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年来临,祝每位朋友心想事成,好运连连,财源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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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爹----”汤丙奎一跺脚,气急败坏地对他爹说,“你真是个死脑筋!”
“呸!”汤九老倌气得一口老痰吐在了汤丙奎的脸上,眼眶里落下几滴泪,嘴里骂道,“我家的黄牛是我一手喂大的!你舍得杀,我还不舍得咧!”
“甚么舍得舍不得,跟你打商量是给你面子.少给我嗦!”说完,刘春如狠狠地瞪了汤九老倌几眼,随即对乡兵们发话道,“去!把汤保长家的黄牛牵来,杀了它!”
“这。。。。。。”乡兵们见汤九老倌不松口,站在牛栏外边不让路,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看到汤九老倌还是死不松口,刘春如火来了,他恶狠狠地瞪着汤九老倌,嘴里却说道,“听到冒?把牛牵来,杀!那个今天扫了老子的兴,不让我杀牛,哼!就莫怪我姓刘的不客气!不讲是杀牛,我还会连人一起杀!“
汤九老倌倒底还是被刘春如那吃人的目光给吓住.他瞪了汤丙奎一眼后,一跺脚,抹着眼泪跌跌撞撞地奔出去.哭声中还夹杂着那些骂崽哭牛的话:
“天啊!我汤家祖宗做了甚么亏心事???我怎么就生下这么个孽种!他居然带人来杀自家的牛!他会遭雷劈啊!牛啊!我的牛,你死得好惨啊!。。。。。。”
汤九老倌流着眼泪,站得远远地,看着自家的那条黄牛,被两个乡兵从牛栏里牵出来,停在禾场里。
禾场里已经埋好了杀牛的木桩,摆好了蒙牛眼睛的黑布,盛牛血的木盆,捆牛腿的麻绳,一把雪亮的杀牛刀,也横放在盆边的梭凳上。乡兵们把牛牵到木桩边.此时,黄牛似乎明白它的末日到了,两颗黄豆大的眼泪从牛眼眶中滚下来。刘金伢走上去,用黑布缠在牛头上,再往下一带,就蒙住了牛眼睛。
接着,跟上去四个乡兵,把牛的两条前腿和两条后腿,分别捆到了一起。这样一来,牛的四条腿合成了两条。乡兵们轻轻一推,牛站不稳,卟嗵一声横倒在禾场里。牛刚刚放倒,四个乡兵一起动手,用麻绳把牛腿绑到木桩上。待一切准备完毕,
刘春如走上前,他右手操起杀牛刀,左手大拇指往刀刃上轻轻地试了试刀,蛮锋利哩!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放心地用牙齿将刀背横咬在嘴里,两只蒲扇般的大手左右把衣袖一搂,露出两节又粗又黑的胳膊来。
只见刘春如开两腿,藏好腰,左手按在牛头上,右手从嘴里取下杀牛刀,使劲将那雪亮的杀牛刀甩了甩,用力握紧后,只见他手腕上的那一圈肌肉一拱,刀尖便狠狠地对着牛脖子上捅了下去。暗红色的牛血带着热气“哧”地一声顺着刀缝喷了出来。刹时,刘春如的脸上、脖子上、手上、衣服上全是牛血。刘春如简直就成了个血鬼。。。。。。
汤九老倌不忍再看下去了,抬腿走得远远的.回头看了看,心一酸,哭了!他想再走远些,但他怎么也迈不出脚步。最后两腿一软,整个人就瘫倒在地上,脸上老泪纵流,苍白的嘴唇也不住地颤抖着,不住地念叨着,这个畜生崽啊!我那可怜的牛啊!。。。。。。
吃饱了,喝足了,刘春如、刘金伢和乡兵们一个个抹抹油嘴,拍拍肚皮,满意地笑着,可真谓是酒醉牛肉饱。刘春如还不停地打起饱嗝来。正待要出门回牛粪塘时,刘春如猛地记起王松林与曹二白来,他们跑了一个通宵,天亮前架着田天勤回乡公所去了。他们还冒吃到牛肉咧.汤丙奎听明白刘春如的话,嚷着叫堂客找出几张马粪纸来,包了好几包熟牛肉,交给乡兵,让他们带给王松林和曹二白。乡兵们跟着刘春如、刘金伢的屁股后边,哼着小调,出野鸡冲,打道回牛粪塘去了。
汤九老倌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流着泪,呆呆地看着天空,看着混浊的云层,嘴里发出嘶嘶的喘息声。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自己在看什么,似乎自己就要远离这个世界,远离这生他养他的热土.他要到另一个世界去,找他的堂客去。。。。。。
天黑下来了。汤丙奎还不见爹回家,不免着急起来。爹到哪里去了,莫不会出事吧?这个爹呀,怎么这样倔,这样犟呢?
“还不去找爹?”汤丙奎堂客催他道。
“银凤,快来!”汤丙奎出门不一会儿,就找到汤九老倌,急忙吆喊堂客快快过来,两个人搭手才把汤九老倌抬进房里,平放在床上。
汤九老倌毫无知觉,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一样。他那张老脸上仍挂着泪痕,两眼直直地盯着天空.不,不是天空,而是自家的房梁。
汤丙奎面无表情,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就这样呆呆地站在床前。倒是他堂客银凤前前后后忙碌着给汤九老倌脱鞋、盖被子、打热水、擦脸。。。。。。。待这一切忙完后,她轻声地喊着汤九老倌,害怕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就麻烦了。而汤九老倌还是老样子,眼睛直直地看着上方房梁,谁也不理。她一急,“哇”地一声哭起来。
汤九老倌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媳妇银凤在床边守了一个通宵。直到第二天早晨汤九老倌这才清醒过来。他看到了银凤:
“银凤,辛苦你啦!”
银凤是汤丙奎堂客在娘家时的名字,只有家里人才这样称呼她,外人都叫她丙嫂子。此时银凤摇摇头,回答说:
“爹,只要你冒事,我辛苦点算么子。”
“爹,”汤丙奎闻声进房来。
“。。。。。。”汤九老倌不搭理汤丙奎,也不吭声,两眼紧紧闭着。
“我晓得你老看我不顺眼,”汤丙奎故作委屈地说,“我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吗?现在牛栏里两条牛,水牛牯子是我花钱买的,黄牛婆是换来的,这都是清清白白的事呀!你总喜欢听信外头人的那些风言风语。可是,那些话是信不得啊!不是真的!讲那些话的人,我都搞清楚了,是白树冲的田天勤.那家伙不是只好鸟,我要不看他是苦力码子出身,从小就冒得爹,可怜巴巴的.常言道,欺负可怜人,天理不容.要不这样的话,我早就对他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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