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京城还不曾被攻破。此时彼时,虽不过几十个时辰,光景却差得远了。
羽山亦此时也不知身在何处……
心中陡然一沉,细细思索半晌,仍旧没个眉目。只觉得以他的性子,想必应是等在某处,候着我的回书,亦或是与他见上一面。若是小十三没有伤势在身,要找到他许也是不难的,可如今,十三眼见着是不能飞的了,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挣扎了一会,我决定去找南宫澈,他一定会有办法,只是这一番却必然是要将我与羽山亦一直通信的事情暴露……算了,如今也管不了这许多,念着是为我医治眼睛,他约莫也就不会太过计较了。
心中思定,脚上却仍有些踟蹰,倒不是又对南宫澈生了什么疑虑,只是自从这叶清华领了兵驻扎进府,我便尽力避免到前厅去,此时贸贸然地过去,怕是不太好。
站在原地左右思量了一会,不觉间天色便有些暗了下来,我抬头望了一眼坠到墙头的太阳光,觉得再不能等,终还是咬了咬牙朝前厅走过去。一路低头碎步而行,奇怪的紧,明明是自己的家,此刻却平添了许多陌生肃杀的气氛,不时于高高低低错落的灌木丛中还能看到有巡逻地士兵列队而过。
他们整齐厚实的脚步声叠在一起灌入耳中,却没来由将我稳定的心跳踏得一团糟乱。偷眼看过去。倒也不见有何异常,想来在这边驻扎了这么久,即使不常见,这班士兵也该知道我是这府邸的女主人,所以才并没有过多侧目。只是心中的不安感渐盛。衬着笼下来地夜色。..犹添些说不清道不明地奇怪感觉,仿佛暴露于空地上被野兽窥伺的猎物,直逼得我脊背发紧,不觉间脚上的步子又急了几分。
待绕过曲折的小径和回廊,视野骤然开阔起来,我捏紧裙角的手也微微松了松,额头却已染上一层薄汗。眼前高大的屋顶逆光而立,显出黑色的轮廓,边角清晰。朝周围扫视了一番。厅门外倒并不见有多少守卫,只两个墨绿色领子的少年端着长枪笔直站在那儿。我顿了顿,便径直走上去。
眼见着我走得近了,将将在门槛边上,左边那少年郎稍侧过些身子来,手臂一展,拦住我地去路,又一抱拳,垂首恭声道:“还请王妃留步,我家将军正与七皇子殿下议事。吩咐了谁都不得进去打扰,您若有事的话是不是迟些……”哪怕我看不见,也听得出其语气中的为难,随即手一扬打断了他小心的说辞,面上露_4460.htm出个笑来,点头道:“那还请转告皇子殿下,我有急事与他相商,务必请他议事之后早些回去。”那小兵低头诺了,我心中却是存了一丝念想,想着没准我稍磨蹭些离开。他就出来了。哪想我颇费了一番大功夫在那台阶上作态,捻衣角,整裙摆,抬头,转身,将腰身挺直又挺直……那黑洞洞未点起烛火的厅堂却仍是静如古水,无半分动静。
此刻便约略体现出一些看不见人脸的优越之处来,例如眼下。若是个视力正常的女子。势必会在意那守门的少年脸上是否已对我这番作为露出了不解或是好笑的神情,然后不停偷瞄。然后兀自忐忑,进而在走与不走之间煎熬。而于我,因着无以得见,便没了这许多烦恼,即使那一套动作做完,犹可以缠着双手来回转悠个不停。
我还就说走不走了,怎么地?
一刻钟,两刻钟……我时常觉着,时间这东西其实本身是无所谓长短的。
因着等待,它才漫长,因着欢愉,它才短暂。
在这漫长地时间里,所有的灵觉都被放大了一般,尤其夜色渐浓,于是我再一次听到巡逻的士兵整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靠过来。并不清楚还是不是刚才那一队,只是我心里头原本已经安分下来的惊惶却突然地就又浮了出来。
我抬眼看看那厅堂,又望望门口处站得笔直的小兵,虽然一直以看不见为由厚颜无耻地赖着不走,这时候却是怎么也不好意思再上前去询问一声了。
一阵晃晃悠悠的小风吹过来,凉飕飕满灌进脖子,我瑟缩了一下肩膀,又竖耳仔细听了听,那脚步声仿似是又远了些。咽了咽唾沫,决定先回去。
于是便做了个真正的转身,方踏出一步,身后便传来熟悉的唤声。
“洛洛。”
那一刻我几乎要喜极而泣,站了这许久,心中莫名被扰乱、恐惧着,间或又掺杂着想要见到他的强烈期盼,那最开始促使着我来寻他地因由反而淡了去,在听到他有些疲惫嘶哑的声音的那一刻,我几乎以为自己只是因为想念他,才到这里来的。
我复转回身去,心中万千涌动,面上却只是静静将他望着。南宫澈与叶清华站在一处,厚重的狐裘披风垂下脚面,不动不作天然一股风流体态……慢着,我在这里被冷风吹了大半日光景,他不过刚从屋内走出,竟然还披着披风?!
转瞬我眼窝里便添了些火辣的眼神,可估摸着南宫澈是看不分明的。只见他口中一边唤我,一边快步走下来,行走间,那件毛裘已经从身上解了下来,下一瞬,便到了我身上。
直到挨上他温暖的体温,才觉得脸颊早已冻得僵硬麻木,连他手指地抚摸都觉得仿佛是隔着一层什么物事。
“你怎么来了?”
还不待我回答,他便又不歇气儿地一直问下去。
“看你冻得,等了多久?”
“怎么不让人通传呢?”
“就算不能进去,你也可以先回去等我嘛,干嘛非得在这冷风里站着,要伤风了可怎么是好?”
“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天soudu.org天“有急事怎么不让人通传呢?”
又绕回来了,我忍不住挑了挑嘴角。
“还笑。”南宫澈语气中有些恼意了,大力将我一拢,我奋力从他怀中挣扎出来一点,也只看见他回头对叶清华轻一点头,然后便呼啦啦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个士兵,将那守门地少年小兵拉了下去。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如果不是我刚好看到,我会以为什么都没发生,那孩子还站在那门前,身形笔直。
南宫澈没多迟疑,便拢了我径直朝后院走,他步子大,走得又急,我跟起来颇吃力,加之肩膀又被他钳着,整个人一度处于一种前倾状态,非常不舒服。但是,我心里的那股子不安却统统退散,所以我对这不舒服倒也还算甘之如饴。这样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南宫澈也觉得这样拖着我走,实在有些费力,才停了下来。我轻揉了揉肩膀,正想感激地冲他笑笑,脚下却突然一空,视线陡然倾斜起来……等反应过来,我已被他打横抱着走了老远。
第二次了,第二次了!
我心里叨念着,这是他第二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抱着我,可上一次是在宫中,看见地除了女人,便是些不男不女的,倒也没什么。这一回却不一样,满院子都是年青的男人,着实太难为情。
瞬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种被窥伺的感觉又猛地出现了,仿佛黑暗中正有一双绿色的狼眼趴在灌木深处将我们虎视眈眈着。我不由地浑身一个激灵,放弃了挣扎的打算,转朝南宫澈怀里偎了偎。
为了打破沉默的诡异气氛,我信口问道:“那孩子,我说守门的那个,他不会有事吧?”
“杖责是难免的,他失职。”
“哪有,算起来他应该算是很尽忠职守才对……”
南宫澈冷冷打断我道:“把他放在门口,不光是指望他真能抵挡什么,若是不懂得判断事务轻重缓急,还不如栓一条狗在那里。”
这话虽说得不留余地,我却也反驳不出,只悻悻咕哝了几句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句子将这个话题收尾。“倒是你,洛洛,到底有什么事急成这样跑来找我?”
我很急么?不自觉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想到我看起来也并没有多急吧,然后定了定心神,开口直截了当道:“羽山亦来信了,他说可以治好我的眼睛。”
我感觉抱着我的手臂僵了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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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哈哈哈,我终于又更新了!其实本来这段时间有许多不开心的事情,也有许多波折,但是现在都不提了,就让我完全地,彻底地,沉浸在恢复更新的喜悦之中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