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访者们一手拿着火把,另一手紧握腰间的佩剑。火把的光将林子的整个空地都照亮了。看到西凉复,站在最前面的人伸手示意身后的人马停下,自己却迅速翻身下马,走到保护圈外,单膝跪下:“少皇子,卫军都尉冰淅救驾来迟,请殿下治罪。”就在他说话之际,身后的银创卫军已悄无声息的兵分两路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纳入了自己的包围之中,一小队弓箭手早已隐没在树上,借着枝叶,张弓搭箭,蓄势待发。
西凉复嗅到了危险的味道,迅速地收缩了保护圈,一个挨一个在空地中心形成了严密的人墙。
冰淅见半天没人回应,尽管担心苍凌可能出了什么意外,开口却仍是不急不缓:“少皇子,在下来此传皇口谕,今日是太子大婚,明日皇主皇携太子太子游日景山,请少皇子同去以叙天伦。现传少皇子进宫,不要误了明日的吉时。少主……”
依然没有回应,冰淅手心暗暗出了冷汗,少皇子灵力高强,这区区西凉复怎能困的住他?可为何半晌都没有一丝回应?莫不是不在这里?可明明感觉得到他的灵压……
忽然,复形成的人墙让开了一个空隙,素雪慢慢地走了出来,看到跪在地上的冰淅,一丝冷漠飘过眼角,是这个男人……这个该死的男人……
冰淅望了一眼跟前素衣白发的人,站了起来。他并不惊讶,他知道,早晚有一天这个人是要走出那一片天牢的,她之所以待在那里是有目的的,虽然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目的。
就这样与眼前的男人对峙着,一双乌黑的双目直直的盯着对方,这个男人穿着一身黑的盔甲,棱角分明的面孔如刀刻般一样凌厉,只是已不再年轻……无尽的沉默里隐藏了强烈的杀意。一丝冷笑划过素雪的嘴角。“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银创皇主已经死了,苍凌接受了封龙索的传承祭。银创已经换了新王,你却还在这里说什么天伦之乐。”素雪用低缓的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极力地压着怒气。
依然是毫无波澜的语气,冰淅开口道:“败军之将,竟敢与本都尉对峙。还敢口出狂言。看来二十年的牢狱你还没尝尽苦头。”
“你不信?”素雪挥了挥手,身后的复让开了一人多宽的空间,冰淅看到了倚在树干上浑身是血的金发少年。
“大胆叛贼,今天就将你碎尸于此,替我少主报仇!!”言毕,铿然抽出腰中的佩剑,向素雪刺去。
素雪并不躲闪,可冰淅的剑却在离她一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借着火把的光,冰淅看到素雪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包围着,仔细看去,不让他心里一惊,那不是什么屏障,而是有一根根细到无形的银线制成的网,再看素雪,右手指尖银流动。冰淅低吼一声“不好”,将力气集中于手上,使劲将手中的佩剑推出,并借着反力飞出了一丈多远,险险地避开了素雪手上的攻击。素雪空托着一手,原本罩着她的银网迅速融化在她指尖,形成了两根琴弦。
蓟雪琴……
“复听令,保护小将军和少皇子离开这里,突围!”素雪一边挥舞着手中的琴弦,一边回头对身后的复下命令。
“别想带走少皇子,卫军,保护少主,其他人等格杀勿论。”冰淅躲闪着蓟雪琴的攻势,一边观察着素雪的破绽。这个人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关了二十年,刚被救出,灵力必然没有完全恢复,先拖她一段时间,等她灵力耗得差不多了,再收拾也来得及。
身后,得到命令的两队人马立即开始了厮杀,瞬间,弓箭声,长剑的撞击声沸腾了原本空旷的空地。雷鸣抱着夏儿,感觉到怀中的身体越来越软,似乎是没了力气。再看看圈外素雪正与冰淅纠缠,虽然也很担心刚出牢狱的素雪身体是否承受的住,但这会儿,怀里夏儿的情况更让人担忧。下定了决心,他对着素雪大声说:“雪儿,不要恋战,速战速决。”紧接着命身边的护卫背起苍凌突出了重围。
三根蓟雪琴弦在素雪手里幻化成了一条银的长鞭,狠狠地向冰淅抽去,招招都是死式。佩剑在刚才脱了手,冰淅在素雪强势的进攻下只能疲于应对。不明白这人为何下手如此狠毒,并不像是在掩护同伴突围,更像是在与自己拼命。
一炷之后,素雪凌厉的攻势慢慢缓了下来,额头也沁了一层密密的细汗,毕竟是刚刚走出牢狱……再看看对面的冰淅,肩头的伤痕狰狞恐怖,血肉向外翻着,甚至看得见森然的白骨。身后,复与银创的卫军也战得如火如荼,但毕竟人数寡于卫军,西凉复已显出了不敌之势。
素雪将蓟雪琴收回手中,看着站在对面喘息的男人,眼中充满了愤恨。
“苍凌我要带走,以你现在的实力,就算我是刚出牢狱你也打不过我。留你一条命,回去告诉水沄,苍凌死在西凉复手里了。”
冰淅对着素雪沉默不语,他知道,如果她说的银创皇主驾崩一事是事实,那少主若回皇宫便是自投罗网……可是,把少主丢在西凉人手里,他肯定会沦为人质……算了,至少他现在是安全的,回皇宫则必死。
“我知道,但若你们敢伤少皇子一根头发,就是拼尽最后一滴血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哈哈哈哈……”素雪站在空地之上仰面大笑,“为什么你这么护着别人的孩子,却看不好自己的孩子呢?”
冰淅浑身一震……自己的孩子……他虽已过不惑之年,但至今都没有成家,他将自己的全部都献给了银创皇室,哪来的孩子?难道……是她?不可能……从来没有听她说过她有自己的骨肉……
素雪看着因为震惊愣在原地的冰淅,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不屑的微笑。“撤!!”一声令喝,西凉复不再恋战,纷纷以舜步离开空地。
卫军正追赶,却被冰淅制止了……
孩子……难道他曾有过孩子?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有告诉过自己?冰淅取下沉重的头盔,露出了束起的深紫长发,在夹杂了浓重的血腥的微风里飘散着……
她的脸又浮上了眼前,温柔的笑声,拉着他的手称他“夫君”,仍记得她身上清淡的馨,俏皮的噘着小嘴等待着他的亲吻,就连吃饭也要坐在他的腿上。那是他生命中最快乐最温暖的时刻,他把一生的甜蜜都在那三个月里耗完了……小琪……你真的怀过我的骨肉吗?你到底在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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