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清风吹到胆瓶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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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抱歉,姑娘,在下实在无能,只能暂且委屈姑娘了。"纳兰德歉意道。

  依若浅笑:"你......公子言重了。其实纳兰公子你为了救我,而答应不再与表相见,这颗仁善之心更令依若钦佩。"

  纳兰道:“姑娘请放心,目前之状况只是暂时的,待日后家父淡忘了此事,在下一定设法将姑娘送出去......”

  依若笑了笑:“公子既有这份心,依若已经很感激了,不敢再有奢求。”被莫名奇妙地带来了这里,还是安安心心地待在帅哥才子身边的好,总好过在外面流浪漂泊,忽然想起一件事,立刻接着说,“对了,纳兰公子,那个......既然令尊已经命我做你的侍婢了,你以后就叫我的名字吧,不用太过客气。我叫许依若,你叫我依若就好了。”整天姑娘姑娘的叫,听起来也别扭不是!

  纳兰德点点头:"依若姑娘请放心,你我日后虽名为主仆,实则平等无差,人前人后姑娘都只管当我是一个朋友即可。而且我会安排人专门照顾姑娘起居,姑娘以后只须在我阿玛面前做个样子就行了。"许是看出了依若的娇弱,不似粗使之人。

  依若默默点头。这姑娘两个字,只怕是个古人就都改不了了。

  说起纳兰德其人,从来都只是从史书,从他的词、他的诗上了解到瀚海一隅的,如今亲见了,反觉其人远不如书上说的那么十足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看来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只是比别人多了一颗体物体人的宽仁善心,十分惊世的才气——而且比画上的他更帅气些!纳兰的阿玛,也就是他爸纳兰明珠,目前虽然还没有位居权位,但明府的厢房也还不少,依若被纳兰安排在了西厢一间竹梧院住下。对于她的身份,他只字未问,倒也免了依若的尴尬。不过这件事,她并不打算瞒多久,免得以后睡觉都要担心一不小心当梦话给说出来了,还不如现在坦白来得痛快干脆!

  换上一件宽松嫩黄衣裙,挑了支最淡朴的簪子,只盘个最简单的发式,发鬓还略有些松。黄铜镜里,依若的影子摇摇曳曳,连她自己都有些看不真实。穿上古装,她仿佛罩上了一圈人淡如菊的素韵,清浅似水。

  怔怔地对镜出神,神思也有些恍惚了。

  面容俊朗却又不失英气的俊颜,温润清朗的声音……

  不知怎地,一张面孔出现在了脑海中,挥之不去,萦绕不消,就像缠住了她的身,她的心。然而,他的心并不在她身上。纯粹的痴想。

  "姑娘?"

  有人声在唤她。

  睁开眼,身边一个看上去比她稍小的和气地看着她,眸子清澈得很,想必也是府上的丫鬟了。他果真心细如尘,虽不过初见而已,却已是以厚礼见待了。

  "姑娘累了的话,就上歇息吧。"她和气道,显是看出了依若的倦眼朦胧。

  依若微微一笑,起了身,却没有往那边走去,而是立在门前看看外面。风轻拂着她的脸,撩起鬓发缠绵,恻动她忽感孤寂的心。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积雪乍翻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看着昏沉的向晚天,不觉间轻声吟出来这首词,心上起了一圈涟漪,轻荡低徊,若语若泣……

  "姑娘念的好词呢!"丫鬟轻轻笑道。

  依若回以一笑,柔声:"这是你们家公子的词。"

  丫鬟轻"咦"一声,讶道:"姑娘也是我们家公子的知音人么?"

  依若摇摇头,微笑道:"我从书……我听人念过他的词,写得极好,很动人心。"她还知道,容若三百四十余首词中用"愁"字九十次,"泪"字六十五次,"恨"字三十九次,可谓满卷凄凉语,诗成血泪书。自然,现在的他想必还没有写下这么多的词吧,因为——他似乎还没娶。

  丫鬟有些替纳兰得意,眉飞喜地对依若说道:"公子的词向来就很受人喜欢,表也是因为公子的才情才会对公子一腔情意的……"说到最后一句时,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嘴快,连忙给打住了。

  依若微微一笑。这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哪怕哪天鳌拜乱政,三藩造反,恐怕她也会面不改,神态自若吧。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依若问。

  "我叫夕雪。"

  "十分雅气的名字,很有意境。"她展颜笑道。

  夕雪听依若称赞名字取的好,面上也是风和拂般荡起一圈欢颜,喜道:"这名字也是我央求公子给我改的。"

  此刻依若心方知,容若惊才,委实令人倾心!难怪一时子尽皆倾心于他这个大清第一才子。

  夕阳渐斜,日影模糊在了最后一缕清风中。

  晚膳后,躺在细软温的锦缎被子里,心里莫名涌起几许惆怅。离家千日难!

  渐行渐远,思绪飘飞,掩入一丛荒陌,却有初见即生琴心墨韵的知音人相伴,此途不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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