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太多的事情我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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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也许是疯了,竟然开始莫名其妙的期待有人可以和我说说话。这是因为寂寞吗?下课的时候刘若若红肿着双眼出去了,回来时眼更红了,一整天谁也不理。直到放学的时候她对我说“我要去看成骏哥哥。”这句话说的很生硬,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也许她一直都以为和我说话是一种耻辱。从她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我不知道,应该用一个什么样的词来形容刘若若。但至少她是关心成骏的,因为这些,我点了点头。可是得寸进尺的刘若若竟然又提出了,我不想和你一起回去!神奇的是,我竟然也同意了,还乖乖的把钥匙交给她。淡淡的说要是家里没有人,记得把钥匙放在门外的毯子下。家里除了静静的躺在上的成骏之外应该一点生命的迹象都没有吧,我知道昨天的战争,对于妈妈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她不会因此而减少自己一丁点的应酬。刘若若可以排解一下成骏的寂寞,这是我同意的主要原因吧?应该是这样的。

  我把这些归结于,我还存有些善良,并且也厌倦了,那个所谓的家。

  可是我要到哪里去呢?

  

  我去了图书馆。这里我是喜欢的,静静的,甚至没有人认识我,在这里我只是一个平常的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就是我的脸上没有笑容。记得从前妈妈也带我来图书馆的,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甚至都没有完整的说过话了,我们是不是都已经厌倦彼此了。又或者妈妈很久之前就已经厌倦了我,我不怪她,真的。书店人很少,可是我还是遇到了认识的人,一双大手扯着一本小小的书。样子很滑稽,我甚至笑了一下。

  “你也来看书?”我主动的和他打了招呼

  “小溪。”他笑,好像很意外。小溪?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叫过我了

  

  “这次记倒不坏。”他笑笑把一杯柠檬汁放在我面前。

  “我记一向很好的,对于我想记住的东西。”

  “你也一向这么伶牙俐齿吗?”他好像并不介意我恶劣的态度,还十分热心的把柠檬汁推向我,他好像还不知道林小溪讨厌柠檬的味道,非常非常的讨厌。

  “我不喜欢这东西。”我的眉毛纠结的一定很难看以至于自己都觉得周围弥漫着一股近似巫婆来临般的杀气。

  “孩子不都喜欢这些东西吗?”他咧咧嘴奇怪的看着我,看我无动于衷,自己便端起杯子,闻了闻,笑“我以为你会喜欢呢!”

  看着他笑的样子,我又想到了成骏,如果面前的人是他的话,他应该不会端柠檬汁给我吧!因为他知道小溪最爱喝的就是白开水。可惜的是……

  虽然我知道这个已经被我重复了无数遍的如果,根本没有什么用。我只是一个渺小的存在,对于许多已经发生的事情总是那么的无能为力。我所能做的仅是尝试着一点一点的接受已经发生的事情给我带来的变化,不管他们是好还是坏。

  虽然我知道在我的世界,变化带来的通常只有悲伤。这是我积累的将近十七年的生活经验。虽然知道事情会是如此,心里还是充满了茫然和不知所措。直到现在我还是不能接受成骏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可以陪聊天,可以哄我开心,可以任我无理取闹发脾气的成骏的事实。我常常觉得自己只是在做一场梦,一场长长的还没有醒来的噩梦。尽管如此我还要拼命的掩饰。我讨厌这样的自己,如果有可能我真的很愿意用一半的生命去换取不做现在的自己,现在的林小溪焦虑不安自私还冷漠,伤害他人,伤害自己。

  此刻的林小溪让人讨厌!

  如果有可能,即便做回刘若若也好啊。至少她是坦坦白白的,现在的她一定在和他的成骏哥哥分享着自己的小心思吧。她一定是红着她那双好看的眼在细声细气的说“成骏哥哥林小溪她真讨厌”

  林小溪她真讨厌。一定不止一个人这么想吧,包括我自己。

  “我很讨人厌吧。”我问,范文新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惊愕反倒很坦然的笑笑

  “没有!”他摇摇头伸过那双大手很自然的拍在我干枯的头发上“一点也不,你只是一个习惯隐藏心事,忽略别人的小姑娘。”他的大手停在我的头发上,微微的灼热着。我的眼睛有些热,恍惚中好像面前的这个人变成了成骏。范文新、成骏,两个人的样子在我的面前不停的交叠着,挥之不去。我很清楚面前的这个人是范文新,他不久之前才向我重新介绍过自己:范文新的范,范文新的文,范文新的新,我的记不是很好吗?怎么会这么快就忘了呢?可是嘴巴还是不受大脑控制的说出了“成骏对不起,成骏对不起。”我已经可以明白‘有些事情不是用脑袋思考‘这句话的意思了,人潜意识的东西脑袋是永远控制不了的。范文新的语气、范文新的表情,都不能不让我想起躺在上的那个人。范文新听到我含混不清的话,脸一变,却还是轻声说“小溪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像是在安慰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把我当作一个小孩子来安慰。对于成骏我是守护者。对于成伯伯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善解人意的大人。对于妈妈,我一直都不知道对于她我到底算是什么?因为范文新的话我的眼睛发胀,鼻子微酸。然后泪珠就开始滚落,我在范文新这里仿佛找到了失去多日的温暖。

  阳光那么好,小店那么安静,可是我为什么要哭?林小溪不是一向都很坚强吗?就是这个自诩坚强的林小溪唏哩哗啦的哭了一晚上。泪水多的可以重做一杯柠檬汁。看似好脾气的范文新等到最后也有些不耐烦了,他可能是在后悔自己为什么没事找事的招惹了那么令人讨厌的一个生。他那只大手转而奔向那个盛有柠檬汁的大杯子,眼睛开始漂移不定。

  “小溪。”他这么叫我“不哭了,好不好?”他的声音哑哑的柔柔的,像这里的绯红桌布一样让人心安,这种让人心安的声音,让我心里更是难过。

  “小溪,不要哭了。”喝了N杯柠檬汁的范文新开始皱眉头。可能柠檬汁没有他想像的那样好喝以至于他的眉头一直是皱着的。我这才发现店里已经开始空荡荡的,只剩下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范文新和我两个人,呆呆的对立着。一个在说你不要哭了,一个仍然在那里锲而不舍的流着眼泪。服务生,很显然对这个已经啜泣了一个晚上的生颇感好奇,开始探头探脑的在桌子旁转来转去。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哭,总之眼泪就像刹不住车一样的流淌,仿佛一口永不枯竭的井。我顾不得他诧异的目光一心一意的在哪里数我的眼泪。这是成骏教给我的,服务生一定以为我是受了欺负的小姑娘,很不安的看着我,这多少的遏制了一些我的眼泪,因为我发现范文新的眼神不太对劲。服务生开始慢慢的转向我们,以一种英雄救的姿态。我想他是会错了意,把这个耐心听我哭了一晚上的人当作了坏人。

  “你没有事吧?”他递给我纸巾,然后警惕的看看范文新。我觉得好笑,又有些担心但这并没有妨碍我大方的接过纸巾。

  “你是不是管太多了?”范文新突然问道,语气冰冰的,不像我认识的范文新,他的眼神凌厉而尖锐,服务员英雄救的心态也就此打消。让我不得不在心里给他贴了个胆小鬼的标签。

  

  结果,我趁着幕和范文新溜到了我家楼下,直到院子前,他才站定说

  “你上去吧,以后再也不请你喝柠檬汁了。哭那么久,我朋友等我很久了!”他看着手机摆摆手

  “快上去吧。”

  “你要不要也上去坐坐。”我难得好脾气的问,因为我觉得成骏一定会很高兴,如果他的老朋友去看他。

  “不用了。”他摇摇头,双手插在口袋里,不以为意的“你伯伯不会高兴我到你家去。”他看着亮着灯的屋子突然吹起了口哨

  “为什么呀?”

  “因为”他想想抬起手,露出白衬衫下的一节手臂,那上面有一大块青青的纹身“他不喜欢黑社会!”

  “黑社会?”我诧异,但又坚定的摇头说“我没有见过那么要求上进爱学习的黑社会!”然后就看见他快步的离去。

  在图书馆他看的是经济学原理。

  

  客厅的灯还亮着,钥匙却在毯子下放着。还附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你要好好照顾成骏”是刘若若歪歪扭扭的字。好好照顾?怎样才是好好照顾呢?刘若若真是个天真的可爱的孩子。妈妈并没有睡,目光呆滞的坐在沙发一角,不知在想什么,看我进来吓了一跳,拍着胸口,很害怕的样子,过了好久才惊魂未定的说你回来了。然后关了客厅的灯回了卧室。

  我独自一个人躲在这一片寂静的黑暗中,突然发现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的迷茫和不理解。我不理解的事情很多: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时的妈妈总是那么一副若有所思却又无比懊悔的表情;我不明白成伯伯和妈妈吵架时为什么会说那不是你的错不是任何人的错;我还不明白范文新那样的男生怎么会是黑社会。

  太多太多的事情我都不明白,可是没有人可以给我答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