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打扮的儒雅男子,白的纸扇打开,上面的水墨山水画飘逸灵动,反倒突出了男子谦谦君子的气质。身侧的孩婉约动人,一颦一笑,流露出小家碧玉的风情来。
“月还记得十年前的元宵节吗?”顾衡纸扇一合,一边看着走马灯下悬着的灯谜,一边随口问道。
李淑月眼里隐隐有了笑意:“怎么不记得?你还好意思提!要不是你硬拉着我去看那小糖人,我们又岂会跑到荒郊野外去,把伯父伯母吓得半死。”
“非也非也。”顾衡摇头晃脑地用扇子敲了敲手掌,调侃道:“我可记得那时候是月哭着求我去看糖人的。”
“少把责任推我头上!”李淑月啐了一口,乌黑的长发一甩,腰肢一扭,走了开去。
顾衡失笑,慢腾腾地跟上。
七拐八拐的,人群越来越密集,摩肩接踵,挤得人不舒服。顾衡一把拉过走在前头的李淑月,小心翼翼地伸出双臂,空围了个圈隔开人群。
“月不要再闹脾气了。到时候把我们这如似玉的好给弄伤了,为兄可要心疼死不可。”嬉皮笑脸地冲李淑月眨眨眼睛,顾衡语气轻佻。
李淑月脸一红,低下头去。周围是吵吵闹闹的人群,可她耳里只剩下“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快一些的是她的,另一个是顾衡的。修长的手指握住腰带上系着的白玉,玉体冰凉。瞄了一眼顾衡腰带上相似的白玉玉佩。两枚玉佩,分别雕刻着两个奇兽,雄为麒,雌为麟。李淑月的脸更烫了。
顾衡倒是没有发现李淑月的异常。这人挤人到几乎透不过气来的场面实在让人烦躁。入眼的是绿绿的衣裳、陌生的面孔和那一双双眼睛里或不耐、或兴奋的的目光。顾衡觉得头脑发胀,胸中憋了股气,压得难受。
好不容易过了一条街,望见那三层高的酒楼,顾衡是出浑身的劲带着李淑月挤出人群,累得气喘吁吁。
“衡哥哥,你不要紧吧?”李淑月有些担忧。顾衡可不是什么练家子,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罢了,哪有什么三头六臂?
“没事。”顾衡笑笑,整了整衣冠,又勾起李淑月鬓角的发丝,将它们理到耳后。李淑月脸红得快滴出血来了。
“怎么了?害羞了?呵呵,我们小时候可还在一起洗过澡呢。”顾衡坏笑。对于这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孩,顾衡觉着在一起很轻松,时不时就会逗弄李淑月,看着她羞怯或者娇蛮的样子,心情愉快。
李淑月恼了,脚一跺,狠狠瞪了一眼顾衡,小步跑上了二楼,踩得楼梯直响,完全忘记了礼数。
顾衡见她上了楼,才收起了笑脸,静静站了一会儿,也踏上阶梯。
二楼雅间已经坐了一桌子人。为首的两个男人一个气度不凡,又带着浓浓的书卷气;另一个两撇八字胡,狭长的眼睛显得精明。
李淑月此时坐在两个人中间。两人一人拉着她一只手,低声说着什么,时不时轻笑两声。而李淑月脸上两片红云还是未散,见顾衡进来了,头垂得更低了。
顾衡心里轻笑。这青梅竹马还真是容易害羞,从小一起长大的还这样……
“衡儿来了啊,快给你叔叔伯伯们问好。”书卷气的男人微微一笑,眼里闪过骄傲的神。此人正是顾衡的父亲——顾廉生。
顾家是名门世家。早年,顾廉生曾是先帝的伴读书童,后为先帝赏识,做了礼部侍郎,随后又教导过当今圣上。虽然不是权倾天下,但也身份显赫,与当朝的几位大臣私交甚好。如今告老还乡,当起了私塾先生,倒也自得其乐。晚年得子的他对与自己这个儿子是满意至极。明年顾衡也该上京赶考了,不说什么状元、榜眼、探,至少这进士中定有一个席位是顾衡的了。思及此,顾廉生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与那些不太相熟、甚至没见过面的长辈奉承谦虚几句,顾衡转向顾廉生身边的男人:“李叔叔好。”
“好好!衡儿颇有顾老当年的风采啊!”夸了做儿子的、又捧了当爹的,李翼这句话说的是滴水不漏。
顾廉生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笑道:“这小子还不成气候,贤弟这么一捧,他尾巴可要翘到天上去了。”
“哈哈哈!顾老太谦虚了。衡儿明年就要上京赶考了吧?到时候这状元及第还不是囊中之物?锦绣前程唾手可得啊!哪像我们家这疯丫头,不小年纪了,还不懂事。”李翼指了指李淑月。
李淑月娇柔的儿声喊道:“爹!”
“这说的是什么话!月月哪点不好了?真要说起来,嫁出去的儿泼出去的水,这月月已经半只脚踏进我们顾家的大门了,我这婆婆满意不就行了。”顾门晏氏楼了搂李淑月的肩膀,亲昵地说道。
顾衡看着这些人,默默无语。眼角扫到楼外一串的灯笼,几乎将空照亮。热热闹闹的场面越发衬得自己的心空得慌。
“衡哥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李淑月最先察觉到顾衡的不对劲,关切地问道。
“哟!还没过门呢,就关心起未来相公了?”有人揶揄。
顾衡不接腔,浅浅一笑:“没事,大概是前些日子看书看晚了,有些乏了。”
李翼说道:“那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身子可不要熬坏了。”
顾衡看了一眼顾廉生,见他微微颔首,便与众人告辞,在李淑月关心加不舍的目光中离开。
外面有些起风了,但这并不阻碍人们的热情。街上还是人头攒动。
这些年,国家安定,百姓丰衣足食,这江南的城镇也是越来越繁荣。李翼身为这里的父母,也有些本事,把这原来的小城镇变得如此富足,有点和帝都比肩的味道。迁徙来此的百姓逐年增多,城镇显得拥挤起来,让人透不过气。
顾衡看了看街道,慢慢融入人流,又在下一个街角折了出来。城南的小巷,人烟稀少,顾衡打算从这里绕回家。
走了片刻,便看到不远处城门大开,却没有一个守城的士兵。
顾衡觉着可笑。多年的安逸把人的警觉都给磨光了!似乎十年之前,自己和月就是因此而毫无阻拦地出了城。
远处一片漆黑。不知为何,顾衡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自己。四顾左右,在转角的小店里买了个灯笼,顾衡踏出了城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