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跟我走。”羽山亦斜靠在门框上,手里擎了一杆与他头发一色的银光锃亮的烟枪,悠然送进口中。
精彩内容结束 他一愣,脸色稍变了变,少顷才答:“二十三。”
我迷惑了,这一次貌似并没有出错,是货真价实地看得到。这是怎么回事?
“你可看得到我?”他走近一些,有些不确定地问。
我点头。
“看来我猜想得不错,”他神情间松快了些,用一根手指挑起我的下巴,让我的眼睛对上他,乌黑的眼珠左右梭巡着看了我一会,便从胸口摸了件东西递到我眼前,“你看得到我,是因为它。”
我闻言赶紧凑近了去。那是一块剔透的紫晶,有着不规则的棱边,顶端用细且柔软的银链子穿了挂在他的脖子上。可怎么看,也就是比寻常水晶更透亮些罢了,并没有什么特别。
“这是家父在我六岁那年所得,似是天上陨落的神物,能聚人神魂。”
见我仍是一脸不解的样子,他微微一笑,眯了一双狭长的眼睛,本是冷硬的面容竟现出说不出的妖魅姿态。
“我复姓羽山,单名一个亦字。是羽山家的第十九代传人。”
我凛然一惊,羽山家我也是有所耳闻的,相传是江湖上极负盛名的巫师世家,家族存在的历史甚至比大秦帝国更加久远。其族人皆拥有天造地设般的通灵奇秉,只是从不过问政事。据说先朝也有几个帝王曾几次三番派人请过,终无功而返。爹爹却是如何请动人家少主的呢?
我呆了半晌,脑中千头万绪,决定先问清楚这所谓神物:“那为何我一见了这东西就能看到你了?”
他横了我一眼,似是对我对神物的不敬相当不满,只道:“当初你父亲找上门来,说了你的情况,我当时就揣测你那并不是眼睛的毛病,而是神魂分散所致。但这症状委实罕见,所以我就秉了父亲,带这紫星魄来试试。”
听他这么一说,我连忙双手捧了那紫晶,心里颇有些神圣感觉。突然想到一事,遂抬眼急问:“这么说来,你不是我的护卫?”
“护卫?”羽山亦嗤笑了一声,“皇帝都请不动我,你不过区区一个王妃,也配么?”
我讪讪笑了:“那你还不是跟我家下人一起住在这儿好几个月?”
仿佛空气中一簇火花急剧窜过,他的脸在月光下泛起些许红晕,辩道:“无知妇人,你懂什么?天定的灵缘岂是强求的了的?”
我继续笑了,心里想,哥哥啊,你怎么就没看见,这里可有一个真正的神棍呢。
心情一下大好,想起些什么便都一股脑问了。羽山亦虽冷冷的,却也一一简短答了。
一席话谈下来,我大概知道了,他们羽山家的孩子一满周岁,便要行课选,。巫师世家虽通晓各种灵异之术,但每个人却只能选一项作为主课来学习。羽山亦选的就是观星。而爹爹去寻,原本也并不是为了我眼睛的事,而是看我能力时放时收,又进了钦天监挂名,多少有些战战兢兢,便想去请已小有所成的羽山亦来指导我一番。
羽山亦他来了,却不是因着爹爹的诚意,而是完全出于对我这个半盲女的好奇。
“那你也确认过了,左右也没别的事,现在却是要走了吧?”我望着他微风里轻轻扬起的银色头发,与梦中影像不断交叠,竟有片刻的不舍在心间一闪而逝。
他轻轻摇了摇头:“确认只是第一步,既然已经知道你神魂分散,不试试补全岂不是可惜?”他一字一字说得极慢,可我怎么听出了一股子勉力压抑的兴奋?
不过,我确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兴奋的。如果真能借助这神棍之手……我抬手摸了摸眼睛,指尖甚至有些颤抖。
“我现在可是在逃之人。”我放下手来,极力做出平静的样子。
“你在不在逃,我不管。你去哪,我都跟去便是了。”他比我还要平静地说。
我一下子哽住了,这话是怎么说的……望了他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那便这样吧。”说完,转身离去。
想着他就站在我的后面,虽然已过弱冠,年轻的面容却与梦里的少年一分一厘都不带差的。背心不由有些发紧,尽量让自己走出一番优雅的样子。短短几步路,竟仿似无比漫长。好容易出了院门,心头这一口气才蓦地松了下来,连忙掂着裙子小跑着回了自己的院落。
洗过澡,心情已平复了些,坐在灯下擦头发时,想起往日总是南宫澈做这事,心里黯了黯。便将手擦净了,从贴身的小衣里小心掏出他的画像。凑近了烛光,看见他脸儿黑黑的,想到他若有一日看见了这像,脸没准也黑得什么似的,就不自觉地弯着嘴角笑了好久。
如此折腾了一会,将小像重妥帖收好,便安稳睡了。
第二日,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报说并未见任何官府捉人的动静,我心下略宽,想着恐怕皇帝也不敢过于张扬此事。另一边,那黑衣人却还没醒,只昏昏沉沉地睡着,听守夜的下人说,半夜里他似乎睁开过一次眼睛,直直地瞪着人,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些什么,便又昏睡了过去。
张伯带了画师来给他画像,我一派欢喜地想着我的眼睛总归要好了,不画也罢,也便没去凑那个热闹。
一个人在庄子里前后走了走,百无聊赖,就又转回屋里去接着思索下一步。
爹娘和南宫澈那边应该已经得到了我被掳的消息,无论如何,还是应该报个平安。可是报了平安,难保他们不来看我。而他们身边,眼下指不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暗梢呢。不妥不妥。让他们担心与惹来杀身之祸,我肯定择选前者。好吧,暂且先不报平安,等我离开此地之后再着人送信好了
离开此地……可是去哪儿呢?
我曲起手指烦躁地扣着桌面,我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渭水了。大秦幅员辽阔,名城无数,我却多半只有个书本印象。
“不如跟我走。”羽山亦斜靠在门框上,手里擎了一杆与他头发一色的银光锃亮的烟枪,悠然送进口中。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眼皮跳了跳,抬眼问道:“你准备去哪儿?”
“补齐神魂,总要些材料。”他缓缓吐出一口青白色的烟雾,眼角扫了扫我,走过来,双手撑住我坐着的椅子的把手,低头对我说:“明日清晨出发,没多少时间了,还不赶紧准备?”
他的手臂和椅子相连,将我圈住了。身周立刻就被淡淡的烟草味道笼罩住。他的脸离我很近,眼睛离我很近,闪着不容置疑的光,看得久了,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一瞬间我又觉得他并不是我梦里那个人。梦中的银发少年低眉浅笑,却从不曾有这样锐利和霸道的气息。一时我几乎忘了该低下头去,只直直与他四目相对,呆呆地点了点头。
-------------------紫眼睛的话-------------------
啊,很爱的这个男人终于出来了,哈哈,撒花撒花。58xs8.com