨昏茫

    便是在睡梦之中,也不忘念出那两个字来。

    这份心思,实在藏也藏不住。

    罗起一边想,一边在边立定了,轻轻叹气。

    他自从明了冷禹的情意之后,就一直刻意躲避,为的便是把人推得远远的,以免伤及无辜。哪知冷禹竟如此执著,非要想出这么个法子来折磨自己。

    这样决绝又危险的人物,理应能避就避,再不相见。

    但罗起也不知着了什么魔,双脚竟似生了根一般,定定的立在原地不动。

    上的冷禹睡得并不安稳。他嘴唇泛白,额上渗汗,口中含含糊糊的喃:“罗起,罗起……”

    叫了一声又一声,听得人心都软了。

    罗起便上前一步,情不自的伸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轻轻的应:“嗯,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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